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忆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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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天后不是没有担心过，只是，这个天帝，这个男人，似乎要比她自己所想的更要沉迷于自己，要更加的好掌控一些。

她一只手温柔的抚摸在肚子上，双眼含情脉脉的看着天帝，天帝此时已然没有了天帝的模样，倒是在一旁小心翼翼的拨开一个葡萄的皮，去掉里面的壳，喂给她。寝殿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无论过上多久，似乎都会腻一般。

“陛下，臣妾的腿酸了。”天后的声音天生便是带着媚色，天帝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在一旁的水盆里洗了洗，拿过手巾擦了擦，手的表层覆盖上灵力后，轻柔的在天后的小腿上揉捏着，“现在怎么样，还酸吗？”

眼里，嘴里，心里都带着满满的关怀。

天后是得意的，哪怕是曾经被所有人认为的，天帝最爱的女人，曾经的天妃，只怕是也没有享受过这样的待遇吧。“陛下，你该不会对所有人都是这么好的吧。”说着，便是亲昵的搂住了他的手臂。

天帝倒是小心着，生怕自己压到她的肚子，只是看着她如今的这副模样，还有胸前的柔软，倒是还是克制着自己别开了视线。“哪有，我对你如何你还能不知道？”

“可是所有人都说你最爱的人，是昔日的天妃姐姐耶。”

天帝看着天后的小手在自己的胸前打转，感觉自己的喉咙干燥的厉害。“现在陪着我的人是你，不是吗。”

“但是人家吃醋呀。”

天帝将天后压了下去，给她盖好了毯子，“好了，药神说过，你要多休息才是，别胡思乱想了，好好睡上一会儿，等你醒了，我就在这儿了。”

天后倒是乖巧的点了点头，便是闭上眼睛睡去了。天帝亲吻了她的额头，她从来都是如此，收放自如，也正是如此，才能将天帝好生的收在手心中。

天帝离开了天后的寝宫，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自己的心里乱的厉害。昔日的记忆和场景一次又一次的翻涌上来，不知怎么便是走到了揽月宫的门口。自天妃死后，他便是再也没来过了。

只是不知为什么，里面的一切摆设都同以前一样。打扫的干干净净的，似乎还在等待着她的主人。宫里的几个宫女看到天帝来了，倒是一脸惊恐的跪了下来，看着他，“参见陛下。”

天帝微微蹙眉，“你们，是谁的人？”

几个宫女跪在地上，身子颤抖着，“奴婢们没资格伺候主子们，奴婢们本就是一些打杂的丫鬟。昔日太子殿下看着奴婢几个老实便是派奴婢几个在这儿打扫。后来太子殿下去了，沐霖上神来过，又交代了一次，之后，战神，子莜上神来过，也说了一样的话。”

“一样的话？”

“他，他们说，天妃将自己的一生给了天族，从来都没有过属于自己开心的一天。即便是走了也未必愿意回来，只是这儿终归也算是她的一处归处，如若有一日她想通了想回来看看了，如若看到一个废宫，只怕是会伤心。”宫女们说的倒是熟练的，她们不知道为什么三个人都说了一样的话，只是，她们只知道这儿曾经住着一个非常温柔的天妃娘娘，而这位娘娘以前，是守卫天族的女将军。这样的女人，谁不钦佩。

天帝点了点头，便是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走进去随意的看了看，便是看到了书架上上的一个盒子。之前倒是从来都没有注意到这个盒子，“这是？”

“太子殿下之前说，这是昔日天妃娘娘最珍视的东西。”

最珍视的东西。

他给过她无数的珠宝首饰服饰丝绸绸缎，只是从来没有在她的脸上看到过欣喜的模样，最珍视的东西，又是什么。天帝伸手拿了下来，放到了一旁的桌子上，小心翼翼的打开了。

盒子很轻，里面也没多少东西，只有一些书信还有一个被做成挂坠的箭头。天帝小心的拿了起来，看着这个箭头，他没有想到，她竟然将那个箭头取了下来，守了这么多年。

昔日战场上，她替他挡了一箭。他的记忆也有些模糊了，只是勉强的记得有这样的一件事情。她倒在他的怀里，血不断的溢出来。她还笑着安慰他，后来她死里逃生。他抱着她，对她说要娶她，她说好。只是，回来之后，就变了。只是，她其实心里一直都记着的吧，所以从那个时候开始，你就已经对我失望了是嘛。

他们昔日朝夕相处，没有写过什么信件。天帝一封一封的打开，这些信，竟都是写给他的，只是，她从来都没有说过，都是一个人封存起来的。

“你成亲了，我坐在院子里喝着酒。其实酒宴我去了，只是那么的热闹，我似乎还是有些不喜欢。我站在角落里，看着你穿着红色的喜袍，很好看，跟我想象的一摸一样。我喝了一杯酒便是先回来了，心里糟糟的也不知道为什么。前几日，你说边境又有了动乱，你不放心，我说那我替你去看看，过几日我便是要去了。真的有些不习惯，但是以后我会习惯的，没有你陪着出征，我应该可以成长的很快吧。”

