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如意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第二十四章:规矩,欠尽天下风流债(古言NP),玉如意,海棠搜书),接着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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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超的目光似有千钧之重,隔着众人抛向林无隅所在,搅得他气息混乱。

“我说的是吗?林大人?”

他唇角含笑,等着林无隅的反应。

林无隅被那眼神一压,微微垂头,竟是一语不发。

众人皆当他默认,心中哗然,几人霎时变了脸sE,方才还犹豫斟酌的人倏地情绪上涌,脱口而出:“不愿大动g戈?!得不偿失?她仇红怎就知道后梁一定会输?这是什么话!”

话音极重,登时惹了四周官员的目光,一时间鸦雀无声,皆注视着这方热谈。

那人浑然不觉,还在情绪中,双目圆瞪,面上血气翻涌。

“我是没想到,这仇红竟有如此怠惰心思,她是怕了谁?惧了谁?”

“这话也不能这么说仇将军在前线冲锋陷阵那么些年,诸位有目共睹,许是的确病得重了,十分厌战,以和为贵嘛”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完,立刻点燃了众人不满气焰,接二连三,都对仇红之举不吐不快。

“以和为贵?刀都架在边境脖子上了,你要我们以和为贵,实在荒谬!若无家国,哪儿来的她居功伟业?若无百姓,哪儿来的她名声浩荡?实在是见识短浅,妇孺之心!”

“前些日子还有先帝在时的老将自请披甲,要去驰援羲和,老将投路无门,竟在我府前相跪,看得我眼热难抑哪想她仇红竟连旁人半点赤诚之心都无,难道我泱泱大梁,到最后只能请老将出山吗?可悲,可悲啊。”

三言两语,各自气焰。

谁都没想到,被奉之为天纵上将,受百姓Ai戴,皇帝敬佩的一国之将,竟生出了这样懈怠懦弱、渎国之心!

一时之间,怨声四起。

“诸位,恕我直言,且看她在朝中这些年,于国于家,除了打仗练兵以外,还有些什么贡献”

说话的人是程超,他趁着众人情绪甚躁,压了压唇角,将话题引到仇红入朝之后,朗声道:“众所周知,仇将军无心朝政,拜官入朝后所做的第一件,也是唯一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便是将那萧胥自九品校书郎,破格提拔至四品卫尉少卿,美名其曰,师徒情谊。”

萧胥的名字一出,众人皆回忆起那道数年前仇红亲自向梁帝请的恩典,七嘴八舌起来。

若说方才他们还对仇红心有忌惮,不敢高声语,但提到萧胥,诸人的胆子立马壮出十倍,口无遮拦,毫不留情地批驳。

从前,碍于仇红极高的身份,和梁帝的庇护,他们一再退让,本就对仇红nV流之辈的身份诟病,奈何不敢言,但一提到萧胥,就如同鬣狗嗅腥,立马一扑而上。

nV人嘛,成也男人,败也男人。

仇红也逃不过。

若其他的事情评判不了,那萧胥这事,是无论如何她也洗不g净的错。

其中,有一人不满最甚,声量之大,百官噤声。

“也不知萧胥算个什么徒弟无非就是明目张胆的男宠罢了,她仇红最会的弄刀武枪之事,萧胥一点没学到,这算什么师徒,简直就是司马昭之心,还非要安个合理的名头,我所不齿。”

程超闻言,只淡笑劝道:“话也不能这么说,谁都知道萧胥出身不好,将军一贯是有仁心的,多加照看也无可厚非,诸位切莫会错意,我只是觉得,仇将军对于朝政,是否是太过轻浮,心有不尊了呢?”

在他们之中,林无隅出奇得沉默着,任周遭言语毒辣,他只字不言。

此刻,百官班于殿庭左右,巡使二人分位于钟鼓楼下,林无隅就这样将耳边尖锐之语熬着,从未觉得等朝之时如此漫长。

直到一声怒喝乍破,将他从无人之境拉出。

——来人竟是萧胥。

“林无隅,无非完婚娶妻,你就成哑巴了?任他们对仇将军轻贱口舌?!”

他是气极了,怒发冲冠,横眉冷对,一向齐楚的衣冠竟落了凌乱。

林无隅从未见过他如此失礼的模样。

林无隅不动也不恼,任萧胥走近,也任旁人续嚼口舌,他发现自己也可以做到无知无觉,只要内心够狠。

“林无隅,你聋了?听不见他们怎么W蔑将军的?”

怒斥间,萧胥已走到他跟前,两人身量相当,双目交接如同刀锋卷刃,互相刺探。

“萧大人奉命修史,免去朝务,今日怎么有空问政?”

林无隅无心与他争执,朝前按品级分班列,萧胥擅自跨班已是犯错,他再多说句话的工夫,巡使便会前来将他押下,拉去领罚。

“林无隅,你不要故作姿态,最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萧胥气极,也瞥见了正朝这处而来的巡使,面sE一滞,嘴上却仍不松口。

“祸从口出,诸位大人满嘴胡言之前,最好先想想自己怕不怕丢掉身上这件官服。”

这话惹了众怒,几乎是立刻便有人反驳道:

“普天之下,谁敢轻贱仇将军说她一句不是啊萧大人慎言,这罪名我们可担不起,那是要遭口诛笔伐,唇枪砍头的。”

“你——”

话未出口,听得一声玉环相撞,十步之外一人长身挺立,前呼后拥而来。

诸人登时收敛气焰,低眉行礼,皆毕恭毕敬道:“寒相。”

寒赋抬眼,轻飘飘地扫了众人一圈,脸上是素来不变的冷漠。

“何事喧哗?”

