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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是谁?”虞之南满嘴的话塞回去,大脑卡壳了,他明明知道这人是江砚书,却还是问了出来。

这样餍足又带着点佻的声音,带着极强的冲击性,虞之南已经想到了顾诗成在他打电话的这段时间里,做过什么。

他心里漫上无数苦涩,顾诗成之前,总是将他看得很重,哪怕有江砚书这个丈夫的存在,她还是会将他放在第一位的,就算不接电话,也会回一句解释的消息。

现在……他好像已经没有江砚书重要了。

他脑海里已经演了一出大戏——

顾诗成看到他的来电,正准备接通,结果江砚书一身醋味,“昭昭,我好难过……”

顾诗成一手揽着他的肩膀安抚他,一手准备接电话,眼睛肯定没有离开过手机。

但江砚书的醋坛子肯定已经翻完了,“昭昭,我好难受啊,不接行不行……”

顾诗成一定会说,“不行,这是之南的电话,我听听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江砚书那个绿茶,就会倒入顾诗成的怀里,“昭昭,好疼啊……”

顾诗成最喜欢这种看着可怜的人,总会忍不住多看两眼,然后就顺理成章的放下了手机。

“怎么突然疼起来了?”以她的性格,估计还会干巴巴的问这么一句。

江砚书那个白莲花,肯定会哭唧唧的说,“我想然然了,我记得然然今天要回家,我们一起回去吧。好不好……”

这个时候,顾诗成已经色令智昏了,哪里还会记得他,肯定就顺理成章跟着他回去了,江然有没有见到那是另一回事,这个白莲花把人骗上床又是另一件事了。

他越想越心酸,这世上在乎他的人,越来越少了。

“我?你打过来还不知道我是谁吗?”江砚书哪里知道他脑补了一出大戏,单手帮顾诗成整理已经不能穿的衣服,偏头夹着手机。

顾诗成看着自己衣不蔽体的样子微微叹气,“后面有西装,你给我拿一套,我来接电话吧。”

江砚书故意说,“可以开免提吗?我不是怀疑你,只是想多了解一点你,以后才能更好的帮你。”

这话说得得体又大方,虞之南听得翻白眼,顾诗成却笑着打开了免提,“好。”

虞之南不想再说话。

“之南,什么事?”顾诗成说出了江砚书刚刚说过的话,虞之南顿时觉得,之前那句话的茶味到这里才算真正飘香了,之前都只是发酵了一下。

虞之南一肚子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说,“小心朱砂。”

“啊?”顾诗成心头一跳,手指抚上眼尾,“什么东西?”

虞之南再次重复,“朱砂,虞颂年的新女朋友。”

“她要做什么?需要我小心她?”顾诗成调整了下化妆镜,镜中的她眼神犀利,像是要撕碎什么,“一个回来跟你们争夺家产的人,哪里轮到我小心了?你有着份心,还不如去提醒一下你的好弟弟虞随。”

虞之南看着准备好的说辞,“家产不是她的目的。这件事,你今天接到的电话,就是她打出来的。”

“那也应该是她小心我。”顾诗成将镜子合上,逐渐有些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不耐烦,“虞之南,我还要说几次,我对你的容忍不是无限度的。”

虞之南瞳孔剧烈收缩了下,顾诗成的语气像一把尖刀,直接刺进他的心脏。

顾诗成的转变越来越明显了,他也越来越没有份量了。

“好。”虞之南挂断电话。

顾诗成立即拨打了周淮的电话,“最近把虞家看紧点,我要先解决那些小鬼。”

周淮立马正色回答,“明白了,您放心。”

“我还真有点放不下心,周助。”顾诗成语气凉飕飕的。

周淮双腿都夹紧了,“顾总,今天是个意外,我……”

“不是今天这事,是虞之南。”顾诗成打断他的话,“我不想再看到他这么闲了。虞家最近太清净了,清净到他已经开始查朱砂和我的关系了。”

周淮放下心来,“好的顾总,我明白了。现在就去安排。”

顾诗成放缓语气,“好。”

江砚书找到衣服,在她面前展开,“披着还是穿上?”

“盖着吧。”顾诗成放下手机,揉了揉太阳穴。

江砚书轻声道歉,“对不起,我刚才……为了气他……”

顾诗成睁眼,“你刚刚在气他?”

江砚书低低的应声,“嗯。”

“珍珠。”顾诗成抬起他的下巴。

江砚书不敢看她。

顾诗成倾身吻他,“珍珠,这就叫气了吗?他有不在意我和你的关系,他在意的,是他的局能不能成。”

“啊?”江砚书还沉浸在难过的情绪里,顾诗成这话说得他有点懵。

顾诗成眼里带着些不太能分辨的情绪,她轻启薄唇,“我带你毁了他的局,给你解解气。”

她说的话很能冲昏人的头脑,但是江砚书却没有被她的话带进情绪里,顾诗成不是个为了博爱人一笑,就会把曾经的朋友拿来作筏子的人。

“昭昭,你真正的目的是什么?”江砚书握着她的手,诚恳的问。

顾诗成嗤笑,“你觉得我是个多善良的人?他一次一次挑战我的底线,我还要怎么样对他好?”

