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3，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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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是城里还是乡下，都缺肉。

有时候，有钱也买不到肉，因为没票；有时候，有钱有票还是买不到肉，因为没有肉供应。

有时候，亲戚朋友来了，想要买肉招待？

没有。

为什么大人都喜欢把腊肉腊肠收起来藏着，一方面是舍不得吃，一方面也是担心什么时候家里来了亲戚朋友没有肉招待。

粮食难得，肉更难得。

想要吃一口肉，挖空心思，绞尽脑汁，百计千谋，殚精竭虑，正可谓是殚思极虑，煞费苦心。

很多人都是过年的时候才能吃一口肉，还是只比指甲盖大一点点的肉，肉味可能都尝不出来。有些家庭困难的，甚至三五年也没有吃一口肉。

十年不知肉味，真的不是一句笑话。

但今年的石河村，却常常飘着肉味，炖肉，卤肉，腊肉，熏肉，各种味道在空气飘荡。让走进石河村的人都忍不住的吸鼻子，然后舍不得离开。

甚至有别村的小孩跑到石河村村口，吸着村里飘出的肉味。

闻着肉味就当自己吃了肉。

和望梅止渴、画饼充饥一样，心理能得到满足。现在，石河村是胜利公社除了农场外，养猪最多的村。

石河村人口不多，却养了几百头猪。因为有小眼镜父亲倾囊相授的养猪经验，石河村养猪场只在最初的时候死了三只小猪崽，其余的都茁壮长成了大猪。

虽然大部分都要卖给屠宰场或者做成腊肉腊肠出售，但也会留几头大肥猪杀了分给各家各户。

今年，石河村的人家最少也能分到三十多斤肉。一些家庭人口多，工分高的人家能分到一百多斤。

这些肉可以自家吃，也可以做成腊肉腊肠。

有粮食有肉还有钱，石河村的人喜气洋洋，一张张黝黑的笑脸乐呵呵，明晃晃的写着‘满足’。

村里人容易满足，有活干，有吃的，有喝的，日子就能快快乐乐。吃的不用太好，有零食，有肉，就是人生最美的事，就是最好的日子。

每次杀猪，村里人都高兴得好像过年。

此时，晒谷场人声鼎沸，各种声音混合在一起。其中最突出的是猪的嚎叫声，嗷呜嗷呜，凄凄惨惨。

大猪凄惨的嚎叫声和小朋友们乐哈哈的笑声混合在一起，在山谷里回荡，然后回音层层。

大人在乐哈哈的杀猪，小朋友则在旁边欢快的蹦跳着大叫着，玩着你追我逐的小游戏，老人们则聚在一起聊着今年的大丰收。

很快，猪血粥的味道随着微风吹钻入人的鼻子。

赵老吸吸鼻子，“好香。”其实，说鲜更准确。

新鲜的猪血，新鲜的野菜，新鲜的玉米粒子，还有南方特有的大米。

一个字，鲜。

“当然香了。这么多的猪血。”安荔浓很喜欢吃猪杂猪血粥，最好就是用砂锅煮，滚烫滚烫的时候撒上一把葱花和香菜。

美味，回味无穷。

“闻着就鲜。这猪血粥不错。”让人有种想要吃一锅的感觉。

“因为加入了瑶柱和小虾米。”

清河镇距离海不远，并不缺海鲜。清河镇的海鲜相对其他地方来说，还是很便宜的。其实，石河村人煮粥很喜欢用鱼片，生鱼片生滚粥，或者是鱼干咸鱼粥

“生滚粥？”赵老还是第一次听这个词。

安荔浓笑着和赵老解释，这是本地话，常用来形容本地的艇仔粥和状元粥。

什么是生滚粥？

用砂锅慢火熬粥，把粥熬成半糊状。什么是半糊状？就是把粥熬得稠稠，米粒若隐若现的藏在糊糊里，然后在粥‘咕噜咕噜’滚的时候，放入切得很薄很薄的生鱼片。

放入薄薄的生鱼片后，搅拌三两下，然后立刻熄火，再撒上葱花和薄荷碎。鱼肉鲜嫩，米粥浓稠。

香，滑，甜，鲜，这是生滚粥的特点。

“有机会的话，可以尝一尝本地的艇仔粥。”