四个字,平白叫人魂飞魄散。

寒赋的到来如同冷水泼面,方才还高声批驳的众人登时清醒,对于之前所言不免后怕,皆是面面相觑,不敢回话。

无人应答,寒赋的脸sE愈发Y沉,指节的白玉扳指转过半圈,抬眸,身后忽然有一道声音响起。

“估0着又是殿前小谈罢了,许是羲和关的战事吃紧,叫诸位大人乱了分寸,一时情急,高了声量。”

说话的人是王长安,他是跟着寒赋来的,亦步亦趋,不敢怠慢,到了殿前,先在众人之间找到了程超,与之对上视线,明白事情顺利,于是放下心来,清了清嗓,替众人解释起来。

“是吗?”寒赋冷笑,“区区一个西凉内乱,竟然叫诸位乱了分寸?”

王长安脸上发汗,“那毕竟是边防大事,诸位也是关心则乱嘛”

寒赋毫不买账,唇边的寒意更盛,“关心则乱,怎么不见你们披甲上阵?”

众人脊背一寒,无人敢应。

寒赋并无耐X,指了指众人之中的萧胥,道:“萧少卿,你来说。”

众人皆是惊心动魄,又松了口气。

无人不知,寒相的忌讳便是仇红,因为厌恶,顺带着连萧胥也跟着被打压,萧胥若识相,便不会在寒赋面前将事情闹大,他肯定知道如何管住嘴巴。

却不料,萧胥只是定了定神,整了整衣冠,而后朗朗开口,将方才听到的言论只字不漏,原原本本地说给寒赋。

最后一个字音落下,四下皆噤如寒蝉。

谁都不知道寒赋会作何反应。

寒相的X情,就是是个大罗神仙在世,也把握不住。

他们没这个胆。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王长安,他唇舌还算利落,先一步解释道:“萧少卿毕竟是仇将军的徒弟,这话不免有偏私,诸位大人怎么可能不分青红皂白乱嚼口舌,一定有”

“王侍郎。”

寒赋发话了,“我且问你,萧少卿如今在朝内担什么职?”

王长安喉口一颤,自知失言,垂头道:“萧少卿”

寒赋并没有耐X听他犹豫,指了指萧胥,道:“萧少卿,你自己说。”

萧胥闻言,抬眸道:“梁帝亲令,命我主持崇文馆学士,为后梁修史。”

寒赋问王长安:“修史讲究几字?”

王长安头也不敢抬,咬牙答道:“一曰简,一曰真。”

其中最重要的,是真。

寒赋扫过殿前众人,厉声道:“太子仁慈宽厚,替父理政上朝,念及诸位德高望重,从未肃清规矩,却不知道你们上朝这些年,恐怕连‘约束’二字都不会写了。”

寒赋今日是动了真怒,众人屏息不敢言,生怕自己触了霉头,横Si当场。

“林尚书。”寒赋微抬下颚,“这朝堂之规是你修的,你来说,朝前妄议同僚,该当何罪。”

林无隅远在众人之外,他本想cH0U身而去,可不知为何动弹不得,他先看着萧胥不卑不亢的模样,心中嗤笑,而后怀疑起寒赋的态度,却也捉0不清。

出神之间,感受到寒赋越过人群递来的视线,五指下意识相握,有些艰难地道:“罚俸一月,杖责三下。”

“我却觉得太轻。”

寒赋听了林无隅的话,唇边竟显出点笑意,只见他漫不经心地转着扳指,不紧不慢地落话道:“今日妄议同僚之人,每人十五下廷杖,不见血的,不停。”

王长安登时哀叫。

众人皆是缩脖,心中痛呼。

寒赋回眸,“怎么,王侍郎有情要请?”

“没有……”

“那便利落些,赶在太子临驾之前做好。”

寒赋眼也不抬,几个内侍匆匆往殿上设黼、蹑席,再过半刻钟,便要鸣鞭,太子上朝。

“别脏了殿下的眼。”

如此收场,众人再不敢多言。

辰时下朝,萧胥于g0ng门前叫住了寒赋。

“丞相请留步。”

“我今日去太医署为将军领药,是丞相府的人”

出乎意料,寒赋停了脚步,不过仍面无表情,听了他前半句,微蹙双眉,提步要走。

萧胥只好换了语气,坦明来意:“为何是丞相府的人替仇红代领?”

寒赋并不答,沉默之意便是,与你有何g系。

萧胥不折不挠,“丞相何时对将军的事如此上心?”

寒赋终于开了金口:“我若不管,等着她无药可吃,病Si?”

萧胥一时无话。

以仇红的X子,推脱领药,忘了吃药,实在是意料之中。

他思索片刻,只能道:“丞相不希望将军Si,这倒稀奇。”

“她不能Si。”

寒赋语无波澜,“至少现在不能。”

萧胥无话可说。

正当他打算就此放弃,告辞便罢之时,一向对他惜字如金的寒赋却突然开了口:

“萧少卿若有心,与其在殿前与人争执冲突,不如去劝仇红。”

萧胥明白他意有所指,面上毫不显露,“劝她什么?”

寒赋再度面无表情,“回来上朝,自然无人敢嚼她口舌。”

萧胥当即否定,“朝堂之事只会惹她心烦,我不会”

“我不是在建议。”寒赋打断他,“只是在我b她重入朝堂之前,先让你给她点提醒。”

仇红:我谢谢你,你没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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