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太千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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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朦胧的夜色将北至峰笼罩起来时，楚至随曾富贵和徐小留两人走进了最西侧的那间屋子。

一进屋子，楚至迎面便见到一个大通铺子，上面差不多可以睡十二三个人。曾富贵指着那铺子的最里面靠近北墙的一个铺位，道：“楚至，这个铺子只剩下靠墙的那个位置了，睡在那里冬天会有些冷，不过也算清静，你就在那里将就一下吧。”

楚至瞄了一眼靠墙的那个位置，道：“既然只剩下这个位置，那就这样吧。”

曾富贵见他说话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知道他对这个位置不太满意，便道：“楚至啊，这个位置虽然不怎么样，但组长施烙和牛三都不在这个房间，你待在这个房间倒是可以省掉很多麻烦。”

楚至想想也对，便道：“多谢两位大哥，我就在这里好了。”

见他同意，徐、曾两人便带着他走出那间屋子，再找来几块门板，将先前被索大刚撞破的那间屋子的屋门替掉。待这一切做完不久，其余的人都回来了。按照事先的安排，徐小留和曾富贵立即将楚至到来的事情当着众人的面跟施烙说了。

众人望着楚至，大多数露出了同情的目光，但也有人露出了幸灾乐祸的表情，尤其是那个叫牛三的人表现尤为明显，他笑嘻嘻地说道：“恭喜你啊，小伙子！从今以后，在这青山绿水的地方，你可以天天看风景了！”

楚至脸现怒色，正要发作，却被身边的曾富贵一把拉住，只听曾富贵大声道：“大伙忙了一天了，都饿了吧？咱们现在就准备开饭！”

徐小留跟着说道：“开饭了，开饭了，大家都等着，我们几个给大家准备桌椅板凳，再给大家把饭端上来。楚至，你是新来的，多出点力，走，跟我们忙活忙活去！”说着，不由分说，拉着楚至的手往最东边的那件木屋走去。

他这样做自然是不想让楚至跟牛三冲突。

那个叫施烙的人看起来差不多有三十来岁的年纪，自始至终一言未发，脸上毫无表情，只是淡然地看着楚至。

吃饭的时候，天色已完全暗了下来，每张饭桌上都点着一盏风灯，散发着微弱、昏黄的光芒，使得整座院子看起来有些压抑。

楚至被徐小留和曾富贵按排在跟他们两人一起，三人待在一张较小的桌上用餐。刚刚咬下一口馒头后，楚至只觉那馒头带着一股怪怪的馊味，不禁眉头一皱，正要将那馒头吐出，只见牛三一手端着菜碗，一手掐着一只馒头，笑嘻嘻地走了过来，朝楚至道：“小子，瞧你长了一副聪明脸蛋，怎么就傻兮兮地到这里来了？这馒头的味道如何，不差吧？哈哈！”

楚至恨恨地瞪着他，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若不是徐小留和曾富贵两人从左右两侧拉着他，他早就将手中的馒头扔向牛三的脸了。

牛三斜眼望着楚至，讥笑道：“怎么？小子，想动手？好啊，你动手给我看看。”说着，他将右手的馒头咬在嘴里，一伸右手，将楚至放在桌上的一只馒头抓了过来，缓缓朝楚至的脸上推了过去，意在羞辱楚至。

楚至心中怒火腾升，用力向一旁让去。

那牛三显然并不打算停手，右手轻轻一转向，继续朝楚至的脸上推去。

眼见他手中的馒头就要贴上楚至的脸时，猛然间，只见楚至脖子的左侧伸过来一只大手，伸手将牛三的手给擒住了，接着便传来一个低沉有力的声音：“你不也是个卖身奴，干么要跟他过不去？”

那大手的握力相当强劲，牛三一时抵受不住，只痛得龇牙咧嘴，道：“太千老兄，你放手，我……我不再欺负他就是！”

那个被叫做“太千”的人全名叫“归太千”，二十五六岁的年纪，一副黑紫脸堂上生着浓眉大眼，气度显得极为沉稳，见牛三已经告饶，他便放开了牛三，重新坐回自己的座位上，继续低头吃喝起来。

牛三瞪着归太千，将脸上的肌肉扭动了几下，摆出一副将来绝不善罢甘休的模样。

归太千抬起头来，锐利的目光扫过牛三的脸，沉声道：“怎么？看来你还不太服气？”

牛三连忙收回自己的表情，讪笑着道：“太千哥，我没有那个意思，只是不知道你为何要为这个新来的家伙出头。”

归太千淡淡道：“我方才已经说过了，其实大家在这里都是卖身奴，如果我们大家相互之间再内斗起来，这日子还能熬得下去么？牛三，前一阵你有些张狂，不过，我看你张狂得意一阵子也就够了，现在该收收手了！”

他的这些话在场的大多数人都很赞同，纷纷点起头来。

牛三见了众人的反应，知道自己今天无论如何讨不了好去，再次讪讪一笑，转身离开了。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楚至一时心潮起伏，难以平静，好半响后才回过神来，转向邻桌上的归太千，道：“多谢太千大哥！”

归太千摆了摆手说，道：“赶紧吃饭吧，吃完了早点休息，明天早上还得出去干活呢！”说完后，他快速地将碗中剩余的饭菜扒拉到口中，随即起身离开了。

楚至望着归太千离去的身影，只觉此人有点怪，但似乎又有些亲近，那种感觉一时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他再转向人群，扫了几眼，很快便看见了施烙，但见施烙只是低着头，不紧不慢地吃着自己的饭菜，对他这边发生的事情似乎全然不知情，而且也没有任何的兴趣。

楚至只觉此人也很怪，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后，拿起手中剩下的馒头，慢慢地咀嚼起来。

徐小留和曾富贵见方才的风波总算过去，悬着的心放了下来。曾富贵低声道：“楚至，你知道么？那归太千平时可是根本就不大理会别人的事呢！”

徐小留道：“楚至，那归太千今天却特意为你出了头，恐怕不怀好意呢！你以后可要小心了！”

楚至听后，不由一呆，连手中的馒头也掉在了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