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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此言一出,满室皆静。

别说乐阳母女,就连嘉敏与顺安公主都没想到,太子听完谢瑶的话,会是这个反应。

嘉敏偷偷看了眼母亲,太子与乐阳长公主关系比较亲近这种话,会不会只是谣言?看太子殿下这个态度,怎么看都不像与乐阳长公主有多亲近的样子。

顺安也有些迷惑,难道以前是她冤枉了太子?

“多谢太子好意,只是百国宴在即,我与瑶瑶虽思念家人,但陛下与母后也是我们家人。”论脸厚,乐阳长公主比女儿强多了,她假装没有听出太子话里的疏离,“更何况我们这点小事,怎么好麻烦京城的卫兵。瑶瑶这孩子不懂事,说话不分场合,殿下不用放在心上。”

“是吗?”太子挑眉看乐阳,似乎对乐阳不愿离开还带着点遗憾。

“是啊。”乐阳面上有些挂不住,心里更是恼恨不已。太子对她们母女明显没有亲近之意,恐怕也不会愿意让瑶瑶做太子妃,看来她原本的计划,根本行不通。

“既然如此,那就暂时不送二位回去了。”太子看着洒落一地的环佩首饰,示意下人把这些捡起来,“关于姑母您出手伤人的事,还请您解释一下。”

“太子这话的意思,是相信顺安而不相信我?”关于顺安与太子之间的那些矛盾,乐阳清楚得很。以太子的脾性,就算不愿意偏向她,也不该护着顺安才对。

顺安闻言抬起头来,看到太子正慢条斯理地把玩那支从地上捡起来的凤翅钗,对乐阳说的话没有半点反应。

“可惜了。”太子抚着发钗摔坏的地方,把凤翅钗轻轻放到桌上,“孤听闻手工精湛的匠人,做这么一支钗,要花不少的时间。可惜他们一番心血,就这么被摔坏了。”

嘉敏福至心灵,连忙开口道:“殿下,家母与姨母的争吵是私事,这些首饰我们顺安公主府愿意照价赔偿。”

“哦?”太子挑眉,偏头看了眼顺安公主一眼,微微颔首道,“姑母教女有方,知道体恤百姓,感念匠人不易了。不过这事本不该怪姑母,孤身为晚辈,便替两位姑母付了这笔银子。”

花琉璃刚走出屋子,就听到太子这句话,她脚步微顿,偏头看向谢瑶,谢瑶的目光也投向了她。

谢瑶的眼眶还红着,但是看着花琉璃的眼神却带着恨意。

花琉璃神情平静地与她对视,眼见谢瑶恨意越浓,花琉璃勾起嘴角笑了笑,在谢瑶怒视中,走到了太子与顺安公主中间的空位落座。

“郡主,可处理好了?”太子对花琉璃笑了笑。

“只是几滴水渍,很快便干了。”花琉璃望着太子,忽然就笑了,“多谢殿下。”

“怪孤鲁莽,把水滴在了你衣衫上。”太子看着花琉璃的笑容,一时间竟移不开自己的视线。

“太子表哥!”注意到太子看花琉璃的眼神,谢瑶忍不住有些失态,“她在撒谎!”

太子微微皱眉,他面无表情地看向谢瑶:“谢二姑娘,福寿郡主素来善良,你不要诬陷她。”

“好惨咯。”姚文茵在田珊耳边道,“谢瑶唤太子为太子表哥,太子却叫她谢二姑娘,我一个旁观人都觉得,太子浑身上下都在让谢瑶离他远点。”

田珊把手捂在嘴角,小声道:“可见太子对她没有半点情意。”

乐阳长公主的心思,虽说不算路人皆知,但是与皇室关系比较亲近的人都能看出来,她想把谢瑶嫁给太子做太子妃。但婚姻二字,讲究的是天作之合,媒妁之言,没有剃头挑子一头热的道理。

太子不愿意,陛下又偏宠太子,自然舍不得让太子娶不想娶的女人,乐阳长公主的打算定要落空了。

“太子表哥,我没有诬陷她,你不要被她骗了。”谢瑶委屈地看着太子,“难道你不相信我吗?”

顺安公主、嘉敏齐齐看向太子。

面对谢瑶咄咄逼人的架势,花琉璃只是敛眉垂首,不发一言。但是不哭不闹甚至连话都不说的她,看起来比谢瑶更可怜、更无助。

若不是太子在场,田锐栋都想跳出来指着谢瑶的鼻子骂,哪来的小妖精,竟然如此污蔑冰清玉洁的小仙女。

“谢二姑娘,孤与福寿郡主乃……知己,孤自然相信她。”太子连托词都没有,直接表明了自己信任花琉璃的态度,“事情经过孤已经清楚,事关二位姑母的颜面,此事不宜宣扬出去。”

他站起身,对花琉璃道:“郡主,孤方才在东街铺子看到一对手镯十分衬你,你可愿与孤一起去看看?”

