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课 作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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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空气席卷大地之后，日子过得飞快，像是人们裹紧的棉袄，紧巴巴的，一年转眼只剩下倒数了。

十二月中旬，学校又要组织月考了，这次考完，一学期也只剩一个月不到了。

对于有些人来说，这次月考意味了离寒假越来越近，对有些人来说意味着今年的成绩该算个总账了。

舒秦硬着头皮学了一个月，对这次月考，他是又期待，又恐惧。学了一个月，这总要验收一下成果吧，但他怕这成果不是自己想要的。他这成绩出来后，和王御的赌约一事一定要被好好说道一下，那些下注的人估计也要改改口风了。

舒秦考前的心理压力是有的，周兆蓝还特地把他叫过去做了心理辅导。舒秦觉得这心理辅导有点火上浇油，让他原本的焦虑更加旺盛了。

考试这天，舒秦一大早就接到了三胖的电话。

“老大，黑笔，尺子，涂卡笔带齐了没啊？”

“带齐了”

“黑笔记得带05的啊！其他型号的不行！”

“我只有05的”

舒秦被他念了半天，又是早点起床，多吃点早饭，不要迟到，又是让他多穿点，别在考场冻着的。

临到了考场，这群人还给他送了杯拿铁，说是黑咖伤胃，和牛奶中和下就好了。还给他塞了瓶红牛。

亲娘哎，他这是高一的小月考，不知道还以为他参加高考模拟呢。

第一场考的语文，舒秦写的那是行云流水，只觉得自己文采斐然，豆大的字一个一个的蹦在纸上。他拿到卷子的时候看了眼作文，嚯！他在补习班写到过，那感觉连带着写前面的理解思维都跳跃了。

第一场考完手感颇好，连带着考数学的时候都精神洋溢，一直亢奋到了下午。当然，很大的可能是那杯拿铁和红牛的功效。

考英语的时候，舒秦拿到题目确实头疼的不行，虽然他从小上过无数的英语补习班，口语练得贼溜，但说上笔头上的功夫，实在是差了一大截。这一个月里，他可是死命的背单词，头皮都要薅掉一层了。

舒秦在的考场考生是随机排列的，有差生也有优等生，这样的制度是为了对学生公平对待。

舒秦的左侧做了个年级里成绩不错的学生，他倒没有像其他的学生一样勤勤恳恳的埋头写试卷，而是转这笔时不时的晃晃脑袋。

这样的学生老师见过很多，但人家成绩不错，监考老师便觉得这是某些学生的做题习惯吧，毕竟现在的小孩多动症的也挺多的。

监考老师无视了他的作为，自己盯着某处发呆，这就给了一些学生可乘之机。

舒秦正写的抓耳挠腮，突然手边就被砸了个小纸团。纸团特别的小，只有小拇指指甲盖那么点大，不经意间根本没办法发现。舒秦一抬头下意识的往左看去，他的右侧没有人，靠墙，前面的人一直没动静，只有左边了。

结果他就和左边那位“好学生”对上了眼，舒秦疑惑地看着他，手指里还捏着纸团，刚想问这纸团是不是你的，要不要还给你。那人“噌”的一下举起了手，嚷嚷的贼大声，“老师！他作弊！”

舒秦心想，太阳你个老母的三姨太太，你死了！

舒秦被监考老师拎了出来，交接仪式般的将他送给了巡考老师。说实话，这丢不丢人，舒秦是没啥感觉，毕竟他丢了这么多年人了，也不在乎这一次。

生气倒是真的，他现场就和那位好学生“争论”了起来。

“放屁！你自己作弊扔到我桌子上了就贼喊捉贼！你要点脸行吗？”

“你胡说！我怎么可能作弊！我可是二班的哎！二班的学生还用作弊吗？你这个三班的能不能考虑下事实啊！”

巡考老师嫌烦，两个一起拿了押去了总办公室。

周兆蓝在监考人不在办公室里，倒是那位好学生的班主任在，一见到自己的班主任，就像孩子见了奶，呲溜一下蹭到了自己班主任的面前，好不委屈。

巡考老师把自己知道的交代了下，也忙去了。这考试考到一半，出了这么个事也是让人烦的，还要写报告。

舒秦吊儿郎当的站在办公室里面壁，那位好学生则被孙老师拉着将自己是如何发现舒秦作弊的前后章程，这其中知道的仿佛他参与了似的。

“老师，我就看到他手里拿着纸条，人赃并获！监考老师都看到了，他还污蔑我是我作弊”该生一句话说的回肠百绕，真让人觉得他受了莫大的委屈似的。

“好了好了，你也别委屈了，老师知道你一定是无辜的，老师帮你说话！”孙老师安抚道，小男生平日在班级里可乖巧了，上课用功，成绩考出来也好看，自己从高一带到现在，怎么都比一个臭名昭著的三班人可信的多。

