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拾捌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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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内烛火摇摇，屏风上两道剪影几分缱绻。

魏深宓侧躺在床上，仰眸盯着坐在床边的曹丕，他的腿上是她的绘本。

「真的不跟我一起睡？」

「不。」他手掌轻按着书，闻言坚决地摇头，见她因乱动而滑落的被角，他信手拈了起来盖好。

「姑姑别再乱动了，等等被子要蹭掉了。」

好吧。她翻身乖乖躺好，闭上眼睛，等着他念床边故事给她听。

──从下午曹丕念绘本给曹华听时，魏深宓心里便一直惦念这件事。

凭什麽子桓给曹华念故事，自己却一次也没听过？未免太不公平了！

是以，魏深宓在看完曹丕伤势之後，说动曹丕给自己念故事，也因此，本来想和魏深宓一块睡的曹央，只好跟曹华一起睡了。

绘本虽不厚，可也有四个故事，而这一两日魏深宓疲累，有时不过多久就会睡去，但他没有敷衍的意思，认真地从第一个故事开始念。

「……年轻的男子安静地消失在漆黑的海里，从此再也没有人见过他。关於年轻男子的传说，开始一传十、十传百，引发了弦月弯的两种现象……」

那绘本里的四个故事，她只给郭奕、曹央、曹丕三个孩子念过，每一个皆是从头念起。

郭奕喜欢最後一个Ai人失散後相逢的故事；曹央喜欢第二个以为心不重要，轻易和魔鬼交换，最後想将心换回来，却不如愿的故事；而曹丕──喜欢跟她一样的故事。

站在命运十字路口，虽不知选择，可选择了便不畏惧，勇往直前的故事。

她的意识在第二个故事将毕时，已略有迷离，可还是撑着将睡仍醒的神智听着。

他的嗓子温和还有些未脱的稚气，可咬字发音和语调，持重老成的跟成年人没什麽不同，若不闻声，端看他神态，未必有人猜得出他真正的年龄。

她悄悄拉开眼帘，瞥了眼在烛火下，他的脸庞几分明媚几分黯淡，相互交替的俊秀反倒迷蒙，窥不清的真实更能诱人去看。

不知不觉间，都长成这个样子了啊。她有些恍惚地想。

又凝神听了几句，实在是撑不了了，眼皮耷拉而下，终是睡了过去。

「……小白猫和迷雾的十字路口，从此再不曾出现。即使如此，乱毛猫依旧不断地回来照顾小白猫的墓地，直到永远。」

他最後一句落下，侧眼往床榻望去，她已然熟睡，呼息轻浅且规律。

「姑姑？」他轻轻地喊了声，绘本尚在他腿上未合起。

她连哼一声也没无，是完全熟睡了。

他g唇微笑，倾身将被子往上拉了点，就着最後的稀微烛火，把最後一个故事给念完。

恰好故事完毕时，灯芯啪地一响，满室落入阒黑。

「姑姑，晚安。」

他将绘本放在小几上头，小心地站起身，临去前又巡视了眼被子有没有盖好，而後绕过屏风离开她的房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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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安二年十月，曹C攻张绣，亲自率军至宛城。刘表派将领邓济率军据湖yAn，曹C攻破湖yAn，生擒邓济，後攻克舞Y。

十一月，曹C从穰城退回许昌。

曹府回廊上，荀彧与曹纯、郭嘉谈完最新动向後，离府着手余下之事。

前厅回廊边上，魏深宓和郭嘉并列，一同看着院中风景。

──乍看毫无所思，但思绪未曾停过。

郭嘉略俯眼，瞵视站在他右侧的魏深宓。

她仍是一袭素淡的月白sE衣裙，额上尽一只华胜，黑发批垂在身後，偶尔的凉风撩开她发尾，飘然若仙。

没有多余的颜sE，那样的素淡一点也未将她变得黯淡。

郭嘉淡淡地拂过自己浅青sE的袖袍──今日两人巧合地穿了同sE的衣裳，竟有种似是而非的亲昵。

时光未曾在她身上留下老去的印记，却让她一步步朝这红尘远去。

──让她，越来越像她了。

郭嘉心中莫名一痛，悄然收起轻颤的指尖。

「……深儿接下来，有什麽打算？」沉默许久，待她身上清冷的桂花香气，一缕缕融入他的血脉，他才启唇。

魏深宓收在广袖中的指尖微微捏紧，眼光动也不动。「奉孝觉得？」

他说：「要伪弱，可也不能将自己置於险地。」

她眼sE一深，将眼波敛下。「奉孝的意思……我明白。你觉着，我还能退几次？」

他轻轻一笑。「依主公的X子，这次再退，短时间内是不会再b了。」

她深x1一口气，後沉沉吐出。「可我想要他永不再b。」

「那便要看你能伤他到何种程度，或者，让他醒悟。」

「……你少说了一个。」她似笑非笑，g起唇畔凉薄的弧度。

他侧首望去。「洗耳恭听。」

她抬眸对他。

「或者，到一个他不能触及、也不可触及之地。」

他眉尖轻蹙。「……江东？」因她方从那处回来，他下意识去做这样的猜测，然而话一出口，他便知自己猜错了。

她摇首，证实了自己所想，他浅浅一笑。

深儿如今，已让人难以猜透。

「江东根基未稳，我去那里还不害了人家麽？」她轻笑，竟有心思与他调笑。

察觉她的放松，他也笑了。「若你肯据实以告你的身分，他们将你供起来也无不可。」

「奉孝是知我不愿的。」

「嗯。」

「深儿，他也是男人。你一再退後、一再拒绝，终会将他的自尊践踏，直至无半块好地，届时，他也会反扑──这之间的分寸，你要如何拿捏？」这才是他最担心的事。

她沉沉一叹，音调脱口时已显得飘渺。「我不知……只能走一步是一步。曾有人说，我终究并非他可夺取之人……我仍是赌，赌他一番雄心壮志，胜过儿nV情长。更何况，我从来不是他心Ai之人，而是不甘心之物──我很清楚。」

