第254章 同命相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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牤子本想借四姑娘之力求牛大成帮忙,没想到正事没有着落,却又陷入了一场感情旋涡。
虽然四姑娘是一位一意孤行说到做到的人,牤子既然放弃了小梅,决不能再让四姑娘对他有所期望,重蹈覆辙。
感情的事只能暂时放下不提,帮父老乡亲想办法利用冬闲时间搞点副业迫在眉睫。
奶牛场里,四姑娘为牤子做好晚饭,牤子吃完,四姑娘收拾完碗筷起身回家,牤子送她,路上说起了他的想法,四姑娘不言语,只是默默地听着。
四姑娘现在对牤子不急不躁,心里打定的主意坚如磐石,任凭海枯石烂也不会改变。
听牤子的一番话,四姑娘为牤子能为社员群众想办法深感欣慰,这才是他心目中有担当的牤子哥。
牤子有事相求,四姑娘尽管不想再与牛大成有什么瓜葛,但是为了牤子,为了父老乡亲,她还是要帮这个忙。
“这几天,姓牛的肯定来,到时候我陪他去城里求他姑父,他一个人去我不放心。”
快到家了,四姑娘没有多余的话,只这一句,牤子能够体会到四姑娘极其复杂的心理,但他还是说出了自己想说的心里话。
“这就对了,你俩才真正是天设一对地造一双。”
牤子的这一句话说得四姑娘不是心思:“你没别的话儿可说了?别跟我说这话,我不爱听。”
“好好好,不说了,难为你了,我等你好消息。”
牤子没再说让四姑娘反感的话,转身回奶牛场,走着走着,忽然感觉有人向他跑来,牤子回头,天黑看不清楚,看样子像小百家。
“哥哥,哥哥……”
果真是小百家,小百家跑得气喘吁吁,吓了牤子一跳。
“百家,出什么事了?”
“大嫂子快生了,大哥哥让你骑马快去把大夫接来。”
“你妈妈去了吗?”
(注:小百家称呼小梅的父母为爸爸和妈妈,称呼牤子的父母为爹和娘。)
“在呢,她心里没底儿,让你去把大夫接来。”
牤子明白,自从百秋难产母子丧命之后,小梅的母亲再帮别人接生都是小心翼翼。
牤子没有犹豫,赶紧到奶牛场牵出两匹马,快马加鞭去接王大夫。
没过多久,牤子就来到了生产二队。
王大夫正好在家,他已经习惯了随时出诊。
牤子说明情况,王大夫准备好医疗工具,背起药箱,立马随牤子一起骑马来到幸福屯。
这日是周末,牤子把王大夫接来,小梅妈和小梅都在场。
这日半夜,托娅顺利产下一名男婴,母子平安。
牤子的父亲大倔子此时感冒发烧已经好了,双脚的冻伤经过刘红的细心护理,疮面有所好转,但是左脚不听使唤。
王大夫来了,顺便为大倔子检查冻伤,按照王大夫的诊断,大倔子左脚局部神经已经坏死,即便好了冻伤也可能落下轻微残疾。
大倔子听说自己可能落下残疾,根本无法接受,更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
“你是说我以后就成残废了?不可能,你是大夫也不能瞎说,我只不过脚上的肉冻坏了,也没有伤筋动骨,养一养就好了。”
王大夫安慰道:“但愿你能完全康复,不过,我是给人看病的,没有根据,怎么会瞎说。”
牤子听大夫这样说,已心知肚明,很为父亲难过,问道:“王大夫,还有没有什么补救办法?”
王大夫说:“还是要继续用淡盐水清洗疮面,注意防寒保暖,明天我让刘红再研磨些外敷活血化瘀的药,用于涂抹患处,坚持一段时间,等冻疮完全好了,再做康复锻炼,有条件吃点中药改善一下血液循环,营养神经,最终能否康复,不好下结论,要看造化了。”
“能有多大希望?”
“这个……希望不大,不过,眼下看,得控制不能让疮面感染扩大,先消炎要紧,不可大意。”
“知道了,谢谢王大夫,这么晚了,让你受累了。”
看完病,牤子准备送王大夫回家,就在这时,大倔子绝望地吼道:“你知道个屁,都是你这个丧门星造的孽,何家有你没好!谁让你回来的?你赶紧给我滚,这辈子不要再进我何家的门。”
大倔子把这一切都归咎到牤子头上,牤子无可奈何,很难过,也很自责。
“爹,我知道是我不好,让您受罪了。”
“别叫我爹,我没生养你这个畜.生!”
