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不曾触碰的一角】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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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岁的汪旭然，受到一次又一次的打击。

母亲离世、父亲家暴、自己则失语，最後，连最亲昵的nV友也遭逢巨变。

一夕之间，他的人生全毁了。

失去声音的他有多自卑，更没想过这样身心都残缺的自己有什麽能力去找言曦，就算追到高雄了有什麽用？他不会说话了，更别说是想帮助nV友恢复记忆。

但是他有多想念那个nV孩？就算只是远远的守护着，他也愿意。

汪家因为父亲成日喝酒、颓废度日而失去收入，在汪旭然高一那年，他们被房东赶了出去。藉着搬家的名义，他花了一番心力才找到远桥附近的廉价空屋，一家人搬到那间位在巷口的房舍。

和言曦就读同一所高中後，汪旭然得知她过得很好，虽然个X还是有话直说，但心中没背负着那些对世俗的仇恨，nV孩不再像以前那麽无礼、惹人厌。

汪旭然原本不打算去辅导室的，他不认为自己有机会能恢复声音，也不太相信心理治疗，直到他得知言曦是辅导室志工。

自从言曦失忆後，她虽然不记得从前的往事，却从母亲极力掩盖过去的态度，得知自己有着十分不堪回首的过去，她不顾去辅导室可能会被其他同学轻视，每周都约了谘商时间，透过与辅导老师、谘商师的谈话，一点一点想找回记忆。对於辅导室的温暖协助，她十分感恩，决定担任志工，立志帮忙更多人。

汪旭然总是利用谘商时间悄悄的看着她，看着那个熟悉的nV孩像陌生人一样过着她的生活。

她甚至曾经皱着眉对他说：「学弟，你g嘛一直看着我？我们认识吗？」

如果他能说话，如果他还是那个光鲜亮丽的校园风云人物，他绝对会充满自信的回答：认识。

然而照照镜子，倒像中那位狼狈落魄的男孩是谁？连他自己都没有勇气直视。

汪旭然心知肚明，像他这样残缺的人，怎麽会有人喜欢？

他竖立了一面高墙，将自己安安全全的困在里头，不去看别人轻视自己的眼光，就不会时时刻刻想起自己有多糟糕。

当他躲在高墙後的Y暗中自我放弃时，有一个nV孩却从墙外探头，畏畏缩缩的对他伸出手。

那个总是安安静静，却不断偷瞄他的nV孩，就这麽闯入了他的世界。

他喜欢黎丝荷的温柔、善良和内敛的气质，她深深x1引了这男孩的心，汪旭然觉得，和她相处在一起的时光，自己甚至都快忘了失语的痛苦。

意识到自己喜欢上黎丝荷後，汪旭然知道自己该打住脚步，却怎麽也煞不住。

他不能喜欢这nV孩，因为，他一直在等着言曦恢复记忆。

对汪旭然而言，他从来没有与言曦道别过，那段感情就一直悬在半空中。

没有人知道，言曦会不会就在明天恢复记忆，会不会就在他与黎丝荷热恋的那一刻想起从前的回忆。

汪旭然是言曦国中回忆中唯一的sE彩，如果那刻真的到来，他知道自己不会放任她独自陷入悲痛，不会丢下她一个人崩溃。

他一直都明白，与言曦是恋人的事实，依然被她搁置在记忆中，他就像在等着一个陷入昏睡的nV孩，不知道何时会苏醒，更不知道会不会苏醒。

昔日的nV友会不会恢复记忆？曾经的感情还存不存在？他究竟还是不是言曦的男友？

答案很清晰，是无解，而不是否定。

汪旭然恢复声音後，他终於重新认识了言曦，而她更意外在家里发现了一张照片，一张他们国中时的拍立得合照，因此知道了他们曾经相识，甚至是一对情侣。

在言曦的视角中，汪旭然是唯一一个经历过她记忆的人，於是她积极寻求他的帮助，男孩透过唱歌、场景重现国中回忆。渐渐的，片段开始会琐碎的浮现，却始终没有真正恢复记忆。

虽然徒劳，但不是无功。

言曦再次喜欢上他，尽管她已经不是从前那个nV孩，汪旭然还是答应她的告白了。

她真正恢复记忆时，是汪旭然二十岁那年。

二十岁的汪旭然已经是小有名气的歌手，全世界除了言曦，只有经纪人知道他有nV朋友。

然而十二月中旬的某个晚上，言曦参加完派对，却是哭着回来的。

艺人行程的关系，两人久久才会见一次面，尤其那阵子正准备回归，他并不知道这件事，而是到春节假期时，才见到两个月没联系的nV友。

「我怀孕了。」

这是她对刚进门的汪旭然说的第一句话。

一直到三年後，汪旭然才知道，那个孩子不是他的。

耶诞夜那晚，大学的高屏同乡会在乡间民宿举办派对，其中，有两位是言曦国中时的隔壁班同学，曾经结下梁子，她们认出她，将她诱骗到毫无人烟的室外，更唆使男X友人玷W她。

她被qIaNbAo了。

言曦有多麽崩溃、恐惧，那晚残忍的恶梦甚至促使她恢复了记忆，所有悲惨一GU脑儿爆裂开来。

可在情绪崩塌边缘的她，选择隐瞒事实。

汪旭然有足够的经济能力，所以，她谎称孩子是他的，更不忍心残害掉了一个小生命。

两人办理了结婚，言曦休学并在家扶养这个孩子。

汪旭然知道真相後，尽管失望、痛心，却没有对她发怒或是嫌弃，他的冷静更让言曦愧疚和罪恶，之後看见孩子时甚至会想起qIaNbAo的噩梦。

休学後每天都待在家里，她漫无目标的生活着，越来越迷茫。再加上JiNg神状况十分不稳定，X格更是不会主动提出心事的类型，一切都让言曦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两人也越来越常吵架。

他们都看得出来，两人都一样，早就对彼此没有从前的感情了。

二十六岁那年，她最深Ai的母亲因病去世，言曦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提出了离婚的要求。

言曦可以演戏，可以假装自己没事，但要她演一辈子，她做不到。这样苟延残喘维持住的婚姻，没有人会幸福。

最後，汪晨由父亲扶养，而言曦则远赴海外，重新修读学业，重新调整自己的心绪和状态。

黎丝荷听完汪旭然向她娓娓道来这一切後，手指在不自觉间紧紧抓着衣角，指甲更深深刺入手心，就快渗出血。

她强忍着心中莫名的情绪，难以接受事实。

「我的人生总是一团糟，你听完後会做出什麽反应，我都不会感到意外。」汪旭然垂着头，没有勇气看她，「对不起，这些话，我直到现在才告诉你。」

因为，他知道自己对黎丝荷的亏欠，不是任何理由能补平的。

「当时，你没有会错意，我的确喜欢上你了，也绝对没有把你当成什麽玩弄对象，对你的那些关心，全都是发自内心的。」汪旭然深x1了一口气，认真的说：「黎丝荷，真的很对不起，我太过差劲，当时的我根本没资格喜欢你。」

高中的他，正在等待着一个把自己当成陌生人的nV孩，那段麻痹的岁月，却没办法控制住自己的心，深深喜欢上另一个nV孩。

这个秘密，一直一直埋藏在他心里。

黎丝荷心中被这庞大的冲击压得沉甸甸的，她别过头，没有回应这个道歉，而是阖上家庭访问记录表，转移了话题：「家庭访问就到这里结束吧，我知道的已经够多了，剩下的题目我会自己写完。」

装作没事一般离开他家，踏出大门後，她却逃亡似的跑了起来，彷佛这麽做，心中就不会被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