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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蜕榆钱?”
那个名为薛花的年轻姑娘睁大了那一双眼睛,“那是什么东西?”
很显然,这个土里土气,没见过什么大世面的农村女孩儿,对这一名词表示异常的陌生,浑然不知为何物。
凌真想了一会儿,尽可能的用通俗易懂的语言解释道:“就是……对了,你们两个有没有听说过在最南面,就是南海以南,那边还有一片大陆,叫做焦土洲,有听过吗?”
薛花薛草这对姐弟一脸的茫然懵逼,然不知凌真口中再讲些什么天方夜谭。
凌真觉得这也在情理之中,一般的市井小民,当然是没可能接触到这些隐秘之事的,否则很有可能会因为过分的焦虑担忧而引起恐慌,导致人族人心涣散,于是就小心翼翼的解释道:“在那一片黄土万里的贫瘠土地上,生活着一种和我们人类然不同的种族,具体是什么族我就不说了,那种和我们人不一样的种族非常的强大,上千年,他们种族里面的一些顶尖强者在战火中被杀死了,他们死后的尸体流入我们人族的瀚蓝洲,就叫做‘魔蜕’,每一具魔蜕里面都具备了一丢丢上古时代强者的神通,所以非常珍贵。”
薛家姐弟好似听了一段匪夷所思的天书,头顶的雾水确实被消除了些许,但他们对这等言论倒也不至于说一下子就能够完接受,毕竟换谁在他们那种处境下,都没法做到无障碍的接受一切知识。
小脑袋瓜子飞速运转,小弟弟薛草忽然问道:“恩人,既然他们死后的尸体叫做魔蜕,那你说的那个种族……是不是叫魔族?”
凌真颇为惊讶于这个小男孩的思维能力,起初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哈哈一笑,伸出手揉搓了几下后者的小脑袋,嗯了一下,道:“哇塞,好聪明啊你小朋友,既然这样那我也没有隐瞒了,那个种族的名字确实带着一个魔字,不过呢,并不是魔族,而是天魔族。他们特别的强狠彪悍,高高在上,宛如天神一般,视天下一切生灵为土鸡瓦狗,皆不堪一击!”
土姑娘薛花听着听着有些害怕起来,她犹豫了些许时光,开口试探性的问道:“凌公子,他们既然这么厉害,若是跑过来攻打我们该怎么办?”
凌真仰头哈哈大笑起来,摆了摆手,道:“没事的了,别胡思乱想的,不可能跑出来的,早在一千年,焦土洲之上体魔族,就都被封印起来了,再也逃不出来了。”
薛草瞪大眼睛,匆匆忙忙的问道:“封印起来了,哇,是谁把他们给封印起来的?”
“不是一个人,而是六人。”
凌真道,“那是千年前的一场战争,六位超凡脱俗的绝世大能,联合起来结法阵,将一座大洲都给封印了起来,让洲上那群穷凶极恶的暴虐天魔族,再也没有自由的行动空间,除了待在那座废土般的焦黄大地里面以外,别的地方哪儿都不能去!”
弟弟问了一句后,作为姐姐的薛花打算追问到底,又问道:“那六位神仙是什么人啊?”
凌真笑道:“不是神仙,而是都是各自种族的强者,这些知识离你们很远很远,用不着知道的那么详细,对你们没什么意义的,你们只需要知道一件事,六人之中,有我们人族的一位强者,那就是目前生活在通天岛之上的人族大帝,诸葛结庐!”
又是一个崭新没听过的名字从凌真的嘴巴里蹦跶了出来,薛家姐弟又一次被吊起了浓浓的兴趣,两对小眼睛睁得比平日里要大许多。
“这一位诸葛大帝神威通天,剑法无双,他作为千年大战的一员主力,镇守着法阵的六分之一,阵眼位置就在他法力所凝聚的那一座海岛上面,岛名通天,又唤作殇之岛……这座岛非常非常的神秘,在南海以南,焦土洲以北,常人若只是渡船,那就只能在南海里面漫无目的的漂流,很难很难靠自己的力量抵达通天之岛,除非能有地图,或者诸葛大帝亲自引荐才行。”
弟弟薛草好奇的问道:“那恩人你有见过那位姓诸的大帝吗?”
凌真笑道:“他不姓诸,姓诸葛,是复姓,就像欧阳、南宫一样,有两个字,我们作为后辈,都应该敬称他为诸葛大帝,连直呼其名都不算多么尊重,我刚刚好像直呼过一次,哎,大不敬……我当然没见过,实话说,活这么大,连南海都没去玩过一次,更别说那一座比南海还要南的殇之岛了,就算退一步说,我能登上那一座海岛,诸葛大帝他可是站在体人族最顶尖的男人,身份何其尊贵,又岂能是说见就可以见到的?我倒是想看看当年力战天魔的传奇大能长什么样子,可没辙,人家估计都不怎么想见我,哈哈!”
