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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图净土这地方,竟果真与重玄浮图有关!而且明确是重玄浮图所遗。
如此看来,重玄浮图在迷界的声名难以想象。
无怪乎在天涯台上,就连危寻看到重玄胜,也不免问一句——“你就是浮图之子?”
只是,为何在齐国却少有听闻呢?
姜望起了好奇,追问起来。
在陈艮和阎伽的讲述中,他才了解了这段迷界里其实流传很广的故事。
原来当年重玄浮图赴海,只身进入迷界,在此域大战海族,连斩两名真王,自身也力竭垂死。临死前崩解道身,放弃轮回,放弃转修神道的可能。用自己一生的道途,全部的命与力,重新构筑此地规则,形成人族新域。
在他临死之前,发下宏愿:“浮图之死,非为重玄一姓,非为大齐一国,是为天下人族。我佛慈悲,愿众生得渡。此地将为人族共有。永世不独。”
人们尊重一位血战至死的强者之遗愿,此域永远不为某一家势力所独有,而公平给予所有来到此地的人族,以安身之地,
故而此域,名为“浮图净土”。
所以不仅决明岛、钓海楼、旸谷都在这里有据点,一些其它的小宗门,也在此设置了栖息地。
重玄明图本是齐人,是顶级名门重玄氏出身的强者,他留下的净土,却不予齐国。虽有人族大义,但也不免叫人怀疑,他在临死之前,仍然对齐国心怀怨怼。甚至苛刻一点来说,这几乎是齐国的一个污点。
所以反倒是齐国方面,对这段历史语焉不详。决明岛的指舆上,对此的标注也很含糊。
重玄家自己更不愿提及,以免失去齐君好不容易重新累积的信任。
但在近海群岛,凡是到过浮图净土的,没人会不敬重重玄浮图。
然而姜望还记得,重玄胜第一次跟他提及自己的父亲时,说的是……莫逞男儿之勇!
此时再看看这天地分明、山水如常的一域,不免心中感触。
这份寻常的景色,在迷界有多么难得,大约只有真正在迷界征战过的人,才能够了解。
因为浮图净土完全是人族所有,此地规则也完全是现世规则。所以浮图净土其实本身可以视为一座大型浮岛,在这里的人族修士,若要参与迷界征战,往往都要跨越区域才行。
每一次迷界位移,浮图净土上的人族势力,所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找出界河,了解新临区域,而后选择征伐目标。
也未必一定发动战争,大多数时候只是派修士去相邻区域的野地历练。
陈艮和阎伽,就是负责寻找其中几个方向之界河的人。
正因为如此,他们才会折磨巧合,在大战方歇的时候遇到姜望。
“还请两位兄台指一下路。”姜望拱了拱手:“决明岛的据点在哪里?”
浮图净土既然有决明岛势力,他作为齐国四品青牌,肯定是优先靠拢决明岛。
“往东便是。”阎伽笑了笑:“兄台不必担心,我方才已经传讯回去。迷界跨区域传讯非常不容易,所以暂时还不知道丁未区域的情况,但想来不会有大问题……丁校尉如果出事,旸谷必有反应。等我们探明了周边区域都有哪些之后,就会挨个地收拾他们。”
姜望此刻对丁未浮岛的上心,加之斩杀这么多海族的战绩,显然让他们很有好感。
“行。”姜望想了想,又道:“我一个人忙不过来,两位兄台能否帮忙收拾一下这些海族尸体?”
名为请他们帮忙,实际就是用这些海族身上可能有的战利品,感谢阎伽刚才的治疗了。
阎伽的治疗道术玄妙非常,短暂治疗后,姜望身上的外伤已经好了七七八八,只有一些相对严重的伤势,还需要时间调养。但至少已经不影响战斗。
陈艮和阎伽对视一眼,一起笑了。
陈艮说道:“不用了,姜兄弟。你自己制造的血腥场面,自己清扫。我们还有任务在身,先行别过!”
阎伽眨了眨眼睛:“收拾之后,记得丢进界河。简单方便!”
说罢,这两人真也就疾飞而去。丝毫不贪图姜望的战利品。
不得不说,从丁景山到陈艮、阎伽,旸谷修士的行事作风,让姜望非常有好感。
他倒也不耽误时间,熟练地一个弯腰,勤勤恳恳收拾起来。
这两人能单独出来寻找界河,探索周边区域,必然实力不俗,在旸谷的地位也不会差。他们都说丁未浮岛没有大问题,自然就是没什么事情了。
而他已经完成洗罪,马上可以通过决明岛的据点离开近海。不过与此相对的是,一身沉重的债务,却也迫在眉睫……
晏抚的一匣百张符篆,用的是一干二净。李凤尧的冰沉戒指倒是没坏,可以原样奉还。李龙川的蜃王珠不知所踪,重玄胜的……重玄胜就算了。
还有丁景山那边,要还十两迷晶……
姜望越算账,腰弯得越低。
少年本来骄傲,债务使人谦卑。
……
……
近海与沧海之间,有迷界相隔。
而从近海到迷界,其实也需经过一段风狂浪疾的海域。海民通常所说的死亡海域,其实就是指这里。近海三大势力,都有自己进入迷界的军船。
此刻,在一道高高冲向天空、如冰雕矗立的海浪之上,站着一个气质宁静的男人。他的眼睛如大海般平静,他脚下明明应该汹涌的海浪,也显得很平静。
他就是钓海楼之主,新晋的镇海盟盟主,已经真正意义上掌控了近海群岛的男人——危寻。
他看着迷界的方向,眼神悠远。
“你看到了什么?”一滴水珠飞溅,溅开的时候,从中炸出声音来。
“还没有。”危寻说。
一道卷过的狂风中,恰有一缕飘至,带来了声音:“还没上钩?”
危寻笑了:“看来没有那么容易啊。”
“他们也不都是傻子。”一个声音滚滚如天雷,凭空炸响,话锋一转:“不过,我们这么多人,可不能白等这么久。”
“当然。”危寻轻声道:“如果鱼不上钩,诸位的一应损失,钓海楼承担。”
“咳。”一个略显惫赖却又强硬得如拳头交击的声音,在空气中一声一声地撞出:“诸位大人物说话,我王骜本不该插嘴。不过我忙着带徒弟历练,事情还是尽快解决吧。”
危寻轻笑:“我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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