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事一：消失的铅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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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觉人：平面设计师/高天昊

每个人都有东西莫名不见的经验，这时候旁人总会冒出「东西只要不找，就会自己跑出来」的说法，似乎代表着一旦认真寻找，消失的物品便会长了智慧，开始与人类玩捉迷藏。不管如何，东西不见了是事实，但常常让人纳闷的是，有些并不是会带出门的物品，为什麽像是蒸发了一般呢？

我最近常思索这个问题，身为设计师，工作时常会用到绘图铅笔，但执业至今快一年了，丢失的铅笔数量算一算几乎可以开一间文具店了。那些铅笔我不会带出工作室，而是规矩的摆放在桌上的笔盒中。本身也是一位带有点强迫症的人，东西放哪有一套系统，相当肯定自己不会乱丢的。

常常某一天消失了2H，另一天则找不到4B，笔盒不曾齐全过。有一次狠下心来买了整副全新的，也不去使用，只是单纯摆着，心里头想过：我就看看你怎麽消失。结果一样在某天发现短少。

这问题相当困扰我。先不说绘图用的铅笔与一般铅笔的费用有所不同，长久下来是一笔额外的支出，而是东西频繁的丢失任谁都会在意。但所有的可能X都已调查过，我不知道还能怎麽解决了。

「你没装过监视器吗？」一天，朋友给了这个建议。

这方法还真没想过，因为那是个人工作室，即使有客人来访也不会进到最里头的办公桌。那一块几乎是我的私人领域。就算遭小偷，工作室里有更多b绘图铅笔值钱的，例如：一本要价近万元的PANTONEsE票，以及那台醒目的iMacPro，我倘若有幸能大摇大摆走进一间工作室，还有拿走东西的权利，那才会是我的目标。况且，每次离开我都会拉下铁门并启动保全，小偷这选项不太实际。

不过已经没有办法了，虽然觉得监视一个根本不会有其他人去的地方很蠢，我还是买了一组迷你监视器，装在椅子後方的柜子上。

一开始，我每天都会将记忆卡cH0U出来读取，但什麽事情都没有发生。天天要花时间浏览着前一晚的Y暗工作室，即使快转也一样的画面，着实让人乏味，因此不久後便放弃了。

这天，与房东约好了见面，他准时带着契约上门，我也准备好继续签下一年的租约。毕竟除了铅笔时常弄丢以外，其他没什麽问题。

「这一年还好吧？」签约後房东主动这麽问。

「很好啊。我也只有工作时会在这里，环境安静就好。不过倒是挺常弄丢东西的。」我不知道为什麽会向房东提起，这说起来算小事，可能因为房东挺慈祥的，所以不自觉得说出口了。

「那你要对着屋子里说：我现在出去一下，回来就要把铅笔还给我喔。听说这样子做，偷东西的小JiNg灵就会物归原主。」房东突然间如此严肃的说着。

「小JiNg灵？房东你相信啊？」我被他的表情给震慑住。

房东此时噗疵一笑，说：「怎麽可能，只是人家都是这样说的而已。」

原来只是闹着我玩，没想到房东有这麽可Ai的一面，也只能无奈的耸耸肩，打趣的回：「那我找一天来试试看吧。」

当然，我没有这麽做。我采取了一个更有效的方法，那就是每天把所有的铅笔都带走，不留任何一支在工作室。之後，铅笔再也没有消失过。

问题解决了，虽然很不情愿，但我也说服自己，或许我根本没有想像中那麽整齐，过去那些消失的笔肯定都是自己无意识中带出门弄丢的。

「所以你的铅笔还是一样会不见吗？」

大约又过了一个月，当初建议我装监视器的朋友，一次聚会中向我提起。

「没了，我现在每天都会放进包包里带回家。」

「监视器都没拍到什麽？」

「是啊。当时连看了一个礼拜，没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这时，我想起房东开的玩笑话，便转口问，「你相信小JiNg灵借东西这说法吗？」

「我相信东西会被借走，但你的对象不像是小JiNg灵。」

「什麽意思？」

「如果是小JiNg灵这个说法，那它们每次拿走的东西都应该是不同的，不会每次专挑你的铅笔拿。」

「那麽专挑某样东西拿走，又是什麽说法？」

「倒没听说过。反正已经没事了，就别纠结了。」朋友笑了笑，接着从他的背包里拿出一盒礼物递给我，说，「来，送你一盒铅笔。上次听了之後，就觉得送你这个礼物应该不错。」

「你真的很故意。」我好气又好笑的收下後，拆开包装不禁喔了一声。

「怎麽了？」

「没有啦。我个人的小癖好，就是喜欢圆形的铅笔，这种六角的都不太习惯。不过我还是很谢谢你，一定会用的。」

「意思是，你买的铅笔都会刻意挑圆形的？」

「对啊。」

「如果是圆形的铅笔，Ga0不好是不小心滚倒柜子下方，所以你才会找不到。」

这麽一说似乎有道理。虽然我自豪自己的收纳逻辑，但工作期间桌面难免一团乱，或许都是那种时刻不小心让铅笔掉落，而滚到了柜子下方。工作室里所有的柜子都是贴地的，仅有一座些微架高，现在想想，那架高的空间刚好容得进铅笔。

「你都没有找过那里？」

「那缝隙只b铅笔宽一点点，我怎麽可能伸得进去。况且那不是我的柜子，是搬进去时房东附赠的，很重的一个柜子，我没什麽去注意。天啊，这样不就代表我要把那柜子搬走吗？」说到这里，我斜眼看了一下朋友，忍不住贼贼的笑着。

没错，既然他这麽关心我铅笔的去向，那麽找他一起帮我挪动柜子也是相当合理的。即使他一脸不甘愿，还是被我拖进了工作室。

「很晚了，不能明天再搬吗？我们才刚吃完饭就要搬东西。」他抱怨道。

「就当做善事，帮我解开疑惑吧！大不了再请你吃一顿。」

倒数完後，我们一鼓作气的将那厚重的柜子抬了出来。果不其然，将近有五十几支铅笔赫然显现在眼前。但我们没有因为找到了铅笔而兴奋，下一秒两个人便出了神的楞在那，望着那堆铅笔许久。

只有几支如此，或者第一排就算了，滚进柜子下方的每一支铅笔，即使已经排到了第二排、第三排，都呈现不可能的方向。所有笔尖全朝向墙壁。

这画面像是铅笔们真的长了智慧，有目的的集T进行一个任务：指向墙壁。

事後，警方证实了墙壁里头埋藏的屍T是上一位房客，而房东也顺利落网了。

我已经另外找了间工作室，并且重新开业。而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因素，装潢时我不自觉的要求所有的柜子都必须贴地。最重要的是，我对圆形铅笔已经没有任何偏好，全面汰换成六角的。

有时候会想着，那些铅笔是不是被杀害的房客所为的，希望让人发现，他被藏在那座柜子後面。利用我赖以维生的工具，提高我的注意力，让我能主动去寻找。

可惜我拖了这麽久都没有想去找那里，甚至一度还把铅笔收起来，这让我感觉相当对不起他。

後来我想起了监视器，便在某一天又拿出来看。这一次我没有快转，而是正常速度拨放。

这时，一道铅笔滚动的声音，从喇叭里传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