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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社的新年晚会上,何莹是一颗闪耀的明星,她穿着中华传统服饰,低头轻抚古筝,流水般的声音簌簌流淌,像一汪清泉,流进了台下听众的心,现场不时爆发阵阵雨点般的掌声。一曲完毕,她翩然起身,鞠了一躬,朗诵了一首易安居士的宋词,把人生生代入情境之中。聚光灯忽然打在观众头上,镜头也跟随过来,投映在舞台的大屏幕上。
柳芷溪下意识地一躲,灯光却紧追不放,全场的焦点都聚集在她身上。辛晨曦也抽空回来了,他带动着现场气氛,大家一致邀请新成员柳芷溪表演一个节目,柳芷溪左右为难,却还是站起身来,向乐队借了一把乌克丽丽。
柳芷溪深深呼吸一口,恍然间想起冷江的脸,那样轮廓分明的侧脸,眸子有些阴冷,笑容却可以融化她的心。她闭上双眼,手指轻快地拨动尼龙弦,自弹自唱,这一次,她没有演奏那首深深印刻在脑海里的《endle&nbp;road》,而是唱了天王林俊杰的另一首英文歌,《now&nbp;that&nbp;he’&nbp;gone》,她的嗓音并不是勾魂摄魄的类型,可是在情绪的渲染下,却是那样扣人心弦、直抵人心。
台下一直很安静,大家没有给予她掌声和喝彩,却认真地聆听着,一曲终了,她已经泪流满面。辛晨曦比了一个胜利的手势,柳芷溪恬然一笑,却没有注意到一抹冷漠的神色,混合着不甘和嫉妒,紧紧凝聚在含义复杂的目光里。
晚会过后,文学社的一帮人,去了校外的烧烤店吃烧烤,几箱啤酒被搬了过来,大家就着小吃,谈天说地、开怀痛饮。辛晨曦作为前社长,是被敬酒的对象,几圈下来,他已不胜酒力。他的脸色在酒精的作用下,变得通红,却仍旧来者不拒,一杯杯大口痛饮。
柳芷溪知道他心情不畅,辛母的病情每况愈下,而叶子与他渐行渐远。柳芷溪偷偷扯了扯辛晨曦的衣袖,示意他适可即止,他却毫不理会。坐在一旁的何莹看见了柳芷溪的小动作,露出一个会心的笑容,她拿起杯子倒了一杯啤酒,递给柳芷溪,“芷溪,你心疼社长,你就替他喝了吧。我们保证不再灌他的酒。”
柳芷溪连连摆手,她平时顶多偶尔喝喝锐澳鸡尾酒,其他酒精含量高的饮品,她一概不沾。她犹疑地望着何莹,又看看酩酊大醉的辛晨曦,脑海里忽然闪过冷江和林素锦依偎在一起的画面,像是有什么东西梗在喉咙里,让她呼吸都觉得困难,而心仿佛被系上了千斤重的石块,沉重地拉着它往下坠。她接过何莹手里的酒杯,一饮而尽,在何莹盈盈的眼色里,她觉得有些头晕眼花。
“芷溪,醒一醒,要迟到啦!你已经睡了一天一夜了。”洛橘在柳芷溪的耳旁轻声说,见柳芷溪没有反应,便摇着她的胳膊,提高了分贝。柳芷溪吃力地睁开眼睛,头晕晕沉沉,望了一眼手机,想要坐起来,却觉得浑身乏力。
“芷溪,你忘了吗?今天要选拔大学生演讲比赛的参赛者啊?”“咦,昨天发生了什么?我怎么都不记得了。”柳芷溪挠挠额头,努力回忆昨晚的事情,脑海里却突兀地空白一块。“芷溪,前天晚上你喝得不省人事,是一个男生把你送回来的。”洛橘捏捏她的鼻子,“啊?是谁?”柳芷溪紧张地问。“不认识”,洛橘看出了她的心思,“放心啦,他是正人君子,没有趁人之危对你动手动脚,他很绅士地扶你回来的,很避嫌,十分注意分寸。”
“可是小橘,我现在好难受,演讲比赛,应该是去不了了。”柳芷溪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那怎么行?你可是准备了很久呀!不去多可惜。”洛橘焦急地说,可看着柳芷溪痛苦的模样,她立马打电话给刘昱麟,他们开车把柳芷溪送去了医院。
检查过后,医生诊断柳芷溪是食物中毒,需要住院观察三天。办理好住院手续,洛橘买了一大袋水果回来,她正在切一个红心火龙果,柳芷溪打着点滴,疼痛逐渐减轻。“小橘,你回去上课吧。”柳芷溪撑起精神,对洛橘说,“快期末考试了,落下那么多课程,以后难得补上。”
