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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河~向东流啊!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啊~”
清晨四点多,夏日的天都还没亮,老旧的楼梯间里就突兀地响起了男人大吼大叫底气十足喊出来的歌。
身体不太好的言玥微微蹙眉,翻身自凌乱的梦中醒来,睁开眼就有些睡不着了。
昨晚上陪了女儿一夜的言母自然也醒了过来,第一时间就是伸手往言玥额头上一探。
确定女儿已经彻底退烧了,言母松了口气,放松地笑了一声,然后轻声细语问:“小乖,被吵醒了吗?渴不渴?饿不饿?妈去给你下碗馄饨,吃了再睡会儿吧?”
言母坚信吃得好就能身体好,简直恨不得让言玥一天能有十多个小时去吃东西。
言玥轻轻摇头:“妈,我不饿,就是有点渴。”
言母赶忙从旁边特意放置的单人床上坐起来,也不开灯,就着透窗而过的楼下路灯灯光就熟门熟路地摸去了客厅。
没一会儿,外面(醋溜儿文!学首+发】就传来了饮水机咕咕咽水的声响。
同时,那阵狂放的鬼哭狼嚎也伴随着砰一声防盗门拍上的震天响,暂且消失了。
言玥知道,这场噪音现在才刚刚开始。
言母端着水杯回来,扶着女儿像照顾小孩儿那样把水杯凑到她唇边。
言玥别开脸,“妈,我自己来吧,免得一会儿呛水。”
但凡是跟她身体健康有关的,言母几乎是百依百顺。
言母当即就把水杯放到言玥手里,同时询问:“小乖,能看见不?要不要妈开个壁灯?”
刚才言母不开灯不是因为舍不得电,而是怕习惯了昏暗的女儿被灯光刺到了眼睛。
言玥喝了水,摇头:“不用,怪扎眼的。”
话音刚落,隔壁就传来阵阵女人的惨叫声跟呜咽声。
原本还想说其他话的言母听得也是身体微微一颤,然后就是气闷抱怨:“这个老酒鬼,喝了两口酒就回来打老婆孩子,也不怕以后老了走不动了没人给他养老!”
犹豫纠结一番,言母老话重提:“乖女,要不然咱们还是搬去电梯公寓吧?这叶家三口搬来以后,成天就没个清闲的时候!”
这么吵吵嚷嚷,吓坏了女儿不说,还会影响女儿休息,长此以往,可不得祸害了女儿本就不够健康的身体么?
言玥竖着耳朵听了听,没听见少年的声响,细细的眉梢拢了拢,隐约就透出几分楚楚可怜的忧愁来。
不过她嘴上还是安慰母亲:“妈,其实也没那么坏,他不是也一个星期就回来一两次么。”
顿了顿,言玥低头,“再则说,我也放心不下小安。”
言母闻言长长一叹,也是有些心疼:“妈知道你心善,想要帮那孩子,可这是人家的家务事,咱们外人能帮的又有多少啊。”
当初刚开始的时候,也不是没人去敲门阻止,就连言母也跟着去过。
可结果呢?那次去了的人,包括她们家,门口都被那混账无赖撒了尿,墙上还有人用刀子歪七扭八刻了一排字:爱管闲事的人,出门小心点!
因为没有涉及到更具体过激的言语,加上老旧小区楼道也没有监控证明是叶家男人留下的,所以有人报了警也没用。
面对这种混账东西,言母一个没男人,还有个女儿要保护的女人,哪里还敢去轻易招惹。
言玥笑了笑,“能帮多少就是多少吧,至少能让我觉得我也有点用,也能帮到别人。”
片刻后,一阵幽幽的声音好似轻叹:“说不准,以后还能多一个人记我一辈子呢。”
听到女儿说这个话,言母心头绞痛,红了眼眶,险些就要落下泪来:“都是妈不好,当初要不是妈没照顾好你……”
言玥转身抱住母亲,让她的脑袋靠在自己单薄瘦弱的肩膀上,语气多了几分郑重其事:“妈妈!我从来没怪过你!能当你的女儿,我真的很开心,你以后不要再这样想了,说不定就是因为我太幸运了,所以老天爷才要在其他地方打折扣呢。”
言母虽然还是难过,却也有高兴,回抱住女儿纤细的腰肢破涕为笑:“好好好,妈妈也很开心有你这个女儿。如果真的有老天爷,我就盼望着它能开开眼,把折扣对半分了转一半给我。”
两母女温情相拥,平复了彼此的心绪。
听着隔壁还没停歇的动静,言母松开女儿,让她重新躺下,自己在抽屉里找出一副女儿平时睡午觉时偶尔会用到的隔音耳机:“要说小安啊,真是个好孩子,叶家那男人也不知道生了副什么狼心狗肺,亲生的孩子都能下得去那毒手!要是换了是你,我哪里舍得让你伤到一分一毫哟!”