他没有说话。

「奉孝，我虽已在此待了许久，可我的心中，仍有自己的原则。他已是别人的丈夫，就与我没有半点关系──我唯一，没有控制好的，便是董仲颖。」她目光忽而迷离起来，眼波闪动着的不知是何情绪。

「我希望，他是我的最初──也是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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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深宓从前厅回来後，就一人坐在屋子里，有些随兴地坐着，目光却不知落在何处，又在思虑什麽。

她怕冷，屋内早早升起炭火，b起外头的冷风飕飕，里面倒温暖许多。

玉磐沏好茶，将杯展搁到她面前，没有多说一句话扰她心烦，温顺地陪伴在侧。

屋内静得只有炭火劈啪的浅微响动，忽地魏深宓淡淡开口，眸光在门边一动未动。

「出门一趟吧，我想出去走走。」嗓音空灵地宛若从远方而来，玉磐一时愣住，一会才反应过来。

玉磐：「诺。」

「问曹华要不要一道吧，这几日子桓不在，怕是闷坏了。」

玉磐一愣，浅笑应了声，退下准备外出事宜。

出门时天气正好，暖yAn从层层云朵中透出，为这冷凉的天气添了些温度，浅金的yAn光落了一地，却不晒人，颇是舒心。

魏深宓走在前头，步履不慌不忙，因为天冷，穿着一件嵌了毛领的斗篷，双手收在里面，顶着一张清丽未施脂粉的脸庞，浑身的雪白，仿若雪地凝出JiNg魄的仙nV。

曹华也穿着一件玉磐给她缝制的小斗篷，杏h的颜sE滚着橙h的边，让这小小的身子看着活泼且鲜明，全身裹得密实，可丝毫不显笨重。

小小的身子跟在魏深宓身侧，偶尔仰头瞥了眼魏深宓，又移开目光。

姑姑让玉磐带消息来时，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毕竟姑姑那样清冷的一个人，自她进院子後也没特别管束她，就当她不存在似的……她紧记着央儿姊姊的话，乖乖地待在自己的房间，也不吵闹，就怕姑姑不要她。

这些天她闷久了，听到能出门，也顾不得多想，收拾了一会也跟着出来了。

直到这时，她还有些不敢置信。

姑姑她……应该不会在半路扔下她吧？

珠落、玉磐、慎儿三人跟在魏深宓和曹华身後半步，自然将曹华的反应看进眼里，珠落有些不解地问玉磐：「小姑娘这是怎麽了？」

玉磐轻笑，小声在珠落耳边低语：「我去屋里传消息时还没反应过来，这会怕是缓过来了还不相信吧。」

珠落听闻，也知道话下之意，跟着笑了声。

慎儿则是安静地盯着魏深宓，那双眼眸直gg地看着，丝毫不避讳，像是要看遍她全身上下，找出她的弱点破绽──却在魏深宓略偏头的时候，垂下眼睑，又是一副恭敬的模样。

「我们先逛一会，再去找你哥哥。」魏深宓淡道，也不管曹华有没有听到，迳自往前走。

街道人来人往，远方市集处更有一GU热闹的喧嚣，还未靠近便引人注意。

曹华不由自主地揪住魏深宓的斗篷，睁大了眼看着她。「姑、姑姑，我们也进去市集逛麽？」

「嗯，去看看。」注意到她揪住她衣服的举动，却没拉开她的手或出声制止她，放任她小心地抓着她的衣摆，眨了眨眼，又说：「你若看上小玩意，跟玉磐说一声，让她给你买。」

曹华一愣，怔怔地望着魏深宓，面sE满满不敢相信。

魏深宓移过眼神，侧首叫来玉磐。「你等会跟着这两个丫头逛一会，珠落随我去武作坊一趟，好了去府衙等我。」

「诺。」玉磐应声，正要将曹华带开的时候，街道对面忽地窜出躂躂凶猛的马蹄声，笔直朝这里过来！

魏深宓反手抓住曹华，将她拉往自己怀中，珠落一手拉一个，将玉磐和慎儿一并带开，堪堪避过快马，她按着怀里的曹华，看着面前五匹马呼啸而过。

「快！抓住他！」奔去的马蹄声渐远，魏深宓直盯着最後一匹马，忽然那马上的人转过身子，放慢了速度朝她过来。

马上的男人面容清秀，斯文俊雅，看来风姿卓然。

此刻坐在马上，居高临下的俯瞰着她。

魏深宓毫不畏惧，仰眸与他对视──温润莹亮的水眸，此时凝住了水光，眸心一片冷沁冰雪。

男人见到她容貌的瞬间，有片刻的失神，不甚确定地道：「……宓儿？」

魏深宓拧眉，微微地眯起了眼。

眼前这人是谁，为何这般亲昵地叫着她的名字？

作者有话要说：

泥萌要不要猜猜看这个小帅哥是谁？(/ω＼)

我最Ai的黑化的神nV快要登场了我好开心！！！！（当然还有好几回）

【桓宓?一世繁花尽浮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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