听到凌真这类似于自嘲般的笑声,薛花尝试着做出了安慰,缓缓说道:“凌公子,你们这么强,以后肯定能上岛去的,那个姓诸葛的人族大帝,一定会非常高兴见到你的,因为……”
薛花努力的措辞,终于理顺了逻辑,“因为他是人族的,你也是人族的,你又那么厉害,他作为人类先祖,一定对自己的后辈很感兴趣才对。”
凌真笑得非常大声,拍了拍薛花的肩膀,竖了个大拇指,很显然对此话颇为受用,“好嘞,那我就借你的吉言了哈,以后我若真上了岛上,见到了诸葛结……呸,诸葛大帝,回来后定然要好好的谢谢你们!”
薛花薛草异口同声的道了一声好,都对凌真的话表示异常的开心雀跃。
“你们还没告诉我呢,为何魔蜕榆钱会是你们家的东西,那等神异之物,总是藩王府邸里都不见得一定有,你们怎么……”
凌真继续根据自己的疑惑发问道。
薛花比自己弟弟多些见识,也更加明白事理,说道:“那一头灵兽,是我们家的祖传之物,俺娘几年前去的世,走之前把那头灵兽作为遗物留了下来,让我们以后真没钱使用了,就去给卖了。我听说这鼎盛拍卖行里面东西都能卖得出高价,就带着弟弟过来了,希望能多买些钱财,带弟弟去吃些好吃的,谁想到……”
“谁想到你们作为卖家,居然因为衣着寒酸,连进去的资格都没有,还要被人拳打脚踢的打骂,对吗?”
凌真恨恨的说道,“真是店大欺客,这破拍卖行,真是丧良心啊,连你们这样的客人都要欺负,搞不好他们甚至打算把你们的钱都吞下去也说不定,官商相护的道理懂不懂?就是他们把拍卖所得的部银两都据为己有,你们气不过,去报官,结果一点儿用都没有,官府的老爷早就收了他们拍卖店的钱,所以绝不会替你们讲话出头,搞不好你们还要背栽赃一个诬陷的臭名声,讨不到半分钱不说,反倒还要挨板子,被打的皮开肉绽,蹲大牢,蹲到死……”
薛花听完就急眼了,她红着脸叫道:“凭什么啊?那本来就是我们的东西,他们这样和强盗有什么区别?!”
凌真笑了,“确实没什么区别,只是强盗要被官府剿杀,而他们呢,却要被官府的人当成地主老爷给供养起来,你说讽刺不?这世道就是这样,有钱,你就是大爷,没钱,狗能过来欺负你几下。”
这一下就连十岁男孩薛草都听明白了,他和姐姐一样的着急,道:“那怎么办啊,我们可不可以一不卖了,把小金拿回来?”
薛花满脸通红,气喘吁吁,没有回答弟弟的这个问题。
凌真心平气和的道:“很遗憾,要不回来的,肯定不可能的,他们现在拍卖大会已经开始了,都已经开场那么久,你再把他们今日的头牌商品给撤了,换谁能乐意,估计有不少大佬,就是奔着那一头魔蜕才去的。”
快速看了一眼薛家姐弟那近乎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凌真又不是什么凉薄无情之人,自然也会被动容,淡然道:“不过没关系的,你们缺钱是吧,只要他们拍卖行能按照约定,把拍卖所得给你们,应该就没有关系了,对吧,既然如此,那就由本公子出马吧。”
凌真转过身子,低头对着白衣少女凌潇潇道:“潇潇姐,刚才还没来这儿的时候我就说了吧,今儿在这座金元城里,那头魔蜕榆钱必须是我们凌家的囊中之物,对不对?”
凌潇潇重重点头,“对,你之前不是还说过嘛,在北国大地,天上掉下来一个铜板,都得姓凌!”
“没错,姐姐你说得好!”
凌真猛一拍手,兴高采烈的道,“所以呢,我现在入场,然后进去以后把你们家的榆钱给买下来,并要求拍卖行务必把银子归还给你们,这样不就行了?你们拿到了钱,而我呢,则得到了本就十分渴望得到的魔蜕,一举两得,合家圆满,怎么样?”