这话说得一点不作假,言母也确确实实把唯一的女儿言玥捧在手心里呵护了将近二十年。
言玥已经十九岁了,在这十九年里,每一次女儿发烧,言母都要担惊受怕二十四小时陪在左右,夜里但凡女儿有点响动,哪怕只是呼吸粗重了一点,她也能跟安装了警报器一样瞬间醒来。
最严重的时候,言母甚至会半夜惊醒,然后忐忑地不安地去感受女儿的呼吸。
之所以这么紧张,却是因为当初丈夫车祸去世,怀胎八月的言母受不住刺激,一个昏厥,就让未足月的女儿降生了。
原本精心着照顾,按照现在城里的条件,早产儿也是能养活好的。
可偏偏当时言母初为人母,还没来得及适应母亲这个职务,全副心神都被牵扯进了亡夫安葬以及与婆家撕扯亡夫赔偿金分配情况里面去了。
如此折腾着,直到半个月后女儿发烧,直接烧进了抢救室,言母才幡然醒悟,明白丈夫是真的已经去了,留给她的唯有这一个骨肉。
于是言母果断舍弃一部分赔偿金,跟婆家彻底断绝了来往后就带着女儿回到生活的城市里,用赔偿金买了几套房子,然后改装成隔间,出租给前来打工的外地人,成为了包租婆。
这些年陆陆续续又买了商铺,或租了毛胚房简装后转租挣差价,言母倒也挣了些钱,足够把女儿精养起来。
不过他们还是住在曾经的老旧小区里,因为这里是言母跟丈夫结婚的地方,也是女儿出生的地方。
就好像住在这里,他们一家三口就还是一家三口,谁也没少。
原本的剧情里,今晚的原主应该是答应了言母搬家的提议,因为她也有点被隔壁的酒鬼家暴男给吓到了。
搬家以后刚过完二十岁的生日没多久,原主就身体撑不住,去世了。
而隔壁那个少年数年后站上巅峰,成为所有人讨好的对象。
当时还惦记着曾经给予过自己温暖的邻家姐姐,已经长大的少年随口跟身边的小弟一说,小弟就风风火火查到了情况。
原来邻家姐姐离开没多久就病逝了,寡母也遭受不了打击,两年后精神恍惚之下从楼梯上滚下去摔死了。
得知此事后,男主感慨一番,也没再妄自去打扰已经安眠的二人,且就将此事连同曾经的那点带着点虚幻飘渺的心动,一起放在了心底最深处。
言玥拒绝搬家,除了不愿意母亲违背本心舍弃这里外,还有就是她需要留在男主的隔壁,完成身为白月光的逆袭。
只有得到了少年男主的真心,她才有可能在这个世界活下去。
无论是她还是原主,唯一的执念就是活下去。
可原主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个执念,甚至愿意把人生全权交托给她。
她自己却连自己叫什么都不知道,更谈何得知自己为何要活下去?
想到此,言玥也不由心头一闷,情不自禁轻咳起来。
原本还在念叨的言母立马为她抚胸拍背,紧张地观察她脸色:“玥玥,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啊?是不是喉咙痒?”
言玥竭力想要忍住咳嗽的冲动,可咳嗽却是不可遮掩的。
她现在的身体太虚弱了,一咳起来就止也止不住,活似不把心肝脾胃脏活生生咳出来就不会罢休。
言母紧张兮兮地忙活一阵,又是倒水又是泡冲剂,急得满头热汗言玥这一阵咳嗽才算是停歇了下去。
咳累了,言玥也没精力去想别的,被母亲扶着躺下后就顺从地戴上隔音耳机。
闭上眼睛,思绪渐渐飘远,言玥迷蒙间,隐约是知道自己睡着了,可意识却还飘散着有点游离于世界之外的清醒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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