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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起我与李东阳之间,真的不过‘萍水相逢’四字。
那个时候,我还是昆仑仙山上的弟子,仗着自己修行高深,和昆仑七子之一的名号,整个人飘飘然,自负的不行。
听说南都侯府的小侯爷李东阳前来北朝求亲,在洛河城的云台阁上设立诗会,以千金悬赏北朝的文人与南府国的文人对战,可前去应战的人很多,但真正能打败李东阳麾下文人的,却没有几个。
从很小的时候,我的父母就死了,他们同我们徐家的很多先辈一样,皆是为了守护北朝的安宁而牺牲,叔父告诉我,要效忠北朝,更甚于自己的性命。
这一信念根深于我的内心,即便已经拜入昆仑,算是半个出家人,还是无法忘记叔父昔日的教导。
听说李东阳设立诗会,败退北朝文人的事,顿感他是在借此侮辱我们北朝,一怒之下,从昆仑出发,赶到洛河城参加那场诗会。
后来的事,正如我们在洛河城见到的那样,我在半路上救下了江采,又女扮男装化名易初莲在云台阁上拔得头筹。
虽然在那时的比试中,我并没有见到李东阳,但我想,他肯定在暗处观察着我们的,还猜出了我的身份是昆仑山上的徐婧容,所以才从店家手中买下那枚玉佩。
那不是我和李东阳唯一的一次交集,因为在几个月后的比武中,维扬身中剧毒,我前去为他寻找解药时,在归程的途中被人追杀,正是李东阳出手救了我。
可那时,他依然没有暴露自己认识我的事。
仅是借口说自己也要去洛阳,可以顺路护送我,就这样,千里跋涉,我们一路去到了洛阳城,辗转几个月,期间一直是在一起的。
那时只感觉李东阳这个人,身为南府国的小侯爷,做人虽然纨绔奢侈了一点,但还是非常体贴的,路上我受了点伤,他请大夫来给我医治,我的伤情,以及大夫施药,皆要问的仔仔细细,就连下人煎药也要特意嘱咐几声,盛夏时节,天气难免炎热,躲在马车中看书时,他偶尔也会撑着扇子在旁边给我扇风。
李东阳学识渊博,涉猎颇广,不管我看什么书,他都能说得头头是道,哪怕是再枯燥乏味的东西,放在他的口中,也变得新奇有趣。
我从未曾想过,他对我能有什么想法,还以为是他古道热心,出于侠义帮我一把,现在回想起来,在那个时候,他待我好像就有点不同。
犹记得空山新雨,我站在一处湖泊前观看山峦间的白鹭双飞,他曾撑着伞站在我的身边,为我挡雨,还曾笑着送给我一束他新折下来的花儿。
从小到大,没有一个男子这样对过我,即便是维扬,也未曾有过。
他与维扬的性情完全不同,李东阳浸淫在宫廷官场中多年,为人圆滑狡诈,若非万不得已,绝不对得罪于人,可维扬他性情耿直,宁折不弯,还有些自负的脾性,除了几个亲近之人,对旁人从来不会有好脸色,李东阳风花雪月的事情信手拈来,总有很多花样哄姑娘开心,我与维扬相识多年,他却只会督促我习武练剑。
可我与维扬有过命的情义,他会保护我,不惜自己的性命,而我也在意他,更甚于我自己的生命,相依相伴十几年,他是我的全部,我从未曾想过与他分开。
可时至如今,我都想不明白,李东阳他为何会偏偏看上我呢?
当初白翳真和凌虚子前去天衡道宗的牢狱找我,告诉我李东阳想要娶我的时候,我甚至还曾把他当作和白翳真他们同流合污的人。
昆仑山巅上,挥剑斩杀,嘶声控诉的人,其中就包括他,那时的我,确然是恨着他的,我以为他们南府国的人害死我的全族,天衡道宗的人,又害死我的师父师兄们,此仇不共戴天,即便是我死了,都不可能跟他们妥协,可他们却拿秦师兄的性命来威胁我,让我去嫁一个从未放在心上的人。
尽管知道徐家灭族和师父师兄们的死,都与李东阳无关,可我还是把满腔的恨意和怒火,迁怒到他的身上。
我以为他也是来落井下石,趁机逼迫我去做我根本不愿做的事情的,可万万没想到,他筹谋至此,只是为了救我。
为何……为何会如此呢……
“东阳……”
见李东阳执迷不悟,武阳郡主也开始慌了,上前一步道:“凡事皆好商量,何必说出这样伤人的话,你的性情什么时候也变得如此偏激了?”
