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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玉静震惊过后心头便是阵阵狂喜,这可是彻底斩断骆文对宋元春记挂的好时机。
陈媒婆又将骆如烟如何派人去寻她,给了她多少好处,让她来骆府之后该当如何,皆细细道来,宋玉静坐在主位上是听得目瞪口呆。
末了,在魏妈妈的提醒下,她做主将陈媒婆留了下来,说是待得晚间骆文散值归来让她再说与他听一遍。
她要亲自来说可能会被骆文说成是她嫉妒宋元春,那陈媒婆说总也没错吧。
到得晚间,宋玉静估摸着骆文要回来了,不单派人去请了骆老太太,是连家中几个小辈都请了来。
奈何骆老太太让人递了口信来,说是这些个事儿由家中主君主母定夺便罢,自己身子不大爽利,也就不管了。
只是几个小辈却是不能推托的,特特是骆如烟,今儿说的可就是她的事儿。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骆文散值一归来看到这阵仗是吓了好大一跳,因着疲累而脱下来拿在手上的官帽差点都被吓得掉在了地上。
他看着坐在偏厅上首面上有几分得意和不屑的宋玉静,直觉不好,本就被连日来的朝事压得疲惫不已的身子不停叫嚣着,他转身欲走,不料被守在门边候着的魏妈妈眼疾手快地拉住了。
“主君回来了。”
就听得她高呼一声,里面的人个个都站了起来,等着他进去。
他伸手揉了揉额角,迈着沉重的步子进得偏厅内。
骆卿心细,自是一下子瞧清了骆文爬到眼角眉梢的倦意,再瞧瞧沉浸在因抓了骆如烟错处而分外得意的宋玉静,当真是讽刺得很。
一个嫌弃她不懂他,一个觉着他不在乎她。
事实本是如此,可他们从未想过,或许从一开始就是错的,从一开始他们就没有敞开心扉接纳过彼此。
同床异梦,大抵如此。
骆卿想,她算是明白为何骆文那般喜爱宋元春了。
宋元春看出了他心头的渴望,这是自己的生母还有宋玉静都及不上的。
骆卿突然觉着骆文有些可怜。
“说吧,又怎么了?”骆文闭着眼,伸手拧着自己的鼻根,舒缓着连日来的疲惫。
宋玉静给魏妈妈使了个眼色,魏妈妈会意,立时去后面将陈媒婆带来了。
陈媒婆一被魏妈妈带出来,坐在骆阳舒妻子何氏旁边的骆如烟整个身子立时紧绷了起来,双手更是紧紧绞着手中的帕子,偏面色还强自稳着。
宋玉静斜睨了她一眼,便特特拉长了音道:“陈媒婆,我们家主君在此了,你且将你今儿白日里同我说的再说来听听。”
陈媒婆就站在偏厅中央,将今儿同宋玉静说的话一五一十又复述了一遍。
骆如烟当即矢口否认:“爹爹,主母,没有的,您们别听陈媒婆信口雌黄,她将事情搞砸了就想倒打一耙,栽赃到我头上,我哪里会做这样的事啊?我……”
说着说着她就又故技重施,低低地哭泣起来。
但陈媒婆在京城富贵人家走来串去这么多年,可不是吃素的。
“三小姐,说话要凭良心的,你当初……”她一眼瞧见了站在骆如烟身后的采菊,指着采菊道,“对,就是她,你派的这小丫鬟来寻的我。”
陈媒婆抖了抖自己那条深紫色的帕子。
“我还记得那时候快要过戌时了,那时候我都歇下了,是你的丫鬟一直敲我屋子的门,将我给吵醒的,不若问问我的邻居,当晚有没有听到我院门被敲得震天响的!”
“你诬赖我,要是……要是真那样你合该早都同你的邻里们说好了。”骆如烟辩驳道。
骆卿看了眼坐在上首一言不发的骆文。
要是以往骆如烟这般哭诉,只怕他早开口维护骆如烟了,可今儿是一言不发的,甚而眉头锁得死紧,显也不耐烦了。
她知晓,没了宋元春在骆文身边嘘寒问暖对他吹枕边风,而骆如烟那边又一直出幺蛾子,他是不耐一再替她解决这些个事儿了。
可骆如烟恍若未觉。
“爹,您一定要为女儿做主啊,女儿没有啊……”
陈媒婆那边也是不甘落后。
“骆侍郎,我说的可是句句属实啊,我就一媒婆,犯不着来您府上说谎找罪受,我也是想善了的,此事在京城是闹得沸沸扬扬的,定然是有人推波助澜,您大可派人去查,看看是谁给了银子让人到处散播此等流言!”
“您府上的春姨娘也是个机敏的,竟派了人来我家里,给我银子,想就此堵住我的嘴,让我离开京城。我陈媒婆名声都没了,又得罪了忠义伯府和骆府,岂敢私自逃了啊?我还想安生养老呢!”
