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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诗句升起的,是暖h的光芒。

堕神震惊地瞪大了混浊的双眼,霎时间也忘了自己接下来yu做之事,只是瞪着脚边忽地冒出的稻穗。

一株、两株、三株……连成了一片,微风轻拂,绿稻榖中点缀星星白花、随之摇摆,稻花香四溢。

如同诗句里所描绘的,悦耳的鸟Y、蝉鸣与蛙声合奏,是夏夜中最常听闻的乐章,热闹而和乐。

被包裹在这片稻田中的恶灵们,再无反抗之力地被一一净化。

因此,守在大门的向宇l立刻与四人会合。

堕神被暖h的光芒包围,撕心裂肺的疼让祂承受不住地低鸣,却是极度不甘心地握紧了手中的拐杖与如意,嘴里喃喃低语,以他为中心,直径一米内的稻花一一残败凋谢。

不仅如此,祂的前方,还冉冉升起了一团黑气。

瘟疫!

众人立刻打起十二万分JiNg神。

卫晨晓手捻符纸,腕一转,三昧火再度燃起!

「晨晓哥!等等!」後方突然传来古少淩的呼喊。

与此同时,堕神高举手杖与如意,黑气更加旺盛。

接着,是岑桓文冷到极致的厉声诘问:

「你还要让祂们痛苦多久?」

此话一出,卫晨晓似是察觉到了什麽,手指一弯,火灭。

堕神并未因这句话有所动摇,祂Y冷地注视着从堂屋走出来的岑桓文。

岑桓文踩着不快不慢的步伐,走到了黑气的前方。

他看着那团黑气,露出了难过的神情。

堕神诧异於岑桓文的大胆,更是不解他那由冰冷转为哀凄的神情,於是跟着他的视线,看向了黑气。

田鼠、蚱蜢、水蛭、蟋蟀……等举凡被祂招唤出来的农田害虫在翻腾的黑气中哀鸣。

是,牠们是农民除之而後快的害虫。

可即使是害虫,也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

更别说,所谓的害虫,只是相对而言的害,都是天地灵能循环的生命,又怎麽不珍贵?