“小侯爷,这是我们天衡道宗与徐婧容之间的仇怨,此事与朝廷无关,小侯爷还是让开吧。”
白伶俜率人缓缓走下台阶,向我走过来,又道:“这里的每个人,都和徐婧容有着血海深仇,不管怎样,她都要给个交代。”
李东阳挡在我的身前,冷静地回答:“所谓交代,早在十年前,她已经给了,身死形灭,尸骨无存,这样的代价还不够么?”
他顿了顿,又道:“徐婧容早在十年前就已经死了,不管有多少恩怨,都已然消解,难道你们还要纠缠不放,再杀她一次?”
“小侯爷道法高深,令人钦佩,能够让尸骨无存的人也能活着回来,可这是否不太公平?”
白伶俜随手抽出一名随从的长剑,代替原来的天殊剑道:“毕竟徐婧容能活着回来,可当年被她杀死的人,却已经死了,除非小侯爷能力通天,可以将那些被她所杀的人复活重生,不然……即便有南都侯府有意回护,我想在场的诸位英雄,也没有办法饶她性命。”
见她仍在向我们走近,而且伴随着白伶俜的脚步,更多的人受她蛊惑,全都向我们围了过来。
李东阳道:“我若不让呢?”
白伶俜拿剑尖指着他,道:“即便你是南府国的小侯爷,也不能肆意妄为,若执意如此,我们只好得罪了。”
见那些人抽出刀剑,想和我们动手,武阳郡主厉声呵斥:“慢着!”
这时,人群中走出来一个懒洋洋的年轻人,这年轻人衣着华贵,腰间挂着黄金镶嵌的佩剑,全身上下的纹饰,也是由金线绣制的。
飞蟒盘身,头戴金冠,金冠上还镶嵌着硕大的珍珠,想来同皇家有些关系。
他走到白翳真的身边,远远地向李东阳躬身施礼道:“多年不见,没想到皇叔还是如此年轻。”
李东阳站在我前面,仔细打量了一下来人,试探地询问:“元贞?”
李元贞微微一笑,不知道为何,此人看起来态度和煦,让人容易亲近,可我却对他不太喜欢,总觉得那张微笑的脸上戴着一张伪善的面具似的。
他点了点头,道:“皇叔没想到吧,当年你离开时,我还是个身量仅及你腰身的小童,如今都已经长这么大了。”
李东阳斜睨了他一眼,侧过身道:“我记得,你以前从不对这种江湖中事感兴趣,怎么如今也来昆仑蹚这一场浑水。”
见李东阳指责自己,李元贞登时换作一副无辜的表情道:“元贞只是少年时受到皇叔的影响,觉着这朝堂虽好,难免拘束烦闷的很,不及江湖自由自在,所以,时常出来走动走动罢了,更何况……”
他阴险狡猾的眼眸,在我身上转了一圈,才开口:“昆仑乃是王婶的师门,岐山妖女的事,又与王婶有关,元贞想着,若是能来此的话,说不定能遇到皇叔。”
“向来武阳姑姑也是这样想的吧。”
他又将目光转向武阳郡主,又一次躬身施礼道:“听说武阳姑姑回朝,元贞特意送帖子前去拜望,不料王府中的人却说姑姑不在府中,看来是急着来见皇叔么?”
武阳郡主瞥了他一眼,回应道:“你我是姑侄,前去王府只当是回自己家,若真想见我,直接进门就是,何须送什么帖子?”
李元贞又向她施了一礼,回答道:“是。”
随后侧过身,正对着我,道:“好啦,皇叔和姑姑皆已拜见过,如今该商讨眼下的事情了,眼前的这个女子,我从未见过,不知在皇叔和姑姑心中,我该称呼她为王婶,还是徐婧容?”
见李东阳指责自己,李元贞登时换作一副无辜的表情道:“元贞只是少年时受到皇叔的影响,觉着这朝堂虽好,难免拘束烦闷的很,不及江湖自由自在,所以,时常出来走动走动罢了,更何况……”
他阴险狡猾的眼眸,在我身上转了一圈,才开口:“昆仑乃是王婶的师门,岐山妖女的事,又与王婶有关,元贞想着,若是能来此的话,说不定能遇到皇叔。”
“向来武阳姑姑也是这样想的吧。”
他又将目光转向武阳郡主,又一次躬身施礼道:“听说武阳姑姑回朝,元贞特意送帖子前去拜望,不料王府中的人却说姑姑不在府中,看来是急着来见皇叔么?”
武阳郡主瞥了他一眼,回应道:“你我是姑侄,前去王府只当是回自己家,若真想见我,直接进门就是,何须送什么帖子?”
李元贞又向她施了一礼,回答道:“是。”
随后侧过身,正对着我,道:“好啦,皇叔和姑姑皆已拜见过,如今该商讨眼下的事情了,眼前的这个女子,我从未见过,不知在皇叔和姑姑心中,我该称呼她为王婶,还是徐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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