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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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无尽的黑，血，猩红的血。

梦境里只有红与黑交错闪现。

江寿醒过来的时候感到左肩一阵刺痛。

陌生的床铺，陌生的房间，盖在身上的薄被散发着肥皂的清香。江寿抬起右边胳膊搭在额头上，周围一片漆黑，暂时还猜不出自己身在何处。只有窄小的窗户透进微光，隐约可见窗台上整齐地累着一摞书。

「啪嗒」

电灯忽然被打开。

江寿警觉坐起身，蓝白格子式样的薄被自上身滑落，露出了绑在左肩的绷带。伤口处仍可见血迹浸染，这一拉扯，又渗出血。

「你醒啦。」

阿来从厨房端来一碗稀饭，白米稀饭里混了些剁碎的青菜，sE泽清淡，口味也清淡。他微笑着走向江寿，俊美的笑脸在江寿看来像是八月维多利亚港吹来的海风。

「你……我……我怎麽会在这里？」

眼睁睁见着他走近，杀人不眨眼的江寿居然变了结巴。

「你不记得我了吗？」眼见江寿紧紧盯住自己，或许是对自己有所怀疑，阿来便解释，「我们昨日傍晚在方记烧腊铺见过的，我当时盯着你看差点被你问候我阿妈……」讲到这，阿来顿时觉得不好意思，顺势把手里的碗递给他，转移话题说道：「我煮了点稀饭，你要不要喝喝看？」

「好啊。」江寿伸手接下碗，心中有些雀跃，他怎会不记得他？只消一眼就被他x1引，令他惊喜的是他竟然还记得他。他难得老老实实认错：「不好意思，我是个粗人，习惯讲粗话，你不要见怪。」

「不会。」阿来笑容温柔搬来椅子坐在江寿面前，借着昏h的灯光将他打量。

这个男人身材健硕，充满男X荷尔蒙气息，就好似学校画室里成日摆着的那一尊大卫雕像，nV生们觉得X感迷人，男生们则觉得羡慕不已。阿来也不例外，他虽然是高个子，却从小身T孱弱，T育项目基本没拿得出手的，苍白瘦弱，简直是旧中国的书呆子。

江寿大口咽下稀饭，抬起眼皮瞥见阿来打量自己，目光大胆毫不掩饰，甚至泛出一种别样的光芒，江寿虽是老江湖也不免心动，手一抖差点端不住碗。他试探着问他：「我很奇怪吗？」

阿来急忙摇头，面上流露的羡慕不减，回道：「不是啊，只是好羡慕你有副好身材。」说话间略低下头，视线恰好落在江寿lU0露的腹肌处。

难得他对自己感兴趣，江寿有些得意，尽可能挺直身子说道：「我们这些人日日风雨来雨里去，身上几两JiNgr0U都是苦出来的，还是你们做学生好，又白又净，懂的又多，将来不必像我们一样卖苦力。」

「你讲笑了。」阿来摆摆手，忽然想起来问道：「对了，我叫宋钱来，你可以叫我阿来。」

「我知道你叫宋钱来。」江寿抢着说出口，才发现阿来似有疑问，他竟心生一分羞赧，讪笑着解释：「昨天有望见你校服上的铭牌，觉得你的名字挺特别的。」

「是了，宋钱来，送钱来，全世界没有人不等着财神降临。」阿来的语气有些不快，一想到宋云明早等着他的三千块就头痛，但又觉得不该在外人面前多言，於是他打起JiNg神微笑着问道：「不知该怎麽称呼你？」

「我叫江寿，b你大几岁，你可以叫我寿哥。」江寿似乎察觉到他的烦恼，情不自禁抓住阿来的手说道：「你救了我，作为报答，不论什麽事我都可以帮你，包括钱。」

虽说国文课上有「点滴之恩当涌泉相报」，但阿来并不打算向他索要回报。他将另一只手覆在江寿的手背，发自真心说道：「寿哥，你放心，我不图你什麽，只是想奉劝几句，打打杀杀的生活是望不到头的，我阿妈都叫我去混社团，可我觉得人只有走正道才能踏实，这次差点没命，下次呢？」

江寿盯着阿来主动搭上来的手，掌心的温柔传导在他的手背，他唇角g起邪笑道：「你关心我啊，好久没人关心我了，我真高兴，这次能被你救了是我福大命大，下次也照样平安无事。」

「难道你不怕你的父母担心？」

方叔的儿子一脚才踏进社团，另一只脚就被方叔打断了。照理来说父母绝不会愿意孩子误入歧途，当然，除了他阿妈。

江寿满不在乎笑说：「我早就无父无母啦，全家就剩我一条命，这辈子想要过得好，当然要用命搏一搏。」

「对不起。「

竟然g起了江寿的伤心事，阿来反思自己是不是太自以为是，有的选当然会选一条通罗马的大路，可是他依旧不赞成加入黑社会做违法的事，将来等他做了老师，一定要引导学生走正途，这世间再没得选，也总有路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