洛橘把牙签插在火龙果肉上,笑嘻嘻地说:“可是你一个人在这儿,我怎么放心呢。”“没事,等下我一个朋友会来看我”,柳芷溪的话语轻飘飘的,像一片羽毛一样,给洛橘的耳廓挠着痒痒,“是男性朋友吧?”洛橘一脸坏笑,柳芷溪伸出手,做了一个封喉的动作,“是的。”“他帅吗?”洛橘故意装出一副花痴样。“行啦,没有你们家刘昱麟帅啦!”柳芷溪被洛橘憨态可掬的样子,逗乐了,“那是啊,谁都没有我们家刘老师帅!”洛橘一脸幸福地说。
正说着,一个身影推门而入,“芷溪,好些了吗?”原来是江萧涵来了,柳芷溪笑着望向洛橘,洛橘却有些吃惊地说:“原来你们是好朋友啊。”她继而转头对柳芷溪说,“芷溪,萧涵是刘昱麟的朋友呢。”江萧涵微笑着,朝洛橘眨眨眼,洛橘张口刚想说什么,又硬生生地咽了下去,“芷溪,那我先走了,明天再来看你。”
柳芷溪翻看着朋友圈,由于她的缺席,何莹轻而易举击败了其他对手,获得了代表学校参加省里大学生演讲比赛的资格。候选人中,柳芷溪和何莹不分伯仲,其他人都只是陪衬,实力和她俩相差甚远。
柳芷溪望着照片里,何莹一脸无辜而灿烂的笑容,心里不禁有些许猜疑。自己并没有吃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那晚他们吃烧烤,她几乎没有动筷子,只是,她努力回想,她喝了一杯酒,可是一杯酒,就会让她烂醉如泥吗?她忽然感觉一阵害怕,她一向与人为善、谦卑待人,可是这个世界如此险恶不堪,她再一次感受到了人心的恶毒,和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残忍。
“芷溪,尝尝我熬的乌鸡汤。”江萧涵拿出一个白色的保温桶,盛了一碗汤,递给柳芷溪,“真好喝,萧涵,没想到你的厨艺这么棒”,柳芷溪由衷地说。江萧涵忽然词穷,他的眼睛像一道隧道,通向没有光芒的远方,“我小的时候,父母忙着养家糊口,没有时间照顾我和妹妹。妹妹很可爱,像一个瓷质的洋娃娃,我为了照料妹妹,研究了很多菜谱,每天变着花样给她做好吃的,以此弥补缺失的爱。”
“你的妹妹很漂亮吧,像瓷质的洋娃娃。”柳芷溪一脸憧憬地说。“是的,她真的像瓷质的洋娃娃”,江萧涵淡淡地回答,然后转移话题,说了一个让人起鸡皮疙瘩的冷笑话。
柳芷溪美滋滋地喝完江萧涵煲的汤,正舒服地伸了个懒腰,慵懒地躺在床上,阳光透过窗户,投掷在白色的被子上,被子上某一块,因为聚焦而晒得发热。她理了理长发,用纤细的手指抚了抚被子上的光斑,调皮地将手掌覆盖在上面,很快便感受到了暖意。江萧涵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像个孩子般的她,脸上是幸福而怜爱的笑容。
“芷溪,付洪涛失踪了!”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在空荡的病房略显刺耳,却挑动着柳芷溪敏感的神经。“什么?”柳芷溪听见电话那端,姚瑶惊慌失措的哭声,心脏顿时被提到了嗓子眼。她立马穿好鞋子,披上外套、拿上包,就准备冲出病房,却被买水果归来的江萧涵堵在了门口。“芷溪,你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你要好好休息!”江萧涵温柔地说,语气却是不容置疑。
“萧涵,我最好的朋友遇上麻烦了,难道我不应该出手相助吗?”柳芷溪哭喊着说。江萧涵轻轻拍打着她的背部,详细询问柳芷溪后,安抚她的心情,并背着包急匆匆地离开。柳芷溪望着江萧涵远去的背影,他没有山的伟岸,却能带她游历温暖的港湾。可是她还是明白,他无法取代冷江,纵使冷江总是让她哭泣心碎,而他总是展现给她,八月的星辰和九月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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