「吱吱吱──!」

哎哎,汝们这群孩子真是,取之有度、取之有度,来来来、别伤害了稻榖。

「叽叽叽……」

汝们啊……人族为了温饱,确实是做得过了,但他们无法将汝们赶尽杀绝的,都是天道一环,起自有终,复而循环,皆有定数。

「呱、呱呱……呱……」

不要伤心,天道轮回,回归於尘土,也是安详。

黑气之中,又隐隐浮现出属於人类的灵魂,孩童、男人、nV人、老人……

受过土地神眷顾的善缘者,或想帮助祂、或为偿还其愿力;以及轻视土地神的逆缘者,或被迫服膺、或畏惧臣服,牵扯不清的因果,同样遭受此难。

!「土地公啊,请您保佑我这片田地,今年能大大丰收。」

哎哎,求神也要律己!唯有辛勤耕种,才有丰收之日啊。

「土地爷爷!谢谢你庇佑阿爸跑商平安归来!您果然是最bAng的爷爷!」

乖孩子,保佑人民是吾所当为,汝之父亲亦是积善之人,自是能平安归来。

「土地伯公,谢谢您的庇佑,让小nV熙熙能考上理想的学校。」

呵呵,吾见熙熙好几次的晚归,就是在学校苦读,这麽争气的孩子,当然会考上好学校。

「嘿嘿,土地爷爷我又来啦,这是NN做的桂圆糕喔!希望您会喜欢!跟您说喔,我这次考试又是第一名,爸爸再也没理由不让我来找您聊天啦~」

嗯嗯,孩子有心啦,这糕点确实不错,桂花手艺有进步。汝真是……别常常小庄跟呕气,他也是为汝好。

「吼!土地爷爷您是不是又再训我啦?我耳朵好痒啊!但我才不管呢,我就是觉得土地爷爷这边清净、夏天在榕树下乘凉边念书就是快活,所以您赶不走我的~」

呵呵,汝这孩子真是。

堕神颤抖着,缓缓地垂下了双手,面上满是迷茫,似是突然间找不到方向的无措。

怎料,许是此处本就是极Y之地,黑气竟自行x1收怨气,逐渐地膨胀,接着翻腾出一张张穷凶极恶的嘴脸。

「拜拜拜、拜什麽拜?拜这雕像就能让全家温饱吗?少Ga0些迷信思想!」

拜吾确实无法让汝全家温饱,可汝之家人的愿力,能助你处事顺利。

「这土地神根本就不灵!我捐了那麽多钱、用了那麽多上好香火,可、可弟弟还是……呜呜、为什麽啊!弟弟平时那麽喜欢跟祢亲近,祢为什麽不保护他!为什麽是他为了救我而溺水!为什麽、为什麽……」

