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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捕快走进女儿房间,看看桌上摆着的酒坛与酒碗,立刻明了,一时间又气又急,指着沈嘉嘉说:“三娘!你怎么这样没分寸,这酒是能乱喝的?!走,跟我去医馆!”
沈嘉嘉摆了摆手,倒了碗水跑到院中漱口,回来时又倒了碗水摆到谢乘风面前,托着他的脑袋喂他漱口。
折腾了一会儿,舌头渐渐找回知觉,沈嘉嘉对沈捕快说:“爹爹请放心,我只是点了一点在舌头上,没有真的喝下去。”
“胡扯,郑仵作也只是点了一点在舌头上,他怎么没你这么大反应?!”
沈嘉嘉猛地抬头看他。
沈捕快突然愣住。
“爹爹,郑仵作验毒,你可是亲眼所见?”
“对,亲眼所见!他尝了一点,很快便吐掉漱口。此后讲话也是吐字清晰,也没有说鸟语。”沈捕快越说越觉得不对劲。
“爹爹,我们去找府君!”
官府已经下衙,此刻去找府君有些不妥,但是监狱里阴冷潮湿蛇虫鼠蚁遍地,哪里是人能待的,沈捕快担心妻子熬不住,便也顾不了那许多了,他点点头道:“好!外头有风,多穿一点。我去拿刀。”说着转身回自己房间。
沈嘉嘉拿了外衣披上,伸手摸了摸乘风的脑袋,“我出去一下,很快回来。”说完转身欲走。
走出一步,突然感觉被什么东西牵住了,她回头一看,发现是乘风勾住了她的袖子。
他虽也漱口了,却还没恢复,这会儿全身无力地瘫在桌上,只有一只爪子在倔强地勾着她的袖子,看那样子好不可怜。
沈嘉嘉心头一软,便想要带上他。她捧起他,刚要放进怀里,突然想到这鸟身体里住着的是个男人。沈嘉嘉脸一红,找了篮子来放他。
谢乘风躺进篮子里,含含糊糊地说了句:“脸红什么。”
沈嘉嘉假装没听到。
——
父女二人风风火火地来到府衙时,府尹刚用完饭,听说沈氏父女求见,他对沈三娘的印象极好,因此便命人将他二人带进来。
沈氏父女一进门,府尹便敲打道,“你二人若是想来求情就免了吧。”
沈捕快连忙回道,“小人不敢徇私,此次前来是因案情有了重大发现,还要劳烦府君把郑仵作叫来。”
“我倒要看看你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府尹说着,又命人去叫郑仵作。
郑仵作家离府衙不远,很快就过来了。
沈嘉嘉问郑仵作:“你尝那蟹生时,入口便觉发麻?”
“对,怎么了?”
“这就对了,府君可知,”沈嘉嘉转头看向府尹,“蟹生的做法有很多种,我娘亲这道蟹生,是将花椒、胡椒等香料碾碎,香葱切碎,配上小火熬熟后放凉的香油,再加盐醋,与生蟹块一同拌匀。”
府尹不动声色地吞了下口水,问道:“所以?”
“所以,郑仵作尝到的麻味,应该是花椒的味道。只因杨夫人死状像极了乌头中毒,所以你们先入为主地觉得是乌头。”
郑仵作一听急了:“你这女娃,小小年纪怎么胡说呢?”
“那么,郑仵作可曾亲口尝过生乌头?”
“我……谁没事会尝那东西,你又尝过?”
“对,我尝过。”
“……”郑仵作实在没想到她竟如此回答,目瞪口呆地看着她。
“生乌头入口并无味道,要过一会儿才能感觉到麻味儿,之后便会舌头麻痹,口不能言。郑仵作若是不信,从我家中搜到的那坛草乌泡酒此刻就在府衙,你一试便知。”
郑仵作见沈嘉嘉说得笃定,一时也怀疑起来。乌头入口发麻,是医书上白纸黑字写着、师父们口口相传的。但这种麻是以怎样的方式出现,医书与师父都没教过,要想知道,须得自己亲身验证了。郑仵作此前遇到的中毒案毒源多是□□,生乌致死这是第一次,自然也没验证过。
想到这里,郑仵作点头道,“既然如此,府君,我愿一试。”
府尹越看越觉得有意思,立刻命人把那坛酒搬来。郑仵作尝酒的过程与结果同沈嘉嘉差不多,等他休息够了,舌头能捋直了,颇觉惭愧地说:“府君,那蟹生之麻确实与这乌酒之麻不同,杨夫人中的并非乌头之毒。”
“哦,那是什么毒?”
“这个……暂且不知。”
“既如此,”府尹顿了顿,见沈嘉嘉眼巴巴地望着他,他忍着笑说道,“朱娘子可以不必坐牢了,不过她也还是有嫌疑的,暂且留在府衙着人看押吧。”
其实府尹也不太相信朱二娘子会杀了杨氏。杀人么无非是财杀仇杀情杀,朱二娘子这三样一样不占,没有杀人动机。
沈嘉嘉回到家时,谢乘风总算恢复过来了。
沈嘉嘉趴在桌边,下巴垫在手背上看他,眼睛亮晶晶的。
谢乘风真受不了她这样看他,他问道:“你看什么。”
“谢谢你。”沈嘉嘉笑道。
要放在以往,沈嘉嘉这个时候肯定会亲他一下。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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