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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兰鸿琰、夏侯玄铭,以及后面的所有人全惊呆了,他们都没看错,一贯嘻嘻哈哈、无所畏惧、与“害怕”二字完全挂不上钩的舞寒情竟然在畏惧!

贺兰鸿琰的心仿佛被一双无形的手狠狠揪起,不忍再看她痛苦的表情,剑指点上她的眉心,清心安神。舞寒情虽有缓解,却仅有那么一分,那份陷入绝望的痛苦依旧看得惹人心酸。

观其症状,哥舒文睿记起了什么,猜测道:“舞姑娘中的会不会是索梦咒?我曾在典籍里见过,索梦咒专用于唤起人们记忆中最痛苦的过往,并且使人在梦境中经受的苦难与现实一样真实。”

“如此一说,我也记起来了。索梦咒一旦入梦不易唤醒,它不会对人造成什么伤害,除非中咒者甘愿陷入梦中不愿自拔。另外,入梦者的痛苦,寻常的清心安神咒起不了什么作用。”徐子诚补充阐述。

贺兰鸿琰果断收手,盘膝而坐,款袖轻挥,七弦仙琴架于身前,清越的旋律如层层涟漪从指尖漾开。

夏侯玄铭亦不敢怠慢,施咒安神予以辅助。果真,紧皱的双眉舒展少许,合该二人的法子起了作用,缓解了她梦中的苦痛。

场面转换,舞寒情置身于豪华游船之上。长桌上摆满了各种美味佳肴,可惜菜品未动几口,酒水酒杯洒的洒翻的翻,地上横七竖八躺倒一片,场景混乱且狼藉。

不知情的只当那么多人是不胜酒力醉倒的,宫琬霜毒术一绝,观其症状便察觉不对劲,随即自身体内气血翻腾如火海焚烧,烧干她的血液,焚尽她的气力,融化她的骨血。

毒发的刹那,宫琬霜就猜到是谁捣的鬼。死亡的步伐越近,她仅剩的唯有悔恨,恨自己不够狠不够绝,同样都是朋友,当初为何要一时心软留下那个祸害!

毒流得极快,手下也被清理干净,宫琬霜自知今夜死劫难逃,那么在自己死前务必除掉那个祸害,以免她活着再去祸害与自己相关的人。

宫琬霜每走一步皆犹如好几把刀片在割,举步艰难之际,几个其貌不扬的壮汉拦在她面前,满眼的垂涎之色。

在热情奔放的年代,你情我愿常有之事,宫琬霜觉得如果自己的体质允许,遇上喜欢的未必会介意,但眼前这几个辣眼睛的货色,即便有药物催情依然下不去手,会吐的。

此时的她必须留下力气去杀了那个祸害,既然没有多余的力气应付他们不如把他们为自己所用。

待几名壮汉近到一定的距离,宫琬霜用掩藏的匕首划破白皙的臂腕,鲜血伴随一声锐鸣通通赠与丑陋的傀儡们。

船上的垃圾全数被傀儡剿灭,弥漫的腥臭毒气硬将罪魁祸首逼了出来。宫琬霜在甲板上恭候多时,绝然一刀扎入仇敌的心脏。

“柳琴馡,我杀了你!”伴随一声仇恨的厉喝,冰冷的匕首迅猛刺出。

贺兰鸿琰反应迅速,身形微侧避了开去,一手牢牢扣住紧握匕首的纤手,回首看向惊醒的美丽脸庞,漂亮的双眸满含恨意。

“卿霜,你醒了吗?”望着她激动的情绪,贺兰鸿琰试探问道。

因激动而起伏的胸脯慢慢平复下来,舞寒情似乎听到外面的声音,呼吸渐渐舒缓趋于平静。

“卿霜,你醒醒。”柔声的呼唤给予她少许安心,意识随着耳边的呼唤渐渐清醒,眼中的混沌亦随之清晰。

当看清眼前之人,舞寒情握刀攻击的力道悉数消散,面容爬上一抹紧张:“璃辰,怎么是你?有没有受伤?”匕首赶忙收起,反抓过对方的胳膊仔细检查。美人哥哥长那么好看,她哪儿舍得伤他?

见到舞寒情恢复如初,贺兰鸿琰终于安心,摁住她慌乱的手温言宽慰:“我没事,你醒来就好。”

“是啊,醒来就好,方才姐姐做恶梦的样子吓坏我们了。”姚彬彦如实道。

“我也很想知道什么样的痛苦经历能够让胆大包天的你产生畏惧。”夏侯玄铭同样吃惊不小。

徐子诚思索她梦中的只言片语,半懂半疑:“刚才见你那么害怕,难道梦里的那些人灌你的是毒药、咬你的是毒虫?”

