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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汀瑶此行,也是冲着折剑山庄的满月宴去的。
他们在客栈中住了几天,目的是为了跟白翳真会合,在那几天里,我无所事事,又将白汀瑶送我的书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才勉强理清他们家和天衡道宗的关系。
这天,天朗气清,万里无云,我正在客栈中吃饭,忽然听到外面的天空中传出来一声清脆的鸟鸣,这鸟叫的声音十分奇特,不同于任何一种我听过的鸟鸣声,清脆,响亮,穿透云霄,客栈中吃饭的人也被这鸟的叫声吸引,纷纷跑出去观看,我跟在他们身后,只见不远处的官道上,有一队人马正朝我们这边缓缓行来。
而在他们的前方,有一对白色的鸟儿盘桓在上空,发出阵阵清鸣,似是在为他们探路。
这鸟虽长着鹤形,却十分庞大,羽毛根根洁白,展翅高飞的时候,在阳光下白的耀眼。
那群人约有几百个,穿着一模一样的服饰,通体墨黑,衣服上绣着淡金色的菊花花纹。
簇拥着两个行辇,行辇前方四匹马并列拉着,十分气派,不知道的,还当是皇帝出行。
我正在心里吐槽,却听站在旁边的人低声询问:“这是谁家的车驾,如此气派?”
又听一人道:“你没看那些人穿着的,还有旗帜上画着的,都是黑底金色菊纹,此为天衡道宗的标志,他们车前的那两只鹤,是昆仑门独有的仙鹤,天下间就剩下这两只,还被昆仑掌门送给天衡道宗了,那两辆车辇里坐着的,八成就是天衡道宗的宗主白翳真和副宗主白伶俜吧,除了他们,谁敢有这样的排场?”
“天衡道宗的宗主?”
先前那位微微惊讶,问:“听闻这道宗宗主日理万机,没事来我们这种小地方做什么?”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
答话的人抱着双臂,接着道:“折剑山庄的庄主喜获麟儿,这庄主夫人正是白翳真的亲妹妹,此次折剑山庄大办满月酒宴,天衡道宗的人自然是要前去道贺的。”
我对他们天衡道宗和白家的事情不感兴趣,倒是那两只鹤觉着挺好玩的,听到这人的介绍,又不禁觉得奇怪——
昆仑门与天衡道宗,究竟是什么关系?
为何他们家的叛徒,要交给白翳真来处理,连唯一剩下的两只白鹤,都要送给天衡道宗?
正想着,不远处位于后方的那辆车辇中突然传出来一声金戈的锐鸣,我下意识地看去,只见一柄仙剑从车辇中飞跃而出,腾至上空,那柄仙剑通体雪白,泛着冷蓝的光辉,方才冲破车辇的剑气向四周扩散,车辇在瞬间被它分裂了几半,旁边跟随车辇的人,也被剑气所伤,倒飞出去,跌倒在路边,痛苦地哀嚎呼喊。
与此同时,从车辇中飞出一个白衣女子,追着宝剑的方向飞至上空,将宝剑握在手中,可惜那剑似乎不听她的话,一直想要挣脱她,剑气冰冷,将她的手背覆上一层寒霜,女子仍是不肯放手,与宝剑僵持了好一会儿,剑气的光辉才渐渐黯淡下来,持剑落在地上,宝剑握在手中,仍是不住地颤抖,发出阵阵的铮鸣声。
“怎么回事?”
行在前方的人发现异动,停下来查看,从前方的车辇中也走下来一个人,衣着华贵,气势不凡,想来就是路人口中所说的白翳真。
来到白衣女子的身边,捏了一个法诀,宝剑颤抖片刻,终于完全失去光辉,安静下来。
“天殊已有数年不曾异动,为何今日……”
白翳真微微惊讶,将目光移向看热闹的人群,我本也想凑个热闹,却忽然想起,白汀瑶曾经说过,要将我带去给她的伯父和姑姑处置,我怕被他们看到,急忙闪开躲在人群中。
“是她回来了!”
站在一个大个子剑客身后,我听到那名女子近于咬牙切齿的声音:“一定是她回来了!”
正当我纳闷到底是谁回来了,能惹出如此大动静时,却听客栈方向传来白汀瑶的声音:“伯父,姑姑!”
她带人迎上去,向那两人施礼,原先我以为,白汀瑶对他们白家的名声如此尽心尽力,可见白家人定然相亲相爱,感情笃深。
然而面对白汀瑶的施礼,那两人却寒着脸,微微侧开身体,似乎并不高兴。
“你为何会在这里?”