薛草歪着小脑袋,有些不太理解为什么凌真要喊一个比自己矮那么多的小姑娘为姐姐。
而薛花则一下子明白了凌真的话,知道眼前的大恩人决定再帮自己一回,感动万分,几乎就要当场哭出声来,她低下身子就要给凌真下跪。
凌真连忙上去给薛花扶住,让她不至于给自己行那等大礼。
薛花两颗眼睛里有带着晶莹美丽的泪花,她低下头颅,没有直视凌真的眼睛,因为她太激动了,生怕自己当下无法自控的目光会唐突到大恩人凌真,不满二十岁的穷酸姑娘说道:“凌公子,谢谢你,有了钱,我弟弟就能上得去私塾了,就可以读书了,真是太好了……”
凌真见其整个人状态过于激动,甚至都已有些语无伦次,便好心的拍了拍薛花的后背,尽力的安抚道:“好啦好啦,没多大事情的,我凌真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只要是钱能解决的问题,那就不叫事儿,你弟弟那么聪明,肯定是块天生的读书胚子,以后金榜题名,当一个文状元,多好,一大家子富贵荣华,一辈子都舒舒服服的!”
薛花这会儿总算勉强是镇定了下来,她抬起头,直视着凌大恩人的眼睛,潸然泪下的她,颤声道:“凌公子如此大恩,小女子实在无以为报……”
凌真有些着急,立时就打算了她的话,“别别别,千万别,你可千万不要说什么以身相许之类的话,我又不是那种穷凶极色之徒,要你许我做什么?你就好好照顾你的亲弟弟,出门在外,姐弟间相互照顾是最重要的。”
凌真说着搂住了自己亲姐姐凌潇潇的肩膀,“这是我姐凌潇潇,比我大了几岁,别看她长得有点儿玲珑小巧,其实脾气很大,典型的外在和内在不符……哎呦!”
凌真叫了一声出来,原是凌潇潇不满弟弟当着自己的面说自己的坏话,用两根手指掐了凌真后腰的一块肉,然后死命一揪,揪得凌真顿时吃痛,这才失声叫了出来。
薛花薛草都十分新奇的看着这一对相貌体格迥异的亲姐弟,觉得真是天大地大,什么奇怪的事情都有,一个身高八尺有余的青壮年,居然要喊一个豆蔻少女模样的小女孩儿为姐姐,而且还任由她打骂而不还手,真是古怪得紧。
“行了,我们要进去了。”
凌真朗声道,“你们二位呢,就还在这里等着,若是还有人欺负你们,就大喊出来就好,我虽然人在里面,但耳朵很尖的,只要听到你们呼救,立刻会出来帮你们的,所以用不着担心再被欺负。”
说着,凌真拉上了八姐凌潇潇的手,迈着自信的大步进入了正在如火如荼进行着大会的会场。
进入大厅后,凌真因为是临时加入,按照规定这是绝不被允许的,毕竟是迟到者,凌真也没怎么计较,只是慷慨万分交出了足足二十倍的入会经费,拥有了会员才能独享的特权,在大会已到中后场的时候,来到了主厅,在一张靠近过道的位子上和姐姐一块儿坐了下来。
这场位于金元城的整个北地最顶级的拍卖场所,果然和传闻得是一模一样,身处里面的人个个都是豪伐富绅,似乎一位位身上穿的戴的,光是摘下来就能把穷人砸死,财大气粗的姿态模样展露无疑,就好像活着的目的就只有一个——炫富!
想想也是,他们之中有很多都是出于让人们对自己更加尊敬,名声威望更重这一目的,才来到的这座鼎盛拍卖行。
因为能有资格来到这里的人,无一例外,都是身份无比尊贵煊赫的上流人物,人上之人。
而只要能从大会上用自身财力拍到一件品质非凡的好宝贝,那么他们就算是在人上之人里面,也会被数不胜数的人簇拥支持,觉得这人真是家财万贯、富可敌国,那件商品本身的意义价值其实和那些虚名相比,反而显得是不太重要了。
会场和普通的拍卖场所不太相同,安静得出奇,可能是因为参加大会的普遍都很有素质,也可能是有明令规定禁止喧哗,反正除了台上主持拍卖会的人的声音外,底下几乎都是都难以听到其他的什么声音。
凌真就那么安安静静的坐在位子上,观看着这场盛会,一件件宝物被拍卖成功,一次次的成交,每次都是令普通人咋舌的天文数字,而所卖的商品,对于权柄藩王世家出身的凌真而言,当真是没有什么吸引力,只是走一个过场。
他今天的最终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亲手买下魔蜕榆钱!
