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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院长办公室,他心里七上八下的,应该说,计划进行得很顺利,但为什么自己如此不安?本来,他想暗中处理掉武晨,因为很多犯罪行为最后会暴露都是因为有共犯存在。但是,肖龙不得不服从师云丰更高明的计谋,可以说,师云丰现在已经慢慢地控制住肖龙了。凭师云丰沉着冷静的行事风格,这次的计划肯定会成功,但他们以后的关系会怎样?她不是一个平常的女人。与其说肖龙现在是对杀害武晨感到不安,倒不如说他是在焦虑已经看得到的黑暗未来。
夜晚。
师云丰没有再来院长办公室。肖龙走到八号病房,师云丰正站在武晨的病床边,看到肖龙进来,她无声地笑了,是令人发指的冷笑。肖龙又为武晨把了下脉,她的脉搏比先前更快了。她还在沉睡,粗糙的皮肤格外显眼,头发不但已经失去光泽,还有些发红,凌乱地披散在枕上。眼睛依旧半睁着,嘴微微张开,呼吸时传来一阵口臭,不是肖龙熟悉的味道,而是病人身上特有的臭味。
“你一直在这里吗?”肖龙问道,
“嗯,因为今晚太重要了。”师云丰回答道。
武晨还在轻轻打鼾,师云丰的口气像是在宣告今晚那个呼吸就可能永远停止,肖龙一时无言以对。
武晨的小叔子找来的陪护正在擦床下的地板。
“我……”肖龙在病房里很不自在,“我有事,先出去一下,拜托你了。”
师云丰抬起眼皮,死死地盯着肖龙,什么也没说。
“我很快就回来。”肖龙又恳求道。
“您去吧。”她没有再表示不满,很平静地答道。
肖龙走出那间让人喘不过气的病房,他想出去走走,从压抑中解脱出来,师云丰今可能会有所行动,不,从表情和语气来看,她今晚肯定会采取行动。肖龙这时跑出来,像是故意逃离案发现场。无论如何,他不想卷入师云丰与武晨之间的争斗,如果一直待在医院里,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沉得住气。
肖龙开车来到大街上。街道两旁霓虹闪烁,热闹非凡,行人们带着愉快的神情,不会有人想到,就在这黑夜的一角,就是现在,一桩谋杀案正在上演。不知怎的,肖龙非常想听到龙珠的声音,跟她说说话,哪怕―句也好。
他中途停下车,拨通了龙珠店里的电话。
“你好,我是肖龙,请问龙珠小姐在吗?”若是从前,他肯定会遭到无情的拒绝,但是,现在他不必担心这些。
龙珠接过了电话:“您好,我是龙珠。”
听到那久违的声音,肖龙像久旱逢甘霖一样,眼前浮现出龙珠漂亮的脸蛋。
“好久不见了,我想和你见个面,现在能去你那里吗?”