这一问问出所有人心里不愿意接受的答案。

扫了圈众人有好奇有关切的神色,舞寒情一声喟叹:“罢了,说说也无妨。曾经的我灵魂残缺,缺失的魂魄简直倒了十八辈子……哦不,是八十辈子的血霉在外面投了一遭好胎。”

“何意?”贺兰鸿琰不解,此话明显透着嘲讽。

“那一世,你的父母如何?”耳朵没聋的均可听出不好的味道,哥舒文睿代大家询问。

舞寒情带着不屑的口吻娓娓道来。那一世她的生父是个在外一事无成,在家窝里横的废物;生母是个只会抱怨、对孩子管头管脚,最后却连自己亲生女儿也保不住的废物。之后那个女人在丈夫死后头也不回地就跟着别的男人跑了,而年幼的她由祖母抚养。

祖母也不是什么好货色,早在祖父死后无人压制她,就彻彻底底沦为一个胳膊往外拐的败家婊子。她吞了家里所有的家产还嫌不够,为了享受生活转眼就将养活了没几天的七岁嫡亲孙女高价卖给地下组织。

那个地下组织专以十五岁以下的孩童做实验,灌下的各种药水除了试毒另有改造体质的功效,他们的目的合该是要打造人体武器之类。由此,每天都会有人试药而死。

“难道你们没有想过逃跑吗?”拂生阁弟子听着不忍,插问一句。

舞寒情淡然一笑,只觉那是孩子话。“逃,何止一人?我见过两个成功的例子。一个逃脱后没能得到及时医治,结果毒发身亡。另一个要聪明点,是在服用解药后才跑的。不过解药的分量似乎不够,加上组织所处之地偏僻,出去后找不到人也找不到吃的,毒发加饥饿,还是死了。至于那些没成功的大多都在逃跑的途中被追击的恶犬咬死了。”

“……”众人无言以对。不逃等死,逃了死更快,逃与不逃真没差呀!

既然求他们无用,逃跑更无需想,那么干脆群起反抗。组织不拿孩子们当人,孩子们又何必顾忌杀人为何罪?

双方厮杀的那一天,孩子们虽以数量占优势,却终究实力悬殊。然而谁也想不到医者中的一位老爷爷忽然倒戈,帮孩子们杀光了组织里所有人。

孩子们赢了那场战争,可存活的寥寥无几。那些幸存者里有些是在跟父母失散落单时被组织掳来的,有些中毒未深尚有其他的人生之路可选,最后剩余的五名无父无母、体质变异的孩子则跟随老爷爷生活,其中就包含舞寒情。

那一年,她九岁。

听及此处,众人心里的滋味一半酸苦一半惊骇,回想自己的童年该算幸运吧!同样七岁到九岁,他们只是被长辈们盯着读书、练功,而人家呢,被迫拿起刀刃与敌人拼杀,你死我活。

“为何那位老爷爷要帮你们?”贺兰鸿琰忍着酸涩问道,难保那老者另有所图。

“因为他知道组织心思不纯拒绝过他们的邀请,结果全族的人被杀绝了,独剩他一人,岂能不恨?”答案简单而酸涩。

老爷爷见到年幼的五人仿佛见到自己过世的孙子孙女,故此待他们极好,将毕生所学授予他们,舞寒情的剑术与毒术由此而来。至于她自己的名字早已在苦痛中忘却,随了老爷爷的姓。

老爷爷的养生剑法,舞寒情不是学得最好、最得精髓的,但出去干架杀伤力是最猛的。

全体脚软:你确定你学的当真是养生剑法,而非剑走偏锋的邪煞剑法?

“那一世你生母尚在,之后她可有来寻你?”夏侯玄铭关切问,毕竟那是她唯一的至亲。

“有啊。”舞寒情回答,“那个女人见我后来发了家,曾找上门来要认回我,而我直接叫人把她打发走了。因为当年在她抛弃我的那一刻便不再是我的母亲。”

在那个废物老爹生前,舞寒情曾听她提过,那个女人是小姐出身丫头命,可舞寒情长大后有关注过她,见到她后来的生活发展只觉那岂止是丫头命,分明是败家命啊!

带走她的男人原本生意是蒸蒸日上的,自打娶那个女人进门后,产业的发展慢慢放缓了脚步,过了几年生意做得止步不前,又过了几年干脆走了下坡路。那男人凭着智慧勉强再撑了几年,终于熬不住濒临破产。

家业变卖后本也算一笔巨资,熟料飞来横祸,那男人一场大病花费大半的钱财,本该称得上宽裕的生活不得不变成拮据。尽管命救了回来,可男人依旧抑郁而终,独留母女二人相依为命。

夏侯玄铭已然猜到结果,却还是想确认下答案。“如此说来,你没有认她?”

徐子诚心里翻上好几个白眼,仗义执言:“抛家弃女的母亲有什么好认的,风光无限的时候没记起曾经的女儿,穷困潦倒受不住穷了才来投靠女儿,明显她认你不是为了什么母女情分而是看上你的钱财。”

“啪啪啪啪”舞寒情鼓掌赞同他道出的答案。“玄铭大哥,当时我的生意早已做大,结盟的家族远不止十家,所以,我认她何用?败我一个人的家不算数,还要搭上其他家族一道陪葬嘛!”

微顿了顿,“如果那个女人再纠缠不休,我不介意亲手解决她,大不了多背个弑母的罪名,起码保全了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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