弟弟此世是为报汝之恩情,与汝的缘份只到此,他也不愿汝如此为他心伤,振作起来吧。

「劝你们这些乡亲别来闹事啊,农田都没了,留这土地神庙能做什麽用?哈?还不如拆一拆,建设乡里,乡亲们赚大钱才是正经事!」

「对对对!拜什麽拜,一群迷信的老顽固!」

「可不是吗?若真的灵验,咱乡怎麽还这麽穷困、这麽落魄!」

「就是、还、还害的我家破人亡!」

「我弟弟、我弟弟也没能受到庇佑、他──呜呜──」

「别废话了,动手!」

「赞成赞成!拆拆拆!」

唉……

喀啦喀啦,墙瓦碎裂一地。

铿铿锵锵,香炉摔毁破裂。

砰──啪──,神像落地。

堕神的双目再度混浊甚至带了些血红,又是一串痛苦的低鸣。

黑气不受控制地极速翻腾,传出了不祥的哭泣哀号。

「不好!」颜映星看出端倪,没忍住地惊呼。

「桓文哥!」向宇l看不退反进的岑桓文,着急地喊了一声。

「少淩!」接着是看到古少淩义无反顾地跟着岑桓文的钟聿爔,急得想上前,却被花轻似拉住。

卫晨晓略微眯起眸,很是镇定地在放了两张小纸人跟在两人的身後,向宇l见状,也连忙C纵小傀儡跟了上去。

岑桓文恍若未闻。

他叹息着,右手伸进了黑气之中。

霎时间,黑气攀着他的臂膀很快地侵蚀了他的皮肤,顺着脉络,蔓延至脸颊,绽放出堕之花。

岑桓文像是在隐忍着什麽痛苦,紧闭着眼、眉宇狠狠折起,接着,眼角滑落一串泪珠。

他身後的古少淩,略略瞪大了眼,想都没想地任由直觉行动,手b剑指,抵着岑桓文的背後,低喃:「化五行.南之主.夏之骄yAn.辟邪!」

周围的稻穗似乎是因为温度的提高而香气渐趋浓郁,再随着微风摆动,与虫Y一唱一和。

堕之花的绽放也因此仅止於一瞬,接着迅速地凋萎,谢了一地。

下一秒,黑气的哀鸣停止,从核心隐隐约约地绽放出光华。

「嘘、小声点。」

「爷爷,这样还找的到吗?」

「不能也得能!土地伯公保佑我们村子那麽多年、他们就这样──唉……」

「林爷爷、别难过啦,土地爷爷也不会希望你为他难过的。」

「熙熙,你也来了?你不是在外地念书吗?」

「就、听到村子要改建,我高兴的回来想看看,怎麽知道……」

「他们太过分了!」

「就是,土地爷爷守护我们这麽多年……欸!我看到了。」

「在哪?」

「一小块而已,看样子是真的碎了一地,我们动作要快点,我听说明天一早这边就要全清空了!」

「可是,我们就算找到了土地爷爷的神像,也没法复原了啊……」

「不管麽样,还是要找出来,不能让神像就这样随便被处理掉,这样太不尊重土地伯公了。」

……

「好了、好了,都找到了。」

「碎成这样,就算请师傅修复,恐怕也……」

「林爷爷,你说怎麽办?」

「嗯……小庄,你说呢?」

「不然就埋在我杂货店附近的空地吧?我记得我小时候曾听曾祖公说那是土地伯公第一次展现神蹟的地方。」

「啊啊,我也有听说过!可是後来为什麽土地伯公会选择这边落庙啊?」

「曾祖公说当时掷筊好多次,最後才选定这个位置,说是在村子的小山丘,能照拂到整个村子……」

「呜呜……明明、明明土地爷爷对我们就很照顾,那些人对土地爷爷那麽不尊重,还要怪祂老人家不灵验,真是太不要脸了!」

「唉、别说了,那就照庄叔叔说的那样,埋在杂货店附近?可是、祂老人家……还在吗?」

「应该是不在了吧,庙都被毁了……」

「说的我又想哭了,呜呜──」

「别哭啦,走吧走吧。」

……

「来,一人三柱香,在心里默念对土地伯公的感谢与助导,我相信他老人家能听到的。」

「土地伯公,谢谢您对村子的照顾,现在大家一切都好,您安心吧。」

「土地爷爷,谢谢您一直以来的庇佑,村民还是感念您的好的,希望您不要跟那些人计较,继续做个开开心心的土地神!」

「土地爷爷,谢谢您,可我还是好舍不得您啊,我会记得在庙里念书的时光、也会记得您笑呵呵的模样,希望无论您现在在何方,都还是那个温暖的土地爷爷!」

「土地公,先跟您说声抱歉,为了建设村子,大家没协调好,就先拆毁了您的庙,但也很谢谢您从我祖辈时就一直守护着村子,真的很谢谢您!」

「土地爷爷,您也知道我不太会说话,但真的很谢谢!」

「土地伯公,谢谢……」

「土地爷爷……」

……

「吱吱吱──!」(土地爷爷,谢谢您的照顾,我们这族决定融入人类社会啦,虽然相较之前生活空间更加狭小与危险,不过生存嘛……唉,总之,希望您也安好!)

「叽叽叽……」(土地爷爷,谢谢您一直以来的照顾,您不在了、田没了,我们也要离开了,希望下一个地方,还能再碰到像您这样的好土地神……)

「呱呱呱。」(土地神啊,人族发展的太过快速,我们只能搬离这里了,刚好您也……唉,若有机缘,希望能再次与您相见。)