“今晚不行。”龙珠马上拒绝了。
“十分钟就好,你要是不方便的话,我们就在附近找个咖啡厅坐坐好吗?”肖龙央求道。
“今天真不行,我没时间。”
肖龙并非第一次遭到拒绝,因此也没有太灰心,龙珠能立刻接电话,已经让他很高兴了。然而,龙珠接下来的话让他更意外。
“虽然今晚不行,您要是明晚有空,可以和我一起去听交响乐团的演奏吗?我刚好有两张票。”
要在平时,肖龙早就欢呼雀跃了,难得龙珠会有这样的好意,但现在,躺在医院里的武晨很可能会在今晚死去,他一时真不知该怎样回答。
“这样啊……”他犹豫着。
“没关系,如果没时间就算了,我只是随便问问。”龙珠立即解释道。
“不,我会去的,我正好也想去听听。”肖龙下定了决心。
“您真的没事吗?我也没问问您的安排就这样邀请您,真是不好意思。不能一起去也没关系的。”
想到自己拒绝她之后,可能会是别人与龙珠同行,肖龙心里顿时充满了嫉妒。
“不,我去,我们在哪里见面?”他急切地问道。
“您五点半之前能到我的店里来吗?”龙珠好像不再矜持了。
“我一定准时到。”肖龙再一次肯定道。
“那我等您。”龙珠回答道。
虽然此时,肖龙有好多话想要对她说,想听到她体贴的话语安慰自己的心灵,可是没等他开口,对方就挂了。放下电话,他茫然了,不知该去哪里,他不想在这时去找赖千秀。赖千秀和武晨有很多相同之处,肖龙并不爱她们,只是从她们那里要钱,她们都是有夫之妇,现在,肖龙最想见到的只有龙珠。他也不想给夏志方打电话,与其跟他谈一些无聊的东西,不如找些有意思的事情来做。他的心里难受至极,实在无处可去,只好走进了酒吧。
酒吧里也没意思。当心灵感到寂寞的时候,无论怎样都无法融入外界热闹的氛围,喝起酒来也没什么味道,肖龙只待了一个小时就走了。走出酒吧,他还是不知道该去哪里,于是又向俱乐部走去,平时都是带着女人过来,今天却只有自己。
很久没来这里了,他叫了位小姐陪他跳舞,那个女孩个子很高,舞也跳得相当不错,但他再怎么振奋精神,情绪都非常低落。在酒吧里他喝了不少酒,来到这里又喝了些,但醉意无。肖龙一直想着武晨的命运。
本来,他现在应该往医院里打个电话,但他非常害怕从师云丰那里听到任何变故。肖龙觉得只有一个舞伴有些寂寞,又把吧台上两个闲坐着的女孩叫过来。今晚,他想尽情挥霍,不断给那几位女孩要酒,尽管如此,脑海中还是摆脱不掉昏暗的八号病房。过了十点,俱乐部的人开始多起来,肖龙开始有些醉了,但心情依旧阴郁,与无尽的黑暗交错着。
俱乐部的表演开始了,一个俄罗斯女人唱完歌后,一个漫画家出现在舞台上。他让在场的人随便写个字,然后马上就能把字变成一幅画。在场的大多是外国人、有个外国人写了个“sth”,那个画家随便添几笔就把它变成了妙龄女郎的头发。肖龙被那个画家用手指点到,摇摇晃晃地走上了舞台,已被酒精麻醉的身体和未醉的心,像是热水与冷水搅拌在一起。肖龙在那张大白纸上写下“kill”后,长长地舒口气。画家看到这个单词,夸张地耸了耸肩,在座的外国人哈哈大笑起来。那位画家很认真地看了“kill”一会儿,然后拿起笔,把这个单词画到一张床上,床上仰面躺着一个女人……
肖龙离开了那家俱乐部。是的,没必要把这件事想得那么严重,就像那幅漫画一样,杀人也会成为对人生的一个幽默的讽刺。肖龙努力让自己这样想,好让自己从压迫感中解脱出来。
回到医院时,正好是十点四十五分,因为自己一进门师云丰就跟了过来,他觉得师云丰可能已经动手了,不由得看了一下手表,所以他记得非常清楚。
“武晨已经病危了!”师云丰笑得很狰狞。
肖龙不知该怎样回答,急忙向八号病房走去,微弱的灯光下,武晨虽然还是像先前那样躺着,但一看到她的脸,肖龙立刻就清楚她已经不行了,她脸色苍白,呼吸细弱,嘴和鼻子像快死的鱼一样喘着气。肖龙本能地为她把脉,她的脉象微弱,频率不稳。他拿起听诊器放到武晨的胸前,她的肋骨已经凸出来了,但还有心跳。肖龙马上挽起她的衣袖,她的手腕处有明显的静脉注射的痕迹,枕边还散落着几个空药瓶,有淡褐色的,也有白色的,看到这些,肖龙立马严厉地瞪着师云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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