“边境的动乱比你同我说的，要严重许多。我有些害怕了，每天到了夜里，我都睡不着。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日，我竟是要扛起这样的重担。我好害怕，但是我不能害怕，如若我害怕了，那那些将士可怎么办呢。”

“真没想到，我又死里逃生了。上一次，是为了你，只是这一次，我真的以为我要死了。那一刻，我竟然一点儿也不怕，上一次，我巴不得上天再给我一次机会。可是不知地为什么，这一次，竟然还有一些期待，如若我能就这样死在战场上，你是不是就可以记住我一辈子了。”

“我回来了，南天门站着的人里，有你，还有天后娘娘。看着你们脸上的笑容，身上的伤似疼非疼的。你让我们好生休息，只是等我回去之后，你就来了。你说你很担心，问我的伤怎么样了，说我做的很好，说他很开心。我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对你说什么，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我们之间越来越远。伤口很痛，我没有同昔日一样对你说实话，而是对你说我的伤好了，我没事。但是，看到你淡然的离开后我才发现，你变得越来越好骗了，曾经的你，我从来都骗不过的。”

“你说你要娶我，我拒绝了。即便我的心还是爱你的，但是，比起爱你，我更爱我心里所坚守，坚信的，那段时光，那段爱情。”

“我嫁给你了。似乎所有的人都觉得，你心里最爱的人，是我。一时之间，我成为了天族人心里，被帝王所宠爱的女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这幸福的背后，有一层我不能触碰的东西。我不想去碰，但是，我似乎不得不去。”

“我怀孕了，你很开心，我也很开心，不论如何，终归你我之间还是有了羁绊了。你日日夜夜陪着我，似乎回到了过去，我们一同征战沙场时候的日子，那段日夜相伴的时光。”

“如若我早知道如此，无论当初到底如何，我都不会嫁给你。”

“曾经我以为是我们两个人的过去，倒是没想到，原来一直缅怀过去的人，只有我一个。”

“弗修长大了，你封他做了太子。我这个所有人眼里的宠妃，似乎前所未有的德高望重，但是，我好累，身子越来越没有力气了。我的大限也不再是遥遥无期了。”

“你来了揽月宫，不知道多久，我们三个人没有一起吃饭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宁愿你不要来，我宁愿你只记得弗修这个孩子，再也不要记起我来，再也不要。就让我这个深宫里，了结余生。”

“药神今日对我说，我没有多少日子了。我很坦然，弗修跟沐霖两个人的事情，我一直都是知道的。只是我也知道你的心思，所以我从来都没有说过，我也没有必要说。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么多事情，到最后竟是只剩下一声长叹了。我这一身的病痛是征战时埋下的根，我一点儿也不愿。只是如若可以，我真想那个时候，可以死在沙场上。”

“我竟然没有什么舍不得的了，倒也是件好事情。弗修长大了，能够独当一面了，作为母妃，我只能保护他，在他的父帝和幕后的手下，保住他。只是我这一生，唯一能为他做的事情了。”

天帝看完了最后的一封信。轻轻地放了回去。

大多都是她在揽月宫的时候写的。

他跌坐在一旁，看着这些信。

当初的她，看什么都看的很淡。跟她在一起总是很宁静，仿佛岁月安好一般。只是，他又是怎么忘记了，当初的她也是一个爱笑，爱闹，爱撒娇的姑娘。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对他只有君臣之礼，只有夫妻间的相敬如宾了。从什么时候开始，从他，背叛对她的承诺开始吗。

他曾经真心爱她，他本以为她能够大度的接受这一切。他给她地位，给她荣华富贵，给他们的孩子最好的一切，结果到头来，这些都是她不屑不在意的。她从来要的都不是这些，到最后，是他毁了她的一切。

当初如若不是他，她不会九死一生的生下弗修从此旧病缠身，与药作伴。也不会最后，死的如此委屈。

你真的，还会愿意回到这里来吗。

你不愿意回来了的吧。

不然当初，弗修也不会执意要将你葬在边疆。

你到死也是不愿意同我一处了，是嘛。也是，我这样的人，你是该早早的离开了。

“你们，好生的守着揽月宫吧。”

“是。”

天帝快步就要走出去的脚步停了下来，微微叹了口气，“今后我不会再来了，只是，无论吩咐你们的人，今后如何了。这揽月宫，你们都要好好的守着。”

“是，陛下。”

说完，天帝便是快步的走了出去，朝着天后的寝殿去了。

她该睡醒了。

她比天妃跋扈，比天妃爱无理取闹，比天妃不讲理，比天妃不明事理，她什么都不如天妃。但是，她愿意陪着他，这么久了，她还愿意陪着他。他错失了天妃，但是他不能再错失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