大倔子气不打一处来,一边说话一边咳嗽。
牤子再不敢言语。
半夜,送走王大夫,牤子回到奶牛场,睡意全无。
哥哥大憨和托娅有了孩子,还是个男婴,牤子为哥哥和托娅高兴。想起从草原把托娅和琪琪格带到幸福屯,如今托娅摊上这样的家庭,牤子有些内疚。
爹爹病情加重,因为他,好好的左腿和左脚很可能留下残疾,牤子心事沉重。
今晚牤子见到了小梅的母亲和小梅,他和小梅打了一下招呼,关心地问了一句:你还好吗?
小梅禁不住眼含热泪回了一句:“不好。”
然后就躲向了别处,没有再和牤子说话。
且说小梅自那日托娅和琪琪格劝说之后,为了牤子哥不要因为她而流离失所,有家难回,第二天,她就办好了入住公社招待所手续,又重新回到招待所住宿。
说来也巧,小梅在招待所没有住多久,邹杰也回到了招待所,又与小梅一起同住,只不过,这次多了一个孩子。
邹杰的孩子鹏鹏一周岁了,长相不像邹杰,更不像高老三,高老三心里明镜一般,知道孩子不是他的种。
可是,高老三的父母不清楚,原本高兴万分以为有了孙子,后来却越来越觉得可疑。
这一日,高老三的母亲逼问高老三,高老三被逼无奈,实话实说了。
这件事对高老三的父母打击不小,觉得受到了奇耻大辱,质问邹杰是何居心,邹杰也不隐瞒,说是事先与高老三说好了的,各取所需。
只是,孩子是谁的种,邹杰决然不肯透露。
毋庸置疑,这孩子是邹杰和贺文铎彼此爱情的结晶。
高老三的父母是革命干部,如何能容得下家里出现这样的丑事,毅然决然,逼迫高老三和邹杰离婚。
高老三向来是喜新厌旧之人,与邹杰在一起久了,早就没有了新鲜感,离婚可以再找,何乐不为?父母的想法对他来说算得上正中下怀。
当初,邹杰结婚只求一个形式,为了把孩子生下来,在外人眼里好看,不至于说三道四,如今目的达到了,离不离婚对她来说无所谓。
能在一起生活,邹杰求个安稳,做个贤妻良母,过不下去了,她带着孩子一样过日子。
就这样,邹杰和高老三两人悄无声息办理了离婚手续,孩子归邹杰抚养,对外只声称感情不和。
离婚的事低调处理,邹杰搬离了高家,带着孩子回到了招待所之前的那个房间,与小梅住在一起。
公社没有幼儿园,白天,邹杰把孩子托付给一位中年妇女帮忙照看,晚上下班后,邹杰接孩子回招待所。
高老三现在名义上虽然不是招待所所长,但实际上招待所的管理权还是掌控在他的手里。
高老三与邹杰时常相见,彼此没觉得有什么别扭,倒是来了小梅,高老三垂涎三尺,比以往又胜似几分。
小梅经历了许多,也看透了许多事,再加上受邹杰的影响和工作的历练,如今也不似过去那样柔软好欺负。
对于高老三的纠缠,小梅毫不客气,高老三无可奈何,就像碰到了刺猬,只能望梅止渴,接近不得。
小梅在招待所每天有邹杰安慰她,这段时间也想开了些,只是在内心深处依然还深爱着牤子。
今日相见,本来彼此有很多话要倾诉,可是却只能像陌路人一样。
牤子知道小梅又住进了公社招待所,他心里没底,不知那位高老三还会不会纠缠她。
可是,他却无法表达自己的关心……
牤子努力想忘掉小梅,但是不可能,他无时无刻不在牵挂着她,这份刻骨铭心的感情现在也只能深埋在心里。
不眠之夜,牤子的脑海里几乎全是他和小梅的过往,从小到大,从两小无猜到情窦初开。
所有的美好现在只能回忆,想想就痛苦万分,为什么会是这样?牤子除了责怪命运捉弄,还能怪谁?