骆如烟起身,提着裙摆急急走到骆文面前,带着哭腔哭诉着。
“爹,我……”
“够了!”
骆文猛地站了起来,是吓了就站在他面前的骆如烟好大一跳,坐在他身边的宋玉静也差点吓得从椅子上跌下来,好险给稳住了。
“你们一个个,天天的,总也给我找些事来……这个家还让不让人待下去了?”
“主君,我……”
宋玉静还未说完就被骆文给打断了。
“你。”他指着宋玉静,“成日里想着怎么将春姨娘这颗眼中钉肉中刺去了。”
说着,他又转过头来指着骆如烟。
“还有你,成日里就知道在我面前哭哭啼啼,芝麻绿豆点的小事就开始哭上了……”
他似是吃了酒,摇摇晃晃地有些站不稳,嘴里还喃喃念着。
“查,给我查,查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一个不清白的也别放过!”
骆阳明在心头叹了口气,上前就想扶住骆文,被骆文躲开了。
“阳明啊,此事你派人去查,查清楚了再禀明于我。”
骆阳明沉稳,点头应下了。
骆卿在一旁轻摇了摇头,只觉骆文到了此般田地,真是好不悲哀。
骆如烟早在骆文指着她训了之后就止了哭声,可她跟着她娘亲没学到什么,只学了十成十的扮柔弱讨好处,听得他将此事交于骆阳明后就彻底慌了,又哭闹了起来,被骆文派人拉走了。
宋玉静本还打算开口的,被身边的魏妈妈给阻了,她干脆转了话头问道:“主君,您……糊涂了……说的什么话啊……不若我伺候着您歇了吧……”
骆文大手一挥:“你们走,都给我走!”
陈媒婆本就是想趁此捞一笔的,这会子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颇为为难地开口道:“骆侍郎,此事可是你们家出的……也不怪我,我现今媒婆也没法子好生做了,您看……”
“你不就要银子吗?”骆文指着小心翼翼正打算离开的宋玉静,“你将她给我带走,给银子,给银子堵上她的嘴!”
宋玉静是从未见过骆文发这般大的火,饶是以前她致使宋元春不孕,甚而后来骆文升了官,不忌惮她的母家了,他也没在她面前发过这般大的火。
她一时也不敢说什么,只得连连点头应是,给陈媒婆使了个眼色,带着人离开了。
骆卿缀在最后,到得门口,她禁不住回头瞧了一眼,却见屋内空荡荡一片,只剩骆文一人颓然跌坐于椅子上,以手抵额,在影影绰绰的灯光下显得分外孤寂。
骆卿突然有一瞬,心生不忍,突地想起这个人其实是自己的父亲,纵然他从未给过自己所谓的父爱,可到底是给了自己见到这个世间的机会。
就这一瞬之念让她收回了往外行去的步子,转身又踏进了偏厅内。
骆文听得脚步声,也未抬头,只是颇为恼怒道:“不是叫不要有人来烦我吗?是我说话不管用了是吗?”
照在他身上的阴影并未退去,他察觉出不对,缓缓抬起头来,却见是穿着一身红裙的骆卿站在他身前。
骆卿见得他抬头,不待他说什么,率先道:“父亲,见您似乎有些累,早些歇息吧。”
她想到了她日渐忙碌的哥哥,近来似乎也为朝中事不断奔波,又不自禁道:“您好像瘦了,我给您开个方子,补补身子吧。”
“你……”骆文从未分过多余的目光给骆卿,甚而屡屡对她口出恶言,他没想到她还会关心自己。
骆卿笑笑:“我没别的意思,父亲,早些歇息吧,我先告退了。”
若是旁的与她更为亲近的长辈,她或许会再陪着那人说说话,给他揉揉额头捶捶肩,但于骆文她却是不想主动去做这些。
不为其他,只怕他会说自己什么‘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倒也不必自讨那些个苦吃。
她与骆文当真是没多少情分的,这不,骆文也没叫住她多说什么。
回得屋内,骆卿便道:“没想到这宋元春还有银子为三姐姐善后。”
青杏微微一笑:“宋元春确实是拿了些银子出来的,该是她全部的积蓄了,不过王爷从中使了些小手段。”
骆卿了然,不再多问,转而道:“我这边厢写封信给刘大哥,盛妈妈的孩子也不知如何了,我怕是一时半会儿也出不得府,只有托刘大哥去瞧了。”
这时候,夜已深,青杏自是没法子出门的,只有等到明天了。
刘霄得了信的当日就去了盛妈妈她家给她儿子看了,是一种从祖上传下来的病,根治不得,他开方子也只是缓解。
骆卿得知后,唏嘘不已,可他们做大夫的便是如此,尽人事听天命。
倒是骆阳明那边,已将传出谣言之人寻到了,而他指认的人亦是采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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