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拾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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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天飞雪落,红梅独秀。
魏深宓手中捧着的手炉遥望前方,眸光不知落在何处。
手中的热度一点一点退去,捏在掌心之中渐渐有些冷,不知是手炉暖她的手,还是她的手暖着手炉。
「姑姑在看什麽呢?」
万籁俱寂间,一道清润却还有些稚nEnG的嗓音从她右侧传来,她偏首,朝曹丕微g一笑。
「走神呢。子桓怎麽出来了?」
「姑姑不在。」所以,他就出来了。
听出他言下之意,她微笑出声,将手炉递给玉磐。「所以来接姑姑了吧,走吧。」然後,就伸手要去牵他的手。
曹丕却摇头,「子桓手凉。」只愿伸手揪住她裙摆,不愿握住她的手。
魏深宓也不顾他这番说词,右手直接抄起他抓住她裙子的小手,握在手里,曹丕一触到她的手时,几不可见拧了眉。
明明就抱着手炉,怎麽手握着跟他差不多……
他不觉仰首,想起方才看见她跟曹C说了一阵子的话,「父亲方才和姑姑说了什麽?」
随着她迈出第一步,他也跟着走,玉磐本yu替魏深宓撑伞,这下只好将伞递给魏深宓了。
「也没什麽,就是你父亲将内宅权柄予我,我想还回去,他不允罢了。」
「……姑姑会是姑姑吧?」曹丕早慧,再加上心思细腻,在人前虽然少言,但不代表他不会看。
魏深宓一怔,也没看他,却是重重点头。「嗯,会是姑姑。他有心思,然而我没有……只是要如何避,便成了一个难题。」
「姑姑不怕,子桓会跟着姑姑。」
魏深宓闻言莞薾,捏了捏她手中小手,「好。这几年,我们一起。」
「……以後也是。」曹丕闷闷的嗓音传来辩驳一句。
「……好。」
雪地里,一大一小的身影互伴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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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早晨,魏深宓总是起得晚。
曹C回来已经过了两日,每日曹丕都会和曹昂还有曹彰曹休一起去习武,练完了剑术再一起去书房读书习字。
因为魏深宓起来时总是错过早膳,过了几次她也就让玉磐别准备她的份,通常是送曹丕到後院习武後自己会再回房去睡一会,等午膳一起吃。
但自从曹C回来後,魏深宓便跟着曹丕一同早起,然後又一起到饭厅吃饭。
曹家人口众多,除却坐在主位的曹C,还有他两侧的四位夫人,其後才是夏侯渊和曹纯,而魏深宓就坐在夏侯渊旁边,孩子们则与曹昂坐同列。
曹丕从来都坐在魏深宓旁边吃饭,顺便替魏深宓吃掉她不喜欢的菜,如今因为父亲回来,不能造次,所以也就乖乖的坐在曹昂身边。
魏深宓本就吃得不多,从长安回来後更是元气大伤,就算被人养好了身子,吃食也不见得增加多少,这点侍奉她的珠落玉磐还有曹丕是最清楚的。
眼看着漆鼎内的饭还有一半,魏深宓拿着筷箸发愁,她扯了扯夏侯渊的袖袍,「妙才,我吃不下了。」
安静的饭厅之中,只有细微的用食声,魏深宓的嗓音已是放到极低,仍是被主位的曹C给听见。
或者说,他对她始终是留心的。
夏侯渊瞥了眼魏深宓食案上的膳食,不由得皱眉,「再多吃几口,剩太多了。」
「……」魏深宓哀怨地瞪着夏侯渊。
曹C并未漏看魏深宓对夏侯渊表现出来的眼神,他面sE不显,却是微拢了眉。
丁夫人坐在他旁边看得最清,却也是敛眼未语,倒是一旁的环夫人以为藉此下了魏深宓的面子,不疾不徐地半抬袖轻道:「飘儿妹妹,这粮食得来不易,战士们在前线拼命,也都未必有一餐饱饭可食呢。」
是暗斥她不知疾苦,要浪费吃食了。
魏深宓怎会没有听出,收回留在夏侯渊的目光,幽幽地瞥了曹C一眼,然後扫过环夫人,再乖顺地垂下眸。
「……嫂嫂说得对,是飘儿不知好歹。」软软的嗓子缓缓道出这句,她执起筷箸默默的又吃了一口饭。
明明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举动,由她做来却有一GU纤细婉约的袅弱,隐约散发着被b迫的气味,莫名有GU难言的娇态。