白衣女子皱起眉,问。
白汀瑶回答:“听闻折剑山庄办满月酒宴,汀瑶奉父亲之命,前去道喜。”
我听他们话中的意思,似乎折剑山庄的满月酒宴,并没有邀请白汀瑶家的人参加,不过远亲么,人家态度冷淡点也没什么。
白衣女子又道:“听闻你在洛河城惹是生非,还打着我们天衡道宗的旗号?”
白汀瑶又答:“汀瑶前几日在洛河城遇到一名妖女,那妖女的术法颇为诡异,所以将她擒获,还想交给伯父和姑姑处置。”
我心中大急,看方才那柄宝剑的威力,单是凭剑气就能将如此气派的车辇裂成几半,若这剑砍在我身上,那我岂不是死无葬身之地?
这个白汀瑶,即便与我算不上什么朋友,更没什么情义可言,但看在我这几日给她当怂包欺负,哄她开心的份上,要不要这么绝情?
正在我焦急纠结,想着是该就此认命,坐等被白汀瑶献给天衡道宗邀功,还是拼死搏一搏,看看能不能从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溜走时,却听白衣女子哼了一声,嘲讽道:“能被你抓住的妖女,能有多大能耐?道宗事务繁忙,你若没事就回家去,别再四处惹是生非,找一些阿猫阿狗惹本宗与宗主生气。”
这话说出来,连我都有点生气,人家大老远来到此处给他们家道贺,作为主人家,不好好招待客人也就是了,做什么要如此侮辱人?
不过想到白家素来的作风,也就释然了。
白汀瑶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后难堪地低下头,拱手回答了一声:“是。”
眼见着他们又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我才敢从人群中探出头来,抓住旁边那位大哥问:“刚才这位,就是天衡道宗的副宗主白伶俜么?”
那人答道:“是啊。”
我禁不住打了个寒颤:“她怎么这样,脾气如此坏,想来仇家应该不少吧?”
那位大哥嗨了一声,又道:“你不知道,这白伶俜是江湖上出了名的冷美人,除了天衡道宗的宗主,对谁都没有好脸色。”
“只可惜了她那把剑……”
大哥说着,忽然很突兀地感慨了一声。
我嗅闻到不寻常的八卦,拉着他追问:“她那把剑怎么了,我看着威力很强啊。”
大哥呵了一声,不知是惋惜还是嘲讽:“你懂什么,那柄剑名为天殊,是昆仑最负盛名的仙器之一,现在这点能耐算什么,发挥的威力还不如当年握在它真正主人手里的十分之一,可惜啊,名剑易主,宝物蒙尘,听说这天殊剑自从落到白伶俜手里,就一直不肯听她使唤,整日发出悲鸣,思念它曾经的主人。”
我还当这白伶俜有多厉害,原来整天跟一柄根本不属于自己的宝剑较劲,看她刚才的样子,宁可被剑气所伤,都不想放开天殊剑,应是对这柄剑有着特殊的执念吧。
不过有一点很奇怪,这昆仑掌门也太慷慨了吧,不仅把昆仑唯一剩下的两只仙鹤鸟送给天衡道宗,连最负盛名的仙器都献给了白伶俜。
听到我的疑惑,大哥问:“小姑娘应是从偏远外乡来的吧,平日里鲜少在市集走动?”
我点了点头,不禁在心里吐槽,难道我的乡巴佬气质已经如此明显,是个人都看得出来?
又听大哥道:“这件事,我们南府国上下应该没什么人不知道的,大概十多年前,天衡道宗的宗主白翳真修行高深,大开天门,即将得道飞升,却被一个昆仑弟子,喏,就是那柄天殊剑的主人徐婧容一剑斩断了天门,断了他的飞升之路,这是债,昆仑几代弟子都还不了的大债,几只鸟一把剑算得上什么,那昆仑掌门因此事赔礼道歉给道宗的宝物还多着呢。”
听此,我不禁想,这个白翳真究竟是有多倒霉,这个徐婧容究竟是有多缺德?
修道成仙,开启天门,是每个修仙者乃至门派几代追求的梦想,若是修成了,就像那位紫微真人一样,流芳百世,成为后继修仙者的榜样,连带着师门也能光耀几百年,那个徐婧容自己修不成仙也就算了,为何偏要要斩断人家的成仙之路,害得人家美梦落空?
我问:“最后那个斩断天门,诀了人家成仙之路的昆仑弟子下场如何了?想来那昆仑掌门和天衡道宗不会放过她吧?”
大哥更加叹气:“她闯下如此大祸,无论是昆仑,还是天衡道宗都不可能放过她,只是任谁也没想到,她的下场竟会如此惨……”
我盯着大哥的眼睛,听他幽幽地道:“那个徐婧容啊,当年被各派围攻,死于万剑之下,连一块完整的尸骨都没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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