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归处（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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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楠知当场愣住。

白歆枝没再多言，大步走出放映厅，出了影院後才发现豆大般的雨点落在地面上，属於夏日的午後雷阵雨像能感知人的心情一样，丝毫没有停下来的趋势。

身後响起急促的脚步声，白歆枝不用想都知道是谁，她转头狠狠瞪了陆楠知一眼，接着不顾雨水跑出去。

冰凉的水珠落在她的手臂，大风刮过，俨然没有方才刚进电影院时的夏天气息。

她一身Sh回到家，白新生正把收拾好的行李放到玄关处，见到白歆枝时一脸诧异。

「你怎麽淋成这样？」他边转身边说：「我去给你拿毛巾擦擦，大夏天的感冒多难受。」

白歆枝没有回话，情绪似乎很低落，直到白新生把毛巾递过来时才勉强堆起笑：「谁想得到回来路上突然就下雨了，我还在路边边淋雨边拦计程车，结果还是自己跑回来了。」

「被你妈妈和外婆知道我肯定被念Si。」白新生虽然语含埋怨，表情却无奈地笑了。

下个月出国，白新生打算明天把白歆枝接过去外婆家和她妈妈团聚，这也意味着白歆枝和陆楠知的交集就此断开。

白新生当然不可能知道那麽多，只把nV儿落寞的表情当作不舍得这座城市和学校的一切，即便於心不忍也不能多说什麽。

但此时的她想得是自己为什麽要和陆楠知闹脾气。

都是最後一天了，好好告诉他自己要离开了不好吗？

白歆枝愈想愈後悔自己决绝的步伐，她承认今天出门前她挣扎了很久，想过是不是可以临时退缩，这样就不用去面对陆楠知的反映，但她又想，自己一离开之後陆楠知会带着不知道多久的遗憾，接着把她当作青春的回忆，等白歆枝回来後会笑着释怀。

光是想像就够难受了。

她今天就是怀着这种复杂的心情赴约的。

一方面想要不乾脆让她讨厌个彻底，一方面又想让他一辈子都忘不了她。

「楠哥，大事不妙！」

陆楠知静静地在有遮蔽物的地方等雨停，心情本来就烦躁的他接到罗好的电话更是不耐烦：「你重补修过没过不甘我的事。」

「唉跟着没关系。」罗好发现厕所进了人，压低声音：「是我刚在办公室，听老师说了白歆枝下学期要去英国。」

「……你说什麽？」陆楠知语气突地拔高，惊到了旁边准备向他要联系方式的小nV生。

「千真万确，不可能出错——」

陆楠知挂掉电话，贸然冲进雨中。

白歆枝这边提前收拾好了行李，和白新生提出要提早过去给岑nV士一个惊喜，白新生欣然答应。

车子出发後白歆枝一直都低头玩手机，贪吃蛇大把大把的输，终於在街口红灯亮起时看起窗户外。

充斥画面的雾气让人看不清沿途街道，白歆枝却没有着急拨开，而是小心翼翼地写下三个字——

陆楠知。

这是她在课本、作文纸、考试卷上写了无数遍的名字。

但也和每一次一样，停顿片刻後白歆枝带有留恋地擦掉——

「爸！停车！」

拨开雾的那瞬间，她看见後视镜中一道熟悉的人影正在奔跑。第一眼她觉得是幻觉，第二眼却清楚地看见她离自己愈来愈近。白歆枝着急地把车窗降下向後看去，回过头要正缓缓起步的白新生停下。