江砚书摇头,“我觉得你不会对他下死手。”

顾诗成愣了下,缓缓点头,“是,我不会下死手,我会给他一条重新来的路,但这条路,不可能让他东山再起,只是活着而已。”

江砚书重新估量了虞之南在她心里的分量,“我明白了,这……算不算一种保护?”

“算。”顾诗成没有撒谎。

江砚书不敢想象,如果自己处在虞之南这个位置上,会不会得到顾诗成这样的厚待。

虞之南挂断电话,拿着手机的手在不停的抖,“顾诗成……”

宋轻在后面翻白眼,明明一直都是你在背刺对方,现在别人不愿意当冤种了,你又开始慌了,这是吃了多少霸总追妻火葬场的小说。

“她烦了。”虞之南坐下,有些凄凉的对着宋轻笑。

宋轻被他笑得一身鸡皮疙瘩,赶忙低头,装作没看到。

虞之南却不放过她,“宋助,你说五年很长吗?”

宋轻:……

宋轻白眼都要藏不住了,“五年很长了,虞少。”

虞之南不死心,“那十五年的情意会因为五年的不联系就改变吗?”

宋轻心累,怎么着,你和前任谈了十五年,分手了五年,还指望对方一直为你守身如玉吗?做梦呢?小说都不敢这么写。

但这个虞少,阴晴不定,不能如实说,她深吸一口气,“虞少,学过鲁迅先生的《少年闰土》吗?”

虞之南点头,“学过,怎么了?”

“那你还记得他们后来再见时说了什么吗?”宋轻稳定输出,“鲁迅说‘闰土,我们好久没有去西瓜地刺猹了。而闰土却说,‘现在的季节不对,老爷。’您知道原因了吗?”

宋轻本意是想说,他们之间的阶级不一样,顾诗成是真正的掌权人,能和他爹虞颂年打擂台的人,他一个闲散公子,连家业都没有继承,在顾诗成这个总裁眼里,算不上什么。

但虞之南却只理解到了最浅显的意思是,分开太久的人,已经没有共通的语言了。

虞之南双眼逐渐无神,他向后靠着,眼前是曾经他们保护对方的场景,他以为顾诗成对他,会再多一点耐心,会再给他多一点时间,让他处理好,他从来没有对她下过死手……

虞之南摆摆手,“你出去吧,告诉虞随,她不知道朱砂,也不认识。”

宋轻头上是问号,你是怎么从这两句话里面得出这样一个巨大的消息?顾诗成否认,他就信?

宋轻努力组织语言,怕自己太激烈,“虞少,我觉得她认不认识朱砂这事,还有待商榷。”

“认不认识又有什么关系呢?”虞之南苦笑,“她要虞颂年死,我也要,你不是也要吗?他不死,你们家什么时候才能脱离卖命的命运?”

宋轻眼神沉下去,不再说话,转身出去,将门带上,拐角处的楼梯管家拾级而上,她心下有点慌,如果管家听见了……那怎么办?

“太太,药熬好了吗?”管家在三楼的第一个房间停下,恭敬的问话,声音不大不小,在二楼的宋轻正好听了个明明白白。

宋轻回身看了看禁闭的房门,她心里没底,如果管家听到了,那他说的这个话,用的这个音量,就有点……

“虞少,晚上我还需要过来吗?”宋轻故意大声朝里面喊。

虞之南有回答像是有力无力的软脚虾,宋轻听着这音量,略微放下心来,三楼的管家撇了眼,没有过多的表示。

宋轻略带歉意的颔首,“管家。”

管家垂眸点头,依旧在等着朱砂开门。

朱砂一天一套旗袍,这一身天蓝色的平裁旗袍将她曼妙的身材勾勒得淋漓尽致,“走吧。”

管家退开两步,跟在她身后,像古时候的老仆。

虞颂年坐在书桌前,双眼昏沉,“管家,最近是什么宴会要开?”

管家抬眼看了眼他的状态,“八月二十号,是历来各家齐聚吃螃蟹的日子,往年这个时候,请帖都已经送过来了……唉,今年却还没有动静。”

“谁家主办?”虞颂年没有分一个眼神给朱砂。

朱砂也没有往前凑讨他的没趣,只是静静的将汤舀出来,盛好了也不端给他,只是放在一旁冷着。

“今年是……沈家。”管家掰着手指头,最后算出来的答案把自己吓了一跳,沈家怎么有胆子敢不请虞家的人?

朱砂放好了碗就要出去。

虞颂年却喊住她,“你跟我一起去。”

“没有请帖。”朱砂不咸不淡的说。

虞颂年胸有成竹,“他们还敢不送?”

朱砂点头,“好,汤快凉了,你记得喝。”

虞颂年看着她离开,直到汤不冒热气,他也没有喝,“这药查了吗?”

管家低着头,眼神落在虞颂年的脚上,“查了,没有什么异样,是很正常的补药,平时熬粥也是。”

“奇了怪了,我喝了这个咬就昏昏欲睡,只要不喝,人就清醒多了。不行,再查查。”虞颂年摸着下巴上的胡茬,“再请医生来看我身体,看是不是和我的身体相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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