很快,拍卖大会进行到了尾声,最后的一件商品被端了上来。
有四个人抬着一角,把一个不小的木盘从幕帘的后面走了出来。
那个木盘上面,有一只体毛浓密,色彩偏金银两色的异兽,头顶长着一只独角,极是漂亮可爱,让人远远的看上一眼,就会被吸引过去目光,忍不住啧啧称奇,感慨世上竟有那么好看的珍奇动物。
那头体型与家中看门犬差不多大小的动物,就是被薛草起了名字,唤作“小金”的魔蜕——榆钱。
是今儿这场上流拍卖大会的最高卖品,可以说,就三分之一的大财主,亲自来到这座会场,都是因为垂涎这一头异兽。
传闻这一头有着魔族血统的魔蜕之兽,有着莫大的神力,只要人能够与之缔结契约,相互绑定灵性,那么它就会为人效力,口中可以吐出大量的金子银子,或者其他的什么东西。
等同于说,只要能够使之认主,那就无异于是把一整座金山银山给搬回了家,从此在金钱上面,再也没有什么压力,真正实现传说中的“富可敌国”!
虽然能不能让魔蜕认主这是一件未知的事情,但只要能有这么一个一夜暴富的绝好机会,那么一向眼光精明毒辣的富豪们,当然不会想要错过,会和饥饿的野狼没有区别,死死盯着这一块肥肉垂涎欲滴。
凌真虽算不上野狼,但也确乎是他们当中的一员,也心里惦记着那一头金黄大猫般的魔蜕异兽。
那头脑袋顶着一只角的小兽,四肢都被束缚了起来,看着不太紧,但应该是挣脱不得了,所以榆钱也就选择没有挣扎,只是趴在那个木盘子上,舒舒服服的呼呼大睡,身子一呼一吸间,连睡觉都显得颇为灵动。
该说真不愧是凌驾于天下灵兽之上的异种魔蜕,天魔族死后所化之形,都具备如此形态,也不知此兽在上古时代,会是怎样威风凛凛、不可一世的巅峰存在?想想都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有着魔蜕榆钱趴着的那块木盘,被端到了大厅舞台的正中央,中央位置有一座较为高的台子,比人矮上一半左右,正好就放在了上面,可供下方的买家观看,一清二楚,在舞台灯光的照射之下,每一根金银皮毛都显得光彩动人,仿佛神仙的爱宠,品相一下子有了大幅的提升,换谁都会忍不住摸上几下。
当然这是不被允许的,在这里,只有把异兽给买下来之人,才有去摸他的资格。
最后一件商品的拍卖已正式开始。
起拍价格就高得吓人,有多高?这么说,如果一户穷人家一年收入十两银子,他至少从上古时代就应该好好攒钱了,可能都攒不够!
就是这么的夸张,富豪们并不缺钱,即使是那么可怕的数字摆在面前,仍是有人不断的往上高喊价位。
一个姓彭名善祥的老爷,在连续喊了七八次之后,终于以比天文数字还要天文数字的价格,力压群雄,周遭再也没有人与之叫板了。
就此看来,魔蜕榆钱应该就是彭老爷的东西了!
就在主持人喊到第二次,即将把那个象征着成交的锤子落下去的时候,忽然有一个年轻人的嗓音,极其的不合时宜,就那么凭空炸响,其音震动整一座拍卖行。
听到那个年轻人先是把彭老爷刚才报出的价格又喊了一遍,然后就又在这个基础上追加了一两银子。
就这样,这最后一件商品就又归凌真了。
彭善祥实在气不过,朗声又叫,在原先基础上又多加了五百两银子的款项。
而过了一会儿,凌真又再即将成交的前一刻,重复了彭老爷钱财的数字,然后又在这个基础上加了一两银子。
连着重演这样的套路三次,彭老爷身边的那个狗腿子怒了,他冲着位于过道另一边的凌真吼道:“你这人什么意思,要拍就好好拍,怎么每次都在我们老爷的金额上追加不痛不痒的那么区区一两银子?一两银子能干嘛?!”
凌真头也不回,只是盯着台上那头金光焕发的魔蜕榆钱,十分简单的回应了一句:“我乐意,我这人买东西就喜欢这样,比别人多出一点点,不多,就一两银子就行,只要我开心就好。”
拍卖行的主持人立在台上,见台下火药味那么浓,有些尴尬的说道:“这位老爷,你每次都追加一两银子,太少了些,这样我们很难办的……”
凌真冷笑了几声,淡淡的道了一句:“难办是吧?”
言语间,凌真缓缓的抬起了一条腿。
蓦地里,那一脚已从悬空状态猛然坠下。
凌真前面的那个位子正好没有人。
听到咔嚓一声大响,在众目睽睽之下,那一把椅子顷刻之间被巨力砸了个粉碎!
场无声。
还是只有凌真的话语之声,他说道:“难办,那就别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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