一切不如意,一切打击都可以忍受,但是,人不能就此被打倒。
牤子是一头牛,是一头一往无前的牛。
现在,牤子最想做的事就是帮父老乡亲想办法。
四姑娘既然答应求牛大成帮忙,这件事尚有指望,但不是板上钉钉,成与不成还很难说。
牤子睡不着觉,就挖空心思想另外的主意。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现在是山穷水尽,思来想去,只能就近靠矿山,实在无法,迫不得已,号召生产队年轻社员去他曾去过的小煤窑背煤也是一个选项。
且说,时隔两日,牛大成果然又到幸福屯,兴致勃勃地来见四姑娘。
四姑娘见到牛大成,虽然没有以前那般友好,但是依然热情接待,在父母和大成面前没有露出什么破绽。
四姑娘和母亲刘淑芬一起为大成做了一顿可口饭菜,因为心里有事,四姑娘一边陪大成吃午饭,一边迫不及待地说:“哎,大成,吃完饭跟我去奶牛场。”
“去奶牛场?”大成抬头看着四姑娘,心里虽然有些疑惑,不过,很兴奋,四姑娘这样主动邀约还是第一次,他没有问为什么,只是爽快地答应,“行,你说去哪儿咱俩就去哪儿。”
四姑娘说:“你是不是想知道去奶牛场干啥?”
大成猜测道:“该不是给奶牛看病吧?”
“闭上你的臭嘴,你才有病呢。”四姑娘说,“跟我去你就知道了,有人找你有事商量。”
“谁找我?商量啥事?是咱俩的事吗?”
“你想得美,别自作多情了。”四姑娘道,“吃完没有?吃完咱俩现在就走。”
四姑娘说着,心急火燎地抢过大成的饭碗,大成还有半碗饭没吃完,可也没办法,抿了一下嘴唇,只好乖乖地起身跟着四姑娘去奶牛场,还不知要见的人是谁,四姑娘不说,他也不问。
到了奶牛场,四姑娘老远就喊:“牤子哥,我把人给你带来了。”
这是什么话?大成莞尔一笑,并没有在意,但他在意的是四姑娘喊的是牤子。
牤子找他?找他何事?只要不是跟他抢四姑娘都不是什么大事。
大成心里这样想着,主动去见牤子。
“牤子哥,你好,好久不见。”
大成伸出手,想与牤子握手,牤子不大习惯这种礼仪,拉住大成的手,拍了一下肩膀。
“啥时候来的?我正有事想求你呢。”牤子见到大成很兴奋。
“上午就来了,”大成问道,“牤子哥,有事你只管说,咱们哥们什么求不求的,别说是你,只要是幸福屯的人需要我帮忙,我都责无旁贷。”
“兄弟爽快,走,先进屋再说。”
牤子把大成让进他住的小屋,这个小屋近日被四姑娘收拾得干干净净。
进了屋,牤子开门见山,向大成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大成表示愿意帮忙。
“幸福屯的事就是我的事,牤子哥,你放心,我一会儿就回饲养场请假,明日一早我就进城找我大姑父帮忙。”大成说完,眼睛盯着四姑娘,他当然希望再和四姑娘一起进城,只是不好开口。
“你盯着我干嘛?”四姑娘道,“我陪你一起去,你一个人去我还不放心呢。”
“那太好了,我就是这个意思,没敢问你,”大成很兴奋,“那我明日一早来接你。”
四姑娘毫无表情,牤子调侃道:“大成,机会难得,你可要把握好哦。”
“牤子哥,你……”四姑娘狠狠地瞪了一眼牤子,话却没有说下去。
“大成,昭男,辛苦你俩了,”牤子说,“这事也不要勉强,无论成与否,幸福屯的父老乡亲都会感激你俩和大姑、大姑父。”
“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办成,但不办肯定是不成。”大成说,“天上不会掉馅饼,我最欣赏牤子哥敢想敢干的冲劲。”
“都是被逼的,没办法,”牤子说,“我看好你,大成,也祝福你和昭男能修成正果。”
“牤子哥你说啥呢,哼,不理你了。”四姑娘说着,气囊囊起身离开了房间。
大成心里欢喜,向牤子挤弄一下眼睛,跟了出去。
四姑娘甩开大成,一个人往家走,大成三步并作两步追了上去。
重新回到四姑娘家,大成即刻告别,骑着自行车离开了幸福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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