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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
寂静。
寂静无声。
傍晚,夕阳西坠,溪山河畔的公交站台处空空荡荡,只有两道斜影落在还带着余温的沥青路面上。
袁歌眼角余光往旁边瞥了一眼,只看见妹妹的头顶发旋。
动了动脚,顺利让自己的影子跟妹妹的影子重叠着合二为一,袁歌嘴角微翘,抬头,心情不错地眺望远方。
换作此前,他现在大概会忐忑不安内心惶惶然,可现在他却出乎意料的冷静安稳。
没别的原因,只因为他发现,妹妹对自己也有点那个意思。
可能以前没有,但,今天吻过之后,必定会有。
回味着下午那个深吻,袁歌忍不住舔唇,触碰到下唇的伤口,一阵刺痛,他却爱上了这种痛——这是甜蜜的标记。
‘我当时表现得应该还可以吧,按照网上“小论文”里描述的,有温柔有霸道。’
‘软乎乎任人作为的妹妹好甜好可爱,还想要。’
‘妹妹真好吃。’
‘下次什么时候才有机会再吃啊。’
感应到新主人满脑子都是旁边那个雌性,019安静待机。
相较于袁歌表里如一的稳,安恬现在遭遇的就是绝对十八级头脑风暴。
悔,后悔,特后悔,贼他妈后悔。
要不是另一位当事人还在身边,安恬都想蹲在地上摸一把脸,再点一支沧桑的烟了。
这感觉,怎么说呢,就像第一次刚出轨完的渣男:爽过之后就是后悔莫及。
可偏偏要说回到事发之前,让一切都不发生吧,心里边儿还有那么一丢丢舍不得。
——那滋味儿,多爽啊。
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又回味起那个吻,安恬懊恼地抿唇,结果一不小心碰到了伤口,痛得她太阳穴一蹦。
眼角余光小心翼翼往袁歌那边一瞥,安恬痛苦地发现:妈的,面容浸染在夕阳余晖中的袁歌真特么帅!小心脏忍不住砰砰乱跳了是怎么回事啊!
头埋得更深了,安恬内心抓狂:
‘难道本姑娘就要堕落成悲情暗恋者了吗?’
‘啊啊啊!!!!’
‘可是袁歌有喜欢的人了啊,还是喜欢了好多年的。就我这个妹妹的份量,能跟人家小姐姐相提并论吗?’
只是想一想,安恬就觉得自己拿的这个剧本太他么悲伤逆流成海了。
想哭。
“车来了。”
袁歌的声音唤得安恬回神。
安恬淡着脸“哦”了一声,内心猛虎落泪:亲过之后是不是整个世界都不一样了?
老歌的声音明明听了十多年,为什么忽然觉得这是能让人耳朵怀孕的男神音?
袁歌一手拎着东西,一手习惯性要去拉她。
结果安恬早就呲溜一下泥鳅似的蹿上了车。
车上只有几个人。安恬用她那锐利的52大眼睛一扫,郁闷地发现这几个人竟然恰好把公交车上的单座全给占了。
脚下跟挂了沉重镣铐一样,挪不动。
落在后面的袁歌看了全程,见她头顶乌云的小模样,抿唇憋着笑,伸手把她拉着一起坐到了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
妹妹真可爱。
妹妹真可爱。
妹妹真可爱。
……
正在扫描这个星球人类文明信息的019:……
不知道毫无意义的无限循环最伤智脑了吗?
一落座安恬就扭着脖子看窗外,好像外面在下软妹币一样舍不得挪眼。
一扭就是两个来小时。
等下车的时候,安恬悲催地发现自己脖子好像,有点,扭过头了。
疼,酸,涩。
揉着脖子,安恬看袁歌一路那么冷静,顿时不爽了,开始给自己偷偷打气:本大王什么没见过,网上时不时跳出来的颜色小广告都比这个劲爆。
“要不要买点药?你嘴唇还有点肿。”
袁歌站在药店门口,拿不定主意。
安恬:“……还不都怪你!”
有谁第一次亲嘴一亲就是大半个下午啊!
她都不要了,还被这家伙拉着不让松嘴。
松…嗯,松嘴。
安恬还带着稚气婴儿肥的脸颊晕染出一片红霞,比天边的晚霞还要惹人注目。
袁歌看得转不开眼,呐呐道:“嗯,都怪我。”
可是妹妹的唇好嫩好软,他都已经克制着没有去咬了。
安恬红着脸色厉内荏地瞪他一眼,然后埋头像小炮弹一样,急匆匆往前疾走。
袁歌腿长,稍微加快一点速度,就能跟在她身边。
一路到了家。
进屋以后,安恬没有冲进卧房躲起来,反而是冷静了下来,坐到沙发上,招呼袁歌:“你过来,咱们谈一谈。”
这事儿不能继续这样下去,安恬认为必须把一切都掐死在萌芽状态中。
她绝不会让自己深陷无望的单方暗恋这个泥淖中。
独自悲伤不是她的风格。
袁歌本来就是想跟她谈谈,见状,自然顺从地走了过来,不坐对面安恬给他留下的单人沙发,而是挨着她坐在旁边。
安恬不自在地往旁边挪了挪,袁歌跟着挪。
安恬回头瞪他,继续往旁边挪,“靠这么近干什么,不知道你身上很热嘛!”