「你去前面的便利商店等我，我等等过去。」她打开车门，丢下一句话後就匆忙下车。

白新生虽然觉得莫名其妙，但架不住後方汽车的喇叭声，还是先向前方的便利商店开去。

「歆枝……」陆楠知大口喘气，眼睛却没离开白歆枝身上过。

白歆枝豪不避讳地对上她的目光，却没应。

场面在旁人看来有些尴尬，但对两个人来说却不忍许片刻迟疑。

「对不起，我不知道——」

「陆同学，你每次和我说话时我心里都不像表面上那样平淡。」白歆枝歛下眼睛，「就像你刚才喊我歆枝的时候，我心里的人已经在群魔乱舞。」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不知道的我还有很多很多，就像你不会把像对着书包那样对我傻笑，我也没有把我很多秘密告诉你。」白歆枝郑重其事地开口：「所以，介意重新认识一下吗——」

「你好，我是喜欢你的白歆枝。」

空气有一瞬间的沉默。

雨没有停，两人却不在意，视线交集时都是心动。

他们中间有段距离，雨滴落地把她的声音盖了一半，陆楠知却清晰地听见她的话和自己乱了节奏的心跳。

终於，他反应过来，向前踏出一步。

一步，两步，三步。

走了三步之後又嫌弃太过缓慢，突然就朝nV孩跑过去。

「陆楠知。」

白歆枝被他抱得猝不及防，瞪大眼睛就听见他坚定的声音。

「很荣幸认识你，白歆枝同学。」

我是何其有幸能在漫漫人生中和你相遇，又有多幸运能让你喜欢。

请多多指教，我最喜欢的白歆枝同学。

手机关机前白歆枝看见陆楠知发来的讯息。

陆楠知：别担心，两年的时间而已，我不会跑掉。

陆楠知：照顾好自己，我不怕一辈子等你。

机场，白歆枝过了安检门口拿回自己的行李，一走进大厅就看见本应参加同学聚会的人。

白歆枝震惊，却还是在男人朝她走来时故作淡定。

「这什麽花？你给我做什麽？」

陆楠知没有拆穿她的欣喜若狂，不去提醒这是她最喜欢的花，而是慢慢倾身。

时间好像一下就回到好多年前的那个雨天，男人变成她回忆中青涩的样貌，少年低沉的嗓音将她围绕。

「栀子花。」他看着她的眼神闪烁，说出多年前讯息上的那句话：「我不怕一辈子等你。」

白歆枝抿唇，她出差前陆楠知就在机场状似不经意地问她等她回来要不要去一趟户政事务所。

她当时的回答是：「你休想指望你随便一句话我就心甘情愿嫁给你。」

但当白歆枝看见花束中间JiNg致的丝绒小盒，还是笑得跟小nV孩一样。

「煽情的话我不会说，但我一辈子都会记得十年前我们第一次交集。」

「你给我一枝玉兰，我回你一张纸条。」他一句话瞬间把她拉回那年夜晚。「现在我想再把一辈子给你。」

白歆枝说过不喜欢看人单膝跪地，所以他没有。但一句「你愿不愿意嫁给我」，还是把她Ga0得热泪盈眶。

那一年十八岁的白歆枝回来後，少年长身玉立，在人群中无b耀眼。

他们没有意外的在一起了，但一个人的学校在北一个在南，就算在一起却还是像在国外那样，大部分时间都只能用电话或讯息G0u通。

还没毕业之前白歆枝就被好几家公司面试，毕业後去了跟陆楠知家规模差不多大的公司。

当时白歆枝才有了能够和他并肩的感觉，还信誓旦旦地和他说：「没事，等我这关卡结束我再开家新公司和你们竞争，不会让我们小陆总无聊的。」

陆楠知：「……」

现在的她亦然如此。

「你先说，结婚之後会不会剥夺我养你做小白脸的权力。」

白歆枝x1了x1鼻子，没有被冲糊涂。

陆楠知失笑道：「你想怎麽养都行。」

「那好吧。」白歆枝接下花束，「我答应你了。」

——南檐架短廊，沙路白茫茫。尽日不归处，一庭栀子香。

所幸我不用只贪图花香，找到了栀子花开的地方，她会像拥抱风那般拥抱我，让我坚信茫茫人海中总有归属。

她是尽日不归处，更是专属我的宝藏和归处。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