一字一句,散落。

真诚的感谢、真挚的盼望,宛若咒语般、又更胜咒语的祝福,不仅由内而外地净化黑气,也让堕神彻底垂下高举的拐杖与如意,一双混浊的眼,逐渐找回了清明。

「七八个星天外,两三点雨山前。」清亮的nV音再度响起。

同时,毛毛细雨落下,带来一丝凉意,不仅将剩余的黑气全数驱散,稻花香也再度馥郁而浓烈。

堕神剧烈地颤抖着身子,残败的wUhuI逐渐脱落,渐渐地恢复了金身。

红润圆满的笑脸,朴素无华的衣衫、朴拙的手杖与如意,在在显现出土地神的亲和。

岑桓文已然没有方才的怒意,他将双手藏到了身後。

土地神略略摇头,手杖一挥,岑桓文手上的黑气尽消。

「啊,谢谢您,这没什麽的。」岑桓文不好意思地抿起唇。

土地神又摇了摇头,接着感激地对岑桓文微微点头。

这下岑桓文是真害羞了,「我也没做什麽,是祂们的祈愿,让您清醒的。」

土地神呵呵一笑,又对着後面的六人微微颔首,再次表达了感谢之情,接着祂挥了挥手中的如意,一缕金光散落,许下了对这片土地的祝福。

七人感受到其中的暖意,对着土地神弯身致意。

「旧时茅店社林边,路转溪桥忽见。」

最後一行诗句,土地神的右方出现了一条笔直的道路。

土地神叹了一声,却是漾着满足的笑靥,把如意放到了岑桓文的手上,接着拄着拐杖,一步、一步,回到了祂的归处。

尘埃落定,天井恢复清明。

无月之夜,本该漆黑的夜sE,却因此街道并无灯火地撒落了点点星光。

岑桓文低头看着手中的如意,下一秒,如意宛若印记般地融入他的掌心,接着他一恍神,直直地往前倒下。

离最近的古少淩吓得想伸手,却也力竭地眼前一黑。

「桓文!」

「少淩!」

「喵!」

幸亏钟聿爔与卫晨晓早有防备,眼明手快地接住了两人。

而这声突兀的猫叫声,x1引了众人的目光。

一名身着白sE斗篷,戴着白玉面具的身影从影壁後绕了出来,那声猫叫,正是她臂弯里的黑猫。

「引路者。」花轻似略微退了一步,但仍JiNg确地判断出来人的身分。

引路者对他们点头示意,正想说些什麽,黑猫又喵了一声,从引路者的怀里跳下,飞快地跑到了抱着岑桓文的卫晨晓身边,急切地蹭着他的小腿。

「没事,露露,桓文只是一下子消耗太多灵力支撑不住才晕了过去。」卫晨晓温柔地道,接着对向宇l招了招手,「过来搭把手。」

向宇l走过去,扶住岑桓文,好奇地看着卫晨晓。

卫晨晓掏出两张符纸,咒随心转,两道温暖h光芒没入岑桓文与古少淩T内。

两人悠悠转醒。

岑桓文迷茫地看着四周,一时间还没恢复过来,只是呆呆地靠在向宇l的身上,Luna便也乖乖地坐在了他身侧。

古少淩好一些,虽然也是迷迷糊糊的模样,但在对上卫晨晓似笑非笑的神情,立刻惊醒了过来,脑海直接浮现三个大字:「完.蛋.了!」

「清醒了啊?很好,来开会。」卫晨晓一个拍手,唤起大家的注意力。

众人都是一懵。

古少淩对这样的卫晨晓可谓是再熟悉不过,完全是反SX地拉着身边的钟聿爔,乖巧地站直了身子。

尽管还是有些晕眩,岑桓文却也看出卫晨晓眼底的认真,不由得咽了口唾沫,略微紧张地站在原地。

於是一个接一个──

倒不完全是从众效应,而是卫晨晓──不,并非生气,但不怒而威的严肃,才更是让大家不由得一凛,随之排排站的原因。

见状,卫晨晓略微折起眉宇,看了眼正揪着衣脚的岑桓文,无声地叹了口气,才缓声道:「只是检讨会,我先说我看到的,希望大家若有发现不足的地方,也不吝於说出口。」

接着,他朝颜映星招了招手。

第一个被点名的颜映星略略张楞了楞,虽然很是慌张,但还是乖乖地走上前。

「既然是攻击主力,有我们在身侧辅助,可以再积极一点,攻击也能是最佳防御,不是吗?」卫晨晓边说,边从百宝袋里拿出剪刀。

闻言,颜映星不自觉地呼x1一窒,却是茫然地点头,并在他的示意下,伸出了手。

卫晨晓以为是伤口太疼了,便迅速地剪开颜映星的袖子,但血已经凝固略有些结痂,就算他的动作十分轻柔,可颜映星还是忍不住嘶了一声、小脸也整张皱起,一看就知道非常疼。

古少淩见状,似是能感受到相同疼痛地抿着唇,於是悄悄地cH0U出卡牌,但才刚拿上手,就被卫晨晓盯上。

「想再晕过去,我可以成全你,如何?」

~~~

这阙词出自于辛弃疾的《西江月.夜行h沙道中》。

老实说,有两首备选,另外一个是韦庄的《稻田》,但後来觉得《稻田》有点太限缩了,又加上个人很喜欢「稻香花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这句,所以就选了《西江月.夜行h沙道中》这阙词。

然後我承认,虽然背过这阙词,但印象深刻的真的只有前面几句,一直不太记得後面这几句,又加以上述那原因,就想着先写再说。

接着,很巧合的事情来了,当我想到要补足这阙词时,认真地看了下阙、尤以最後这「旧时茅店社林边,路转溪桥忽见。」,我真忍不住起了J皮疙瘩。

因为「社」就是土地神庙。

嗯,果然一切冥冥自有定数啊~(抱着自己瑟瑟发抖?XD

最後,希望大家愉快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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