说着孙老师就问舒秦，“你把你的同伙供出来吧，考试作弊可是要记大过的，你现在承认，我们就从宽处理，写个检讨就算了。”

舒秦那火气蹭蹭的往上冒，“你都没问过监考老师呢，你就说是我作弊的吗？你的好学生贼喊捉贼呢！我懒得跟你讲，我要查监控！”

“你说查监控就查监控吗！”孙老师本来想好好说说，可没想到舒秦脾气这么不好，年级里一直说这孩子不配合，谁想到这么不尊重老师，他又是那种死板的要求学生必须尊师的老古董，当即就觉得自己的权威被冒犯了，直接让他滚去面壁。

舒秦抖着腿对着白墙翻白眼，还没翻完一个白眼，自己后脑勺就被拍了一巴掌。下手不重，却吓到他了。

他一转头就看见周兆蓝阴着脸瞧着他，他心里一嘎达，心想，周兆蓝这个王八蛋不会也以为我作弊吧？！？

周兆蓝是个小辈，在这所学校里论资排辈，他就是被呼来喝去的存在。要不是他是老罗的得意门生，这里但凡有点资历的老教师根本不会给他啥好脸色。真正愿意教他东西也只有老罗而已。

因为老罗，他在这所学校里站住了脚，也因为老罗，他在入校的时候就被安排好了阵营。

周兆蓝不是个很会和人打交道的人，他做事不如那些老人圆滑，也不如老油条狡诈，他就是个被欺压的社会新人而已。

但凡他有一点尹娇娇的脾气，也不至于今天站在这里和舒秦一起被孙老师“训”。

“周老师我跟你说，这学生成绩差那都不是事，最要命的就是长歪咯还要祸害那些好苗子去！你说说，我们学校好的苗子就那么点，我们当老师的巴巴的护着都来不及呢，你看看，你看看！你教出来的好学生！差点就要掐断了一棵好苗子！咱们祖国未来可就要少了一个能人巧匠了！”孙老师唾沫星子喷了周兆蓝一脸，拍着桌子把刚刚在舒秦那里受的气全都撒到了周兆蓝的身上。

舒秦他动不了，他还动不了一个刚进校没教龄没编制的小年轻了？

周兆蓝晾着脸听他说，一面还要说：“孙老师你先消消气，这事还没盖棺定论呢。虽然舒秦平时混了点，作弊这事真不至于。”

他话音刚落，孙老师马上拍着桌子，嗓门更高了，“什么没盖棺定论！事实就摆在眼前！你的学生污蔑我的学生考试作弊！你知道考试作弊是什么罪名吗！要记大过！光污蔑这条，你就要被警告！”他厌恶的瞪了一眼舒秦，“过上加过，我看他还是回家思过吧！”

舒秦越听越窝火，爆脾气一上来，连周兆蓝都拉不住他。

“放屁！你一嘴一个污蔑，他娘的真要清清白白谁要沾他一身骚！他考试的时候东张西望贼眉鼠眼的，谁看不到？老子第一次月考可进了百名榜，你信不信老子考个年级前十吓死你！”

周兆蓝忙喝道：“闭嘴！你还犟嘴了啊？”

“我没抄就是没抄！他算什么东西啊，老子都没在年级里听过这号人！敢站我面前说我作弊？你也不问问你爷爷我是怎么混上来的！”

周兆蓝头疼的把舒秦摁在椅子上，“你现在就是把你那群狐朋狗友喊过来都没辙。”他压着嗓子道：“孙老师今年可能要升主任，老罗都不敢直接削他，你先消停下吧！”

舒秦红着眼睛瞪着周兆蓝，周兆蓝摁他用了十成十的劲，他胳膊隔着厚实的棉服都觉得疼了。

舒秦当然觉得委屈了。

自己这个月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好不容易有了个自证能力的机会，提心吊胆的上了，还被人倒打一耙作弊。

搁谁身上都要原地变身成喷/火龙了。

周兆蓝不是不信他，相反，这段时间舒秦多用功他是知道的，可怜的孩子学得头发都掉了大半了，那小圆寸现在看上去灰突突的，一点毛发油亮的色泽都没有了。

他安抚舒秦道：“这件事情我会好好处理，等老罗来，我跟他说清楚原委，让他来做中间人。我实在是没那个分量上去说话。天大的委屈现在也先往肚子里咽，等着明儿个沉冤昭雪了，在痛快也不迟。”

舒秦吸了吸鼻子，狐疑的看着周兆蓝，他拿不准周兆蓝这番话是不是缓兵之计，为了稳住他。但他眼下也没有更好的路可走了。本来他想着把那学生揍一顿，考试作弊变斗殴，至少揍了人心里头舒坦，也不算亏。

“那说好，你找老罗给我报仇。”

周兆蓝哭笑不得，舒秦说的委屈巴巴的样子像极了奶豆撒娇想多吃零食的样子，真是小孩子，被人坑了找爸爸报复回去那种。

“行！你先回我那冷静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