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不曾触碰的一角】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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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黎丝荷最不安的一天还是到来了——家庭访问日。

自从她对汪旭然坦白了心里话，两人没有再联络过，他没有主动传过任何一封讯息。

这是黎丝荷该乐见的情况，毕竟是她决定划清界线的。

由於家访日的前一晚失眠，一向认真负责的她，竟然罕见的睡过头了。

约了十点要进行家庭访问，被第五个闹钟吵醒时，已经是九点三十九分。

黎丝荷急急忙忙跳下床，光速洗脸、刷牙、更衣後，连早餐都没吃，时间就b近十点，再算上捷运至少四十分钟的路程，绝对会迟到。

她只好改搭相较之下速度快的计程车，更请求司机大哥油门踩大力点。

她平时没事是不会搭乘这种奢侈的交通工具的，只可惜因为和汪旭然划清界线，关系也变得客气了起来。

当黎丝荷坐上计程车後座时，已经过了约定好的十点。

她换上一张镇定的空白表情，连喉腔也沉沉压着，拨了电话给汪旭然。

为了履行保持距离的承诺，黎丝荷如同机器人般，以十分官方的模式说：「喂？我是汪晨的老师，今天原本约十点要进行家庭访问，但因为我个人出了点问题，可能会晚个三十分钟到。」

「出了什麽事？」汪旭然明显一愣。

「不是什麽大事，就是睡过头了。」

「喔，好，你自己路上小心。」

她依然假装陌生，生疏的说：「谢谢你的关心——」

突然间，车身猛然一震，几乎将她整个人抛起，伴随着激烈的煞车声和「砰」的一声巨响，黎丝荷额头直直撞上前座的椅背，差点咬断舌头。

计程车停在马路中央，似乎刚与另一台小客车对撞。

「喂？黎丝荷！你怎麽了？喂！你听得到吗？」

电话还没切断，传声筒持续传来汪旭然惊慌的呼唤声，她扶着有些晕眩的额头，意识和神情都十分迷蒙，吃力的应了声：「嗯，我听得到……」

「怎麽了？刚才那是什麽声音？」他激动的问，声音彷佛能从传声筒穿透出来。

「好像出车祸了。」

汪旭然的呼息声颤动了一下，焦急的问：「你没事吧？有哪里受伤吗？」

「我没事。」黎丝荷查看了身T其他部位，并没有太严重的伤势，倒是前座的司机……「我的天啊！司机好像没有意识了！」

看见驾驶座的司机一动也不动，趴在方向盘上，挡风玻璃还呈蜘蛛网状裂开，她吓得不断呼喊他，上前察看伤势。

「怎麽办？司机好像撞到头，现在怎麽叫都没反应，该怎麽办……」一生平安顺遂的黎丝荷从没见过车祸现场，急得就快流下眼泪。

「你不要紧张，报警後把地址发给我，我立刻过去！」

小姑娘早已吓傻，更管不得其他顾虑，乖乖发了定位给他。

她战战兢兢的打开车门，两台互撞的轿车旁，围绕着几个民众，对方肇事的驾驶也已经下车，看上去并没有受伤。车主是个留着俐落短发的nV人，穿着修身洋装，面sE十分凝重。

「天啊，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受伤？」车主一见黎丝荷下车，跑上前道歉：「对不起，我对这里的路况不是很熟悉，没想到会发生车祸。车上是两个人吗？状况还好吗？我已经报警、叫救护车了，也绝对会负起法律责任。」

「我没事，但司机好像——」一抬起头，她瞬间噤声，半晌後才讶异的问：「你、你是言曦学姊？」

警方到场处理後，计程车司机被紧急送往附近医院，所幸抢救後无大碍，目前也已经恢复意识，联络了家人和公司。

而黎丝荷则是坚称自己没有受伤，不用特别去一趟医院，搭上警车和言曦学姊一同走了一趟警局。

在警察局做完笔录後，两人趁着空档小聊了一下。

「唉，抱歉啊，学妹，害你发生车祸了。」言曦愧疚的说，「我很久没回台北了，又急着参加一场展览，结果竟然闯祸了。我没注意到那个路口不能左转，真该重新考驾照了。」

「没事的，学姊，我也没受伤。」她急忙摇摇手，多年不见，说话也有些客气。

言曦稍微安慰了些，「还好没事，否则我一辈子都会过意不去，而且，才刚回来就要被关进监狱了。」

「学姊你去哪了吗？没留在台北工作吗？」

和她一样，言曦在台北念大学。黎丝荷印象很深刻，高二时，看见学校榜单前端就挂着言曦学姊的名字，她考上顶大设计相关科系，还是榜首入学。

那时，黎丝荷更加崇拜言曦了，坚持做自己喜欢的事，最後也有灿烂的成果。

言曦g起一个苦涩的微笑，说道：「其实，我大学後来休学了，前几年决定复读，去义大利修完大学学历，昨天才刚回来而已，打算自己创立品牌。」

黎丝荷由衷发出惊呼，言曦说话的同时，就如同自带闪耀的荣光。她十分佩服学姊的毅力和决心，中年後又复读、远赴异地，是一件不容易的事。

「你不用这麽惊叹啦，我也都三十几岁了才念完书，b别人多浪费了好多时间，兜了一大圈才回到起跑点，没什麽好佩服的。」她乾笑了几声。

「不是的，你这样已经很厉害了！去国外念书很辛苦吧？不仅要适应环境，还必须跟熟悉的家人分开这麽长一段时间。」

她愣了愣，苦笑道：「其实我会想出国念书，有一大原因是我母亲当时意外走了，而我父亲早就不在了——」

「不好意思，言小姐，警方这边有些事项需要跟你做进一步说明。」员警打岔谈话，递给她一份文件。

言曦点点头，态度十分沉稳，「好，您请说。」

黎丝荷暂时没了事，正好看见汪旭然出现在大门口，他张望了一会儿，向门口员警说明来由。

「所以，因为你刚回台湾，对法律和这里的一切都不太熟悉，你评估一下要不要联络看看家人来协助。」员警谨慎的给出建议。

「家人啊？」言曦唇角一滞，面sE忽然凝重了起来。

黎丝荷察觉到这个微表情，想起刚才学姊才提到父母过世，赶紧说：「如果不方便联络家人，我有认识的律师朋友，要帮你介绍吗？」

「没关系的，我父母虽然不在了，但我在台湾还有一个亲人。」言曦微微笑，拿起手机拨打语音电话，「我现在叫我前夫过来。」

她点点头，抬眸见汪旭然已经获准进警局，目光牢牢锁定在自己身上，迅速朝这里跑来。

心中再度被矛盾占据，明明说要保持距离，黎丝荷却为他的焦急感到有些感动。

「黎丝荷，你没受伤吧？」

言曦转过身，抬头瞅着眼前的男人。

黎丝荷装出冷傲气质，淡淡的回答：「我没……」

震动声从汪旭然的外套口袋传来，她怔怔的望着他拿出手机——

萤幕显示着：言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