那之前亲在一起的时候怎么不嫌热。
有些委屈地看了她一眼,袁歌到底没继续跟着挪了。
“咳,”虽然没领悟到那一眼的精髓,却不约而同也想到了下午缩在他怀里的画面,安恬不自在地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抬头挺胸,双手搭在腿上,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一切如常。
然而她忘了平时自己可从来不会坐得这么端正乖巧。
“刚才,你有没有体会到濒死的感觉?”
袁歌眼睑一垂,视线落在了安恬唇上,“嗯,有啊。”
老实话。
当时他确实是有濒死的飘忽感,整个人神魂都要离开躯体似的飞向天际。
安恬搭在大腿上的手指头开始不受控制地动弹起来,“那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袁歌眉心一跳,抬眸看着她:“比如说?”
“比如”安恬皱眉,苦恼地琢磨位面交易器的出场方式。
她也不知道啊,自己也没体验过,又很少看,让她现场编几个,真有点儿为难人。
袁歌却不等她琢磨出两个“比如”来,忽然一反常态地主动出击:“下午我表现怎么样?亲得你舒服吗?”
“???!!!”安恬像只受惊的猫,浑身一震,瞪圆了眼睛看他。
不动则已,一动惊人。
袁歌目光灼灼,似充斥着一股莫名的力量,勾缠得安恬屏住呼吸,偏偏视线却被锁着挪不开:“我亲你,你好像很享受,没有反感。”
“所以,恬恬,你也是可以接受我,喜欢我的,对吗?”
安恬:“”
大脑一片空白,连个句号都没有。
看似温吞老实的袁歌此时却像潜伏多年,终于寻到机会,骤然出击的猎手。
果断大胆的同时谨慎地放开浑身上下从里到外的感官系统,将猎物裹在自己的感知网里,不放过一丝一毫她散发出来的任何信息。
宕机的安恬下意识变成复读机:“喜、喜欢你?”
袁歌摘下眼镜,转身离开沙发,以单膝跪地的姿势蹲在安恬面前,一手试探着牵住安恬的手,既是增加身体的亲密接触,也是防止她半路逃跑。
另一手则是张开五指插入头发中,将刘海往后拨弄,让自己饱满的额头疏朗的眉眼没有遮掩地露出来,用尽男性求偶的本能,毫无保留地向她展现出吸引力。
袁歌知道,安恬喜欢他这样。
每次拉他当“男朋友”的时候,都会摘下他的眼镜,拨开他额前碎发。
果然,安恬的目光被他完全吸引了过来。
“是啊,恬恬,我们不是亲兄妹,户口都不在一起。说是兄妹,其实更是青梅竹马。”
“所以你也喜欢我,好不好?”
哪怕只有一点点,我也愿意付出全部的爱作为交换。
“青梅竹马”安恬目光呆楞地看着他,片刻后,一点点恢复清醒。
眨了眨眼,安恬流露出一种说不出的古怪神态,“你要我,喜欢你?”
袁歌点头。
安恬想要抬手咬指尖,可双手却不知何时被他合拢双掌捧在了手心里。
于是她只能皱着眉,接着说:“让我也喜欢你?所以说,嗯你喜欢我?”
不是有暗恋的小姐姐吗?难道就是因为亲了一下,袁歌这家伙就火速移情别恋了?
也太不靠谱了叭!
看不出来啊,你这个老实人,还有渣男的潜力!!!
安恬只觉得自己刚才的满腔心动喂了狗,气呼呼地一把甩开袁歌,抬手就往他额头上拍了一巴掌,说话的声音猛然震天响:“好哇袁歌,你竟然想渣我!!”
被一巴掌拍得往后坐倒在地的袁歌满脸茫然:“什么?我不是,我没有”
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忽然表白现场变成渣男批≈斗会?
还有,我怎么不知道自己想渣妹妹?
我、我只是想亲她,想抱她,想跟她结婚生娃生二胎,而已。
安恬已经原地爆炸了,站起身双手叉腰,在旁边原地转圈,既有恨铁不成钢的恼怒,又有“儿子变坏居然不是乖乖儿子”的心酸惶然。
——到底是我哪里没教养对,让儿子偷偷学坏了?
——这种情况下,我应该实施棍棒教育还是思想品德教育?
袁歌就坐在地上,仰着头,看她困兽一样纠结来犹豫去,时不时还要给他甩来一个“你怎么是这种人!”的怒目而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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