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就像那条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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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认识你，但我还是喜欢你。」许穆丞低头望进他乌黑的眼底，没有任何依据，此刻他就是觉得即便知道了齐洸睿过去有多麽不堪的一面，自己一定还是会喜欢他。

「你的认识并不完全。」齐洸睿绕过他继续往前走。

「那你就让我完全认识你啊。」b方说大灰为什麽会咬Si人，那时究竟发生什麽。

「如果人这麽容易就能被彼此完全认识，那人与人之间就不会发生那麽多难以理解的事情。」

许穆丞感到x口一紧，他可以把齐洸睿这段话理解成拒绝，齐洸睿不打算让任何人完完全全地认识他。

走进这个村子主要的居住区，齐洸睿拉紧了连帽外套帽子，遮住大半边的脸。

「许穆丞，你怎麽这麽晚才回来？」在巷子口等垃圾车的许宁边说边挥舞手中装满垃圾的塑胶袋：「你是想让我跟妈饿Si吗？爸又去赌博，今天不会回来吃。」

跟他想得一样，那人渣不在。许穆丞闻到一阵异味，摀住鼻子。「别乱挥啦，等一下垃圾袋爆掉。我带朋友来家里吃饭。」他对她使眼sE，许宁立刻了然，b了OK的手势。

「快回去吧，不用等我，你们先吃晚餐。」

齐洸睿朝她点头的时候，她微笑。

进屋子，丁缃一见到齐洸睿便热情地招呼，替他盛了满满一碗饭。两菜一汤对於他们家而言已经是不错的晚餐。

齐洸睿呆呆地盯着眼前冒着热气的白饭……一分钟过去了，也就真的只是呆呆地盯着看，没有任何动作。

「怎麽了？不合胃口？还是我去买──」

「妈，不用啦。」许穆丞打断她，用手拍拍齐洸睿的肩膀问：「你怎麽了？堂堂学霸该不会不知道怎麽用筷子吧？」

齐洸睿像是回过神般终於开始动作，他拿起筷子，夹了一口白饭到嘴中。

许穆丞忽然慌张起来，因为齐洸睿无预警红了眼眶，泪水滴下来。

「身T不舒服吗？」许穆丞的妈妈一脸担心。

齐洸睿摇头，哽咽着说：「很好吃。」

整顿饭都是许穆丞的妈妈和许宁在说话，讲述许穆丞小时候的糗事，像是骑脚踏车摔进田里，吃了一嘴泥巴，或是别人家的鸭子跑出来，跟在鸭子後面走，结果自己迷了路。

事件的主角时不时尴尬笑着，齐洸睿却也注意到许穆丞的视线同时留意着自己的状况，刚才他情绪上来，把这一家人都吓到了。

尽管没说上几句话，齐洸睿却觉得这顿饭是这几年来吃得最踏实、最轻松的一顿。

饭後，他起身打算帮忙收拾碗筷，门外传来一阵口齿不清的大吼。

「我、我饿了！有没……呃……嗝……有吃的……嗝……」

许穆丞突然抓起齐洸睿垂在後颈的连帽外套的帽子，替他戴上。「别让那个人看到你的脸。」

「嗯。」齐洸睿在许鸿进门时低下头，手拉着脸颊两侧的帽缘，然後他注意到许宁偷偷从後方溜了出去。

「这小子谁啊。」一身酒气的许鸿朝齐洸睿靠近，许穆丞立刻挡在两人之间。

「我朋友。」

丁缃赶紧伸手去拉自己的老公，神情有些尴尬。「小声点，有客人。你先坐下，我去拿你的晚餐。」

许鸿挥开她。「还不快去，饿Si了。」

丁缃握紧手指，快步走进厨房。

许鸿侧身T又想往齐洸睿的方向凑近，但再次被许穆丞挡住。

「Si小子，呃嗝……老子见一下你朋友都……嗝……不行？翅膀y……了嗝啊？」

齐洸睿目测自己所在位置到门只需要五步左右，但棘手的是许鸿刚好挡在门口。

「怎麽？你朋友见不得人？」

许鸿一讲话，就算站在许穆丞後方也能闻到扑鼻而来的酒气味。

齐洸睿嫌恶地皱起鼻子，忽然察觉许穆丞的手臂明显颤抖。

「闪开！」许鸿一把推开许穆丞，来到他面前。

令齐洸睿惊讶的是，许穆丞竟然呆立着不动，没有再阻止自己的老爸朝他靠近。他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许鸿揍丁缃的时候，许穆丞也是这样愣愣地站着。