她是真的已经吃到极限了,不过两口,她吃得极慢,咀嚼的时间也越发的长。
她没有抬眸,就是垂着头敛着眉,安安静静的吃着。
但是厅内的每一道目光,就是不时的往她那里瞧去。
她身上散发着的气息就是不觉地会让人心软怜惜,途中曹昂和曹丕都有好几次想为魏深宓求情,却被丁夫人和卞夫人先後摇头阻止。
丁夫人和卞夫人不约而同地蹙眉,正想开口时,曹C率先开口,启唇前无奈地叹了口气。
「吃不下就算了,别强撑着吃。」
魏深宓没有马上回话,而是将口中的饭嚼尽吞了後才道:「……嫂嫂说的对,是飘儿错了。飘儿不该自恃是兄长的族妹如此行事,也不该在孩子的面前做了坏……呕──」话还没有说完,魏深宓就难受地将方才吞进的饭呕了出来。
素帕捏在手上,虽然在察觉吐意时就将帕子摊开,仍是有少许的Hui物落了出来。
「飘儿!」夏侯渊惊喊,只来得及扶住她弯倒的身躯。
「姑姑!」後面,是曹丕还有曹昂和曹央的叫喊。
夏侯渊是知道魏深宓吃太饱就会吐,更甚还会因此整日都吃不下饭,所以夏侯渊也不太会b迫她要吃完。
曹纯连忙将已经空了的漆鼎递去,要让魏深宓接去吐,没想到坐在主位的曹C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曹纯见状默默的退离了自己的座位。
夏侯渊见曹C扶住了魏深宓的身躯,随後也收了手,但那动作有一瞬的迟疑,隐约透露出他将这人交给他时的不放心。
「若是吃不下别撑着就是,方才不是说了……」曹C扶着她肩头,也不管她唇边还有沾着些许Hui物,伸手就极自然地擦去。
「浪费就算了,撑坏了身子又当如何?」
魏深宓抬起手按住了他的手,纤白的指尖刺痛他的眼。
这个人,到底是如何让自己消耗成这副样子?
「……会弄脏。」她按住他的手,乍看是接受他的扶助,却只有曹C知道,她仍是抗拒着他。
一直以来都是这样。
只要他想进,她就会退。
所以,为了不让她退,他始终都在原地──不敢进。
「弄脏的,是什麽呢?」曹C敛下眼,扶住她肩头的指尖微微收紧,魏深宓轻拢眉,心下却暗惊。
──是什麽意思?
「自然是兄长的手。飘儿身上犹有Hui物,还是让飘儿退去整理吧……兄长难得回来,别辜负了嫂嫂做这菜的心意。」而後,伸手拂去他捏着她肩头的指尖。
他没有挣扎,随着她的举动将手给收了回去,而後站起身来。
「丕儿,还愣着作甚,你姑姑不适,扶她回房去。」他略侧首,张口就喊了曹丕的名字,在她身旁的夏侯渊本要开口,最後也都忍住。
「……是。」曹丕接令,从自己的座位上走了过来,来到魏深宓面前弯身作势要扶起她。
魏深宓只略做起势,靠着自己起身,「姑姑还走得了路。」
曹丕也没有因为魏深宓这句话而有所止住,虽然他的身子只b她的腰际高上一些,力气也未必足够,但仍是努力的搀住她。
然後,魏深宓就在走出门边时被候在不远的玉磐给扶着走回了院落。
饭厅里突然一片寂静。
曹C面sE难辨地走回位置上坐下,丁夫人用完了早膳正擦拭着唇上残渍,卞夫人则是不动声sE地瞅着曹C的脸sE。
秦夫人没有说话,安静地吃着饭,环夫人的神情却有那麽些刷白的难看。
「我将权柄给她,你们何人有异议?」他也未曾点名谁,但是丁夫人和卞夫人又怎会不知他这话是要说给谁听?
她们两人早前就不曾为这事吵闹过一句,如今夫君他将这件事再提,不就是在点名那两位吗?
飘儿说是神nV,但在夫君的心中又不仅是那样而已。
夫君他自己,或许明白,或许不明白──
但那一点都不会妨碍他要护着她的心意。
飘儿她不仅以她一人护住曹氏一族的血脉,更在他危难之时以一介nV身相护──
以夫君素来感恩戴德X子,这个nV子,还能不被他宠上天去?
只可惜还是有人看得不够清。
丁夫人和卞夫人私下交换一眼,谁也未置一词半句。
倒是秦夫人和环夫人两人先後凝了脸sE,绷着YIngbaNban的嗓子回答:「……妾身没有异议。」
曹C淡淡地扫过环夫人JiNg致描绘过的容颜,那眼眉间的神sE与某人有几分相似,然而在正主儿面前──
都淡了太多。
风韵不是。
之前看着不觉得,一b之下倒真是淡了许多许多。
「既无异议,就别在她耳边嚼着舌根被我听见。」曹C淡道这句,沉肃的音sE听来泛着不可抗逆的威严,隐约透着一GU肃穆。
「……诺。」
夏侯渊见着,却不禁皱起了眉。
果真是──避不得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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