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拾玖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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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深宓走回曹府的步伐有些急，曹丕跟着她有些吃力，却没有制止的打算，只是看着她越发苍白的脸sE有些不安，终是出口喊了她一声。

「姑姑？」

小曹丕轻轻地扯了她一下，她恍若未觉，好似在躲避身後的东西，一直往前走，好像身後有无形的东西在追赶她。

「姑姑你怎麽了──」

小曹丕这句甫喊出口，他的身子随即被魏深宓抱住，力道有些大，紧得曹丕都有些讶异她如此瘦弱的身子怎会有如此的力气。

「子桓不怕，姑姑会保护你，不惜一切也会护好你。」魏深宓将他的身子抱住，她蹲下身子与他一般的高度，在他耳边轻声坚决地道。

她的身躯传来微颤。

「……不要。姑姑要跟子桓一起，好好的。」曹丕搂住魏深宓的脖颈，想起了山偃的那一番话。

心底的恐惧又泛起。

「……好，我们一起，好好的。」她怜惜地蹭了蹭他的面颊，吻上他脸。

她记得，曹丕曾请相士为他批命，那人说他会有八十的寿数，然而四十岁时有一劫，而史实上的他，正是Si於四十岁那年──

有人说他是伤病而Si，有人说他是思念甄后而Si，也有人说……是因甄后怨念而Si。

但是说起他对甄后的思念一事，她觉得他更喜欢的，应该是郭nV王才对。

思及此，她不禁一叹，无奈地看着曹丕这长大後应该会迷Si不少人的脸孔，打趣地问：「子桓啊，你到底是Ai谁b较多呢？是甄宓还是郭nV王啊……」

明知他还小，就算她从来不避讳有些事让他知道，但是这男nV之事，他现在哪里又会懂得，却还是忍不住这样问他。

「那又是谁？」曹丕虽知道自己的姑姑是神nV，有时会说出一些奇怪的话也是常理，但还是经常被她突然的语句给闹得有些无措。

「你以後的妻妾啊。」魏深宓无所不答，并未因他是小孩而多有遮掩，抬眸之间，珠落一行人也已追上了他们。

「妻妾？」

曹丕有些懵了，偏头陷入思考。映之先生曾说那人是他与姑姑的孩子，所以姑姑不是他的妻子麽？但如果是，为何姑姑又要这样问他？

所以姑姑不知道麽？

魏深宓完全不明白曹丕心中所想，只道他是年纪还小，想不明白。

「嗯，就是像丁夫人和你母亲那样。」魏深宓一说完，随後又想到自己这时候跟他说这个做什麽呢？

他才五岁，很多事都还不懂，跟他说这个不外乎是说心酸来着。「也罢，离你娶妻还有好久呢，现在烦恼也太早了。好了，我们该回去了。」

然後，魏深宓站起了身子，又牵起他的手往曹府的方向走。

「如果子桓娶了妻妾，那姑姑呢？姑姑在哪儿？」曹丕牵着魏深宓的手，走了一段路後忽然仰首问魏深宓。

魏深宓一愣，一时间有些怔忡。

是啊，自己只想着要陪他长大，也知道他有一天是会娶妻生子的，但她却忘记思考他娶妻之後她又该去哪里？

「可能……就不在子桓身边了吧。毕竟你有了妻妾，未必她们就容得下姑姑，nV人的心都是很小很小的。」低眉思忖了一会，魏深宓给了这个答案。

虽然还不知道她那时还在不在，或者她该去哪里，但至少确定的是，她很可能在他娶妻之後就会离开了。

若她有幸可以活到官渡一役，与姊姊相认之後，子桓也要遇见甄宓了，那时候应该就是她退场的时候──

而且那时候，曹C的势力也臻成熟，击败袁绍成为一方霸主，也就不需要她这个神nV了……

曹丕闻言，捏住了魏深宓的手，小小的嗓音有些紧绷，语调和神情都有些倔强，「那子桓不娶妻妾。子桓要跟姑姑一起。」

魏深宓不知他心中百转千回，只道这孩子是真心依赖喜欢她，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她虽然没有生过孩子，但这种感觉就像是雏鸟对母鸟的依赖，等到他长大了，不再依赖她的时候，他也就会忘了自己曾经说过的话。

所以她没有反驳。

「好，子桓若不娶妻妾，姑姑就和子桓一起。」她微笑，淡道这句。

若他不娶，她就陪着他直到命尽。

虽然她知道不可能，但还是为他这句话感到心暖。

她以为他是童言童语，却不料他是真的将这句话放在心上──

最後，甚至为了能与她一起，不惜违逆曹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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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的事情好似没在任何人心里留下痕迹，但是魏深宓自己明白，她自子桓出生後其实最想改的，就是这件事。

当年她刚一头栽入对曹丕的热Ai时，曾经看过有人喟叹：若不是曹丕Si得太早，这由曹C打下的魏国江山又何以落入司马懿手里？

曹叡一Si，这魏国再也没有任何人可以压制住司马懿了……

本来她在这里，看着这历史轨迹，也没有想要更动什麽，也不能更动什麽……她知道，但就只是觉得惆怅而已。

到头来，她担着这个神nV的名头，却什麽也做不了。

「夫人又再想什麽？命数乃是天定，人能做的，仅是顺天而活罢了。」

兀自思虑间，耳边忽闻山偃的嗓音。

她抬首，山偃已在她面前落坐。

「映之，子桓他……最终还是会照着那样的寿数Si去麽？如果，有人曾说是甄宓的冤魂害Si了他，那麽，如果我阻止他与nV王相遇相见，能不能改？虽然照那些史料来看，他喜欢的应该是郭nV王才对──」只要甄宓不曾因为郭nV王含冤而Si，是不是子桓就不会──

山偃没有听她说完，就先笑了出来，好笑的看着她。

这个人，怎会觉得他喜欢的就是那个nV子呢？

──来不及了。

魏深宓从山偃的眼里，读出了这个讯息。而他通透的眼眸定定地盯着她，看着她有一些心慌。

终究……连抱着一丝侥幸的希望去期待，也不能麽？

「夫人，你可还记得当初我们初见时，我曾说过一句话？」山偃收起笑意，唇畔的微弧还在，却染上一丝怜悯。

怜的不知是谁，悯的不知是谁。

魏深宓凝着山偃，好似陷入思考，好久好久她都没有说话，山偃看着她的脸sE一点点刷白，而後才缓缓道出一句，算是间接的证实。

──您当初恳切的祈求，不惜代价只求他的岁数再长一些，可以护得这江山……却不知他的岁数取决於您的寿数。

「……你当初说的那个他，是指子桓？」魏深宓忍着颤意，然而她的嗓子还有她的指尖，都已然背叛了她。

「是。」

听得山偃这一句，魏深宓闭上了眼，沉沉地叹了一气。

【桓宓?一世繁花尽浮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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