齐洸睿後退一步，撞到桌子，更加捏紧帽缘，就在许鸿要掀开他头上的帽子时，一瓶酒横在他的面前，挡开了许鸿的手。

许宁涨红脸，喘着气，把一瓶啤酒y是推到许鸿的x前，好让他离齐洸睿远一点。

许鸿的注意力马上被啤酒x1引走，这时许宁一推齐洸睿的肩膀，急着说：「带许穆丞一起，快走。」

没多想，他抓起许穆丞冰凉的手，跑出房子，直到离开村子的主要居住区才放缓脚步。

他用单手拿下帽子，凉风拂过他满是汗水的颈子，而另一只手他始终没有放开许穆丞。

许穆丞仍在发抖。

习得X失助──齐洸睿的脑中闪过这个心理学的术语。

一名心理学家马丁?塞利格曼做了一个残忍的实验。他找来一条狗关进笼子，只要蜂鸣器一响，就对狗施以痛苦的电击，狗因为逃不了，所以只能在笼子内狂奔。经过数次的电击实验，最後即使在电击之前就把笼子的门打开，狗也不会逃跑了，而是待在原地哀鸣等待电击。

许穆丞，就像那条狗。

「抱、抱歉……」许穆丞颤抖的手突然0上他的脸。「吓到你了吧，我以为那人渣今天……」

齐洸睿抬起头，吻了他的唇。

被许鸿吓到的是许穆丞，不是他。

他将舌头滑过对方轻颤的唇，许穆丞身T一僵，透过舌尖他能清晰感受到许穆丞传递来的恐惧感，他来回反覆轻T1aN，像是安抚般，同时让两人的手紧紧交握。

许穆丞是他的狗，他会保护他的。

许穆丞僵y站了好一会，才开始回应他的亲吻，嘴唇也渐渐不再颤抖。

看来书上不是骗人的，接吻真的能有效让人从紧张的情绪中缓和，摆脱压力。齐洸睿才刚这样想，就察觉许穆丞想把手伸进他的衣服底下，他g住对方的手臂反折。

「痛痛痛──我错了。」

齐洸睿松开手，毫无情绪说：「晚餐很好吃，谢谢。」

许穆丞r0ur0u手臂，红着脸静静与他对视，张嘴yu言又止。

齐洸睿抿了一下唇。「想问我吃饭的时候为什麽哭？」

许穆丞点头，有些尴尬地抓抓右肩上的发丝。「就……想说你是不是太夸张啦，白米饭就能让你感动到……」

「我家从来没有大家好好坐在一起聊天吃饭过，就算大家坐在一起也只会吵架。我通常会把晚餐带回房间吃，如果齐卿姑姑有来，就跟她一起吃。」今天在许穆丞家大家坐在一起吃饭，不知道为什麽让齐洸睿很想哭，他无法理解当时心底涌现的情绪与感受是什麽，他就只是……很想哭，真的很想哭……

许穆丞抱住他，用手指摩娑他的手腕，将脸贴在他的肩膀。「如果那个人渣不在，你随时可以来我家吃饭。」

「嗯。」齐洸睿看着跟自己撒娇的狗，轻声问：「许穆丞，你还好吗？」

许穆丞摩娑他手腕的动作停止。

半晌，齐洸睿才得到回应。

「抱歉，他要伤害你的时候我没有阻止。」

「许鸿没有要伤害我，他只是想掀帽子。」

许穆丞的手又开始颤抖。「他一定会伤害你的，都是我……」

「那不是你的错。」齐洸睿00他的头发。

许穆丞抬起脸，伸手拨开覆盖在齐洸睿右眼上的刘海，除了缺少点情绪，他的眼睛其实很漂亮。「大灰的事也不是你的错，对吧？」

齐洸睿紧紧咬住下唇，没料到他会这麽问。

食指指腹在指甲的戳刺下传来疼痛，齐洸睿被紧咬的唇松开时，仅轻声说了句「明天见」。

「明天见。」许穆丞又亲了一下他的脸颊才转身离开。

齐洸睿的手指抚过被亲吻的位置，视线从许穆丞身上收回，他用手压在自己的双眼前……

活在这样环境下的他们，究竟是谁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