“好。”花琉璃一口应下。

谢瑶见太子对花琉璃如此亲近,忍不住上前一步。她想对太子说,不要相信这个女人,她是个骗子,她的无助、柔弱都是装出来的,顺安公主的事情也是她诬陷,这就是个手段阴险的骗子。

但她的理智告诉她,不管她现在说了什么,太子都只会她在诬陷花琉璃,反而更加地讨厌她。

“殿下,臣女头还有晕。”花琉璃对太子歉然一笑,接过鸢尾递来的药丸,“吃过药便能好些。”

看到花琉璃如此做作的样子,谢瑶拽紧了手里的帕子。

“小心些。”太子伸手扶了花琉璃手臂一把,转头对两位公主道:“二位姑母,孤先带福寿郡主告辞。”“恭送太子殿下。”嘉敏等小辈连忙行礼。

谢瑶死死盯着太子扶着花琉璃的地方,缓缓屈膝行了一个万福礼:“恭送太子表哥。”

花琉璃踢了踢裙摆,转头见谢瑶泪光盈盈地看着自己,无辜地歪了歪头,娇憨又无邪:“谢二姑娘,你若是想回南边了,也可以告诉我,我们花府的护卫都是战场上下来的,定能把你安全地送回家。”

“郡主好意我心领了,但现在不需要。”谢瑶咬牙说出这句话。

“哦。”花琉璃灿烂一笑,点了点头道:“那你需要的时候,再告诉我。”

谢瑶深吸几口气,不断提醒自己,不能生气,不能生气,生气的女人最丑。

但不管怎么提醒自己,她都很想一脚把花琉璃从楼梯上踹下去。

田锐栋捂着噗通噗通直跳的胸口,激动地小声念叨:“福寿郡主真是比仙女还要善良,谢瑶都那么污蔑她了,她还关心她的安全,真是令人感动。”

听清他在说什么的嘉敏:“……”

男人蠢起来,就没傻子什么事了。

太子带着花琉璃一走,顺安公主忽然扶着头开始喊疼,然后两眼一闭,晕了过去。吓得小辈们七手八脚把她扶上马车,匆匆赶回公主府。

嘉敏看着母亲抖个不停的眼皮,不是她不孝,实在是母亲装晕的手段实在太差了。最多也就呼呼田珊、文茵这些单纯的小姑娘,如果花琉璃还在场,肯定一眼就能看出来。

她伸手拿开蹭在顺安公主脸颊上的披帛,她怕再蹭下去,披帛就把母亲脸颊上的胭脂擦干净了。

太子的马车里,花琉璃偷偷拿眼角余光看太子,太子仿佛不知道花琉璃在偷看他,盘腿坐在地毯上剥松子。

“殿下……”花琉璃也跟着坐到柔软的地毯上,犹豫地开口,“殿下知道臣女刚才做了什么?”

“那不重要。”太子似笑非笑地把装松子的瓷盘推到花琉璃面前,“有些时候,孤可以帮亲不帮理。”

花琉璃心头一震,片刻后伸手戳着盘子里剥好的松子:“既然如此,殿下应该帮乐阳长公主才对。”

“琉璃这么说,就让孤太伤心了。”太子温柔地看着她,“在孤的心中,琉璃才是那个更加亲近的人。”

花琉璃手下一个用力,把两粒松子戳出了瓷盘。

“孤以为,我们一起放过河灯,爬过山,赏过花,泛过舟,早就引以为知己。”太子叹息一声,脸上的笑容黯淡下来,“原来这一切只是孤自作多情吗?”

“殿下,臣女并不是这个意思。”看到太子露出忧郁的神情,花琉璃顿时生了怜惜之情,“只是臣女之举给殿下带来了麻烦,心里有些愧疚……”

“这算什么麻烦。”太子顿时笑了,他看着花琉璃,“只要你愿意把孤当做亲近之人,就是孤最高兴的事。”

花琉璃张了张嘴,她想跟太子说,身为一国储君,他这么明显地偏向亲近的人,这是不对的。

可是面对太子温柔的眼神,这些话她说不出口。

“其实孤也不喜欢乐阳长公主,真要说起来,还要多谢你替孤出气。”太子见花琉璃欲言又止的样子,轻笑出声,“十几年前,孤还不是太子,母妃也还在。孤的这个好姑母,指着母妃的鼻子说,等你那个病恹恹的儿子死了,像你这种女人还能得宠几日?”

“那时候孤就站在柱子后面,母妃被乐阳长公主欺辱却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孤到现在都记得清清楚楚。”太子脸上的笑容微黯,“只是乐阳长公主以为孤那时候年龄小,已经忘了当年的事。”

想到三头身高的太子站在柱子后面受尽委屈,花琉璃就心痛不已,她伸手拽住太子的袖子:“殿下,你不要难过,以后她不敢再欺负你了。”

“嗯。”太子看着那只抓着自己袖子的手,展颜笑开,“所以琉璃能替出气,孤很开心。”

“这事是我们的秘密。”太子隔着袖袍,把手覆在花琉璃的手背上,“以后你若是有不喜欢的人,尽管告诉孤,你挖坑孤帮你填土,绝对不会让你吃亏。”

花琉璃干笑两声,她觉得自己好像把正直的太子给带坏了。

完了,若是被爹爹跟娘亲知道,会不会打断她的腿?

见花琉璃不说话,太子神情黯淡下来:“琉璃,还是不信任孤?”

“臣女自然是相信殿下的。”花琉璃见不得太子露出半点委屈的表情,“臣女只是舍不得殿下做这些事。”

“孤整日待在御书房学习处理政务,不得半分空闲。不管做什么都有人盯着。有时候说错一句话,走错一步路,就会有人上书父皇,对孤大加指责。”太子落寞地看着花琉璃,“唯有与琉璃在一起的时候,孤才有种松口气的感觉,若是连琉璃也像他人那般待孤……”

“殿下,殿下!”花琉璃按住太子的手臂,“以后咱们有火一起放,有坏蛋一起坑,你不喜欢谁,我们就偷偷对付谁,好不好?!”

你再说下去,我都要忍不住把你搂近怀里,哄哄亲亲了。

她是个正直的美少女,不能干这种事啊。

“谢谢琉璃。”太子对花琉璃露出一个好看到极点的笑,“琉璃若是有讨厌的人,我们也一起偷偷对付他。”

看着太子好看的笑容,花琉璃晕陶陶地点头。

面对这等美色,除了点头,她难道还有其他选择?

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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