本地的艇仔粥，还是很有名的。

安荔浓本人就很喜欢艇仔粥。以前，安荔浓减肥，常年不吃晚餐的，但对早餐的要求却很高，因此常常在小区外本地人开的小店喝一碗艇仔粥。

艇仔粥常用的主要配料为新鲜的河虾或鱼片、瘦肉、鱿鱼、瑶柱等等，还可以根据个人的口味增加海蜇、炒花生仁、浮皮、葱花、姜丝等。

即煮即吃。

滚烫滚烫的艇仔粥，粥滑软绵，芳香扑鼻，十分鲜甜。

最常见的艇仔粥是鱼片瘦肉粥，慢慢又多了其他的配料，例如叉烧丝、烧鸭丝，或者是咸鱼丝，口味越来越多。

最初的艇仔粥是水上人家创造的，后来慢慢发扬光大，成为粤的一个品牌粥。当初，江两岸的入夜时分就会有一排排花艇靠向岸边或大游船，每只艇的尾部都插着一支黄旗，上面有一个大大的“粥“字，这就是卖艇仔粥的疍家船。

艇家多是疍家女人，她们会向岸边或游船的游客兜售艇仔粥。正宗艇仔粥，是她们用新鲜打捞的鱼虾蟹蚬螺等等，杂七杂八，汇入一煲粥里熬出来的，由于新鲜，粥水鲜甜无比。最初的艇仔粥每天用料不尽相同，打到什么就放什么料，美味异常。

后来，慢慢的，艇仔粥走进千家万户，成为本地人的最爱。

赵老笑得亲和，“听着就很美味。有机会，一定要尝一尝。”

“尝一尝最正宗的艇仔粥。”

赵老师北方人，相对于粥，他更喜欢面食。但听着安荔浓的描述，他也忍不住嘴馋，想要尝试一番。

安荔浓吞吞口水，她也馋了。

“可惜，因为要顾忌到孩子，所以今天的猪血粥没有鱼片。”安荔浓突然的想要吃鱼片粥了。

明天。

明天就让老父亲从鱼塘里捞一条鱼，然后切片煮粥。

赵老看到正在煮粥的妇女把几颗话梅扔进大锅里，有些奇怪，“为什么要放话梅？”

“为了更鲜甜。”

赵老皱眉，“会吗？”他吃过白粥、糖粥、肉粥、红薯粥等等，还真没有吃过话梅煮的粥。

“喝过话梅泡的水吗？”

赵老摇摇头，“没有。”

“那，一会给你泡一杯？话梅泡水，酸酸甜甜。如果加入一点点薄荷碎，味道会更好。石河村人喜欢鲜，喜欢甜，所以在煮粥的时候会加入两三颗话梅，这样既酸，又鲜，还带着一点点的甜，味道会更好。不过，一定不能多放，否则就会偏酸或者偏甜如果不喜欢在粥里放话梅，可以尝试一下在做卤肉的时候放一颗。小鸡炖蘑菇的时候，也可以放一颗，味道肯定更好。”

安荔浓吞吞口水，馋了

哎呀。

什么时候才能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想吃卤肉就吃卤肉，想吃炖鸡就吃炖鸡，想吃烧鸡就吃烧鸡呜呜呜。她真的馋了。但是，但是想屁吃。

一个月能吃一次肉都是富裕人家了。

相比于猪肉，鸡更难得。

一家只能养两只鸡，需要留着下蛋，谁家愿意杀鸡？

虽然安荔浓早就提议在果园里养鸡，批量养鸡，但因为各种原因，一直没能落实。

明年。

明年一定要实现批量养鸡的目标，让大家吃得上鸡。

想到鸡，安荔浓心里就有一百种鸡的吃法，馋得她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我想吃鸡。酸梅汁桂花鸡。”安荔浓可怜兮兮，转眼又豪言壮志，“我们一定要富裕起来。”只有富裕起来，才能满足人的口腹之欲。

安荔浓又想起曾经的她为了减肥而只吃素的事情。

作孽啊。

人性本贱。

拥有的时候不珍惜，还挑三拣四，嫌东嫌西，等到失去了，才发现那是最爱。

真爱啊。

安荔浓怎么能想到，有一天她的真爱竟然会是肉？

赵老有些好笑的看着安荔浓，“饿了？”

“不。我是馋了。”她想吃卤肉，想吃鸡肉，想吃牛扒，想吃总之，就想吃肉了。

赵老笑着摇摇头，还是个孩子。

不过，这粥的味道实在太好，让他唾液分泌过剩。

“石河村人煮粥很讲究。”

放的配料一样一样，看着就有好几样。

安荔浓点头认同，“嗯。虽然不富裕，但石河村对吃还是很有研究的，知道如何把食物变得更好吃。”

而且，石河村人喜欢喝粥。

什么都能用来煮粥。

红薯、香芋，这些粗粮用来煮粥，然后再加入薄荷碎会更好吃。而香菇、瑶柱、小虾、鱼片煮粥，则喜欢加入葱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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