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入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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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晚，是有那些肥头大耳的政商人士在的。

黎长安仍然没有叫陈休坐在人身边陪酒，却在别人敬酒时，一杯也不帮陈休挡。

红鼎CK电竞训练总部的建设与开展过程中，要联络区委书记与市消防局局长。今晚，这二人不仅仗着辈分高，给刚回国的黎长安下马威，更是对陈休这个“耶鲁大学本科毕业”的高材生倍感兴趣。

黎长安就像一个八面玲珑的谈话与饮酒机器，有问必回、口齿伶俐、千杯不倒。他的怀抱和臂弯b前一晚更坚实，在陈休后来举杯时犹豫的片刻中，次次将她的手臂内侧的皮r0U掐得钻心痛。

陈休只得一杯一杯喝下去。

区委书记与消防局局长却十分欢心，左拥右抱着几位包厢“公主”，眼睛却盯着陈休，称赞“小黎总和陈小姐懂事”，更夸“陈小姐是了不起的贤内助”。

陈休再一次在Feast的包厢洗手间内悄悄吐得昏天黑地，再一次回家二次呕吐，搅扰了黎长安的睡眠。

如此过了一周，直到魏司宇都开始担心迅速消瘦的陈休是否要在酒局前吃解酒药，免得黎乔YAn不日看出端倪。

黎长安却仍然端着那副淡淡的笑意，说：“酒局上要有醉意才真，何况救护车在外面等着呢，我会照顾好她的。”

魏司宇便不再多说。

第八日，楚连城等人来了H市签约。

会后，楚连城留在了会议室，有些担心地问：“前阵子看你照片还圆润水灵，怎么现在气sE这么不好啊？你是不是没有好好吃东西？”

陈休低着头，轻轻道：“没事，工作太忙了，没有睡好觉。”

“嘿，今天签了我，是不是能好好休息了？”楚连城没有多想，露出一个灿烂的笑。

他的脸在午后的yAn光中显得格外清朗，一双饱含笑意的桃花眼，像新鲜葡萄一样水灵光亮。

这就是楚连城，16岁进入CQ的预备队，18岁成为首发队员，平日的生活就是训练、b赛，偶尔放假也是回小城陪父母。

如今20岁的他，还不如陈休16岁的心机多，更别提那个看不清、0不透的黎长安。

楚连城似乎所有的算计都放在了王者峡谷中，才使得“成蹊”那刁钻、狠辣的打野风格一举成名。

游戏之外，他是个陈休说自己“三十已婚，二胎备孕”都能信的傻男孩。

陈休不止欣赏他，她几乎羡慕他。

羡慕他凭着天赋走上了一条与绝大多数少年不同的路，不必念书、备考，不必为了求职而装出一副x有成竹、振振有词的模样。

他只管做好他喜欢的事，如他所言——30岁前豁出命去，赚够了工资、奖金、代言费、直播费，便回云南的小城里给父母盖一栋新房子。

至于再往后，要么做教练，要么做一个自由散漫的作家。

与陈休不同，楚连城认为一年二十万的开销便足足够够，而他一旦成为真正的一线选手，一个月的工资便有这个数，更何况其余不计其数的收入——那些才是重头戏。

想到这，陈休几乎要嫉妒他了。

她叹了口气：“签完你，还有其他的事情忙呢。”

“哎呀，好姐姐，我给你发工资，你跟我过得啦？这么忙，人都忙老了！”楚连城朝她开玩笑道。

陈休苦笑：“还开玩笑，你忘了合同里怎么写的？”

楚连城撅嘴：“‘单身’人设呗，老套路了，联盟里99都不是单身，还都打着这人设，骗nV粉丝们。”

陈休理好手头的文件，起身：“你这么点大的年纪，有天赋、有机遇，心思就应该都放事业上，别闲着就开小号在游戏里找nV朋友，浪费时间——nV朋友有什么用？能当饭吃吗？”

楚连城耸耸肩：“知道了知道了，老阿姨又开始唠叨。认识两年唠叨两年，还没完了……”

陈休拍拍他的肩，留下一句“好好加油”，便出门去了。

她和楚连城是两年前偶然认识的，彼时看见世界频道每晚8点都有个id叫“胡说”的人在“cpdd”（谈恋Ai就滴滴我）。

她某一日打排位打不上去，g脆加了这个人，不料他打野出奇厉害。

为了防止他也“cpdd”自己，陈休便称自己“三十已婚，二胎备孕”。楚连城竟丝毫不怀疑她的“小猫猫”id，怎么可能出自于三十多岁的已婚少妇？

他只是见陈休骂人净说什么“你小脑还没我指甲盖大”、“我叫我肚里的二胎现在早产出来都b你打得好”、“我四舅爷爷中风都b你敏捷”（陈休并没有四舅爷爷）……还有她的朋友们狼狈为J，帮她骂人的样子着实有趣，所以楚连城时常和陈休一起组排打。

直到一年半前，陈休和陆雪妍说话忘记闭麦，他听见陆雪妍问陈休“22岁生日去哪过”，才猛得醒悟这是个“nV大三，抱金砖”的，如假包换的小姐姐。

彼时在南城出差的陈休，拗不过他Si乞白赖的央求，带着常一起玩的两位游戏好友和他出去吃了顿饭，被狗仔拍了照片传到网上，这才传出绯闻。

楚连城是母胎单身，见了谁都想cpdd，并非是对陈休一往情深。而陈休对他更是毫无想法——她只喜欢b自己年长的……类似黎长安这一类，但不要和他一样，心X离奇。

进入下一间会议室，陈休收起了笑容，开始讲解社交媒T账号的运营策略。

忙到晚上8点，黎长安才敲响她办公室的门，端着那副陈休见了就怕的笑脸：“走，出去吃饭，晚上请那帮小孩去Feast，趁他们下周开始训练前多玩一玩。”

陈休拖着沉重的步伐跟上。

这一晚，黎长安没有再去包厢，而是要了Feast的中心卡座，灯火与电音的中心，全场视野最佳的位置。

新来的教练和队员们都十分满意这个安排，连声向小黎总道谢。

楚连城更是不明事理地对黎长安说：“总经理这么好，我必须给你拿一个新赛季B级里的MVP！”

黎长安看着这个b自己小五岁，个头却和自己差不多高的男孩，指指穿着T恤和板鞋，b他们都矮了一个头的陈休，在他耳边道：“那还不敬小陈总的酒？是她把你们挖过来的。”

旁人虽然在乐声中听不清黎长安的话，却大概明白他的手势，纷纷朝陈休举杯。

陈休看黎长安的眼sE行事，立即端了一杯香槟，咧嘴笑道：“是我该敬大家！”

众人三番五次举起酒杯，陈休便将桌上的伏特加、香槟、啤酒喝了个遍。其间，楚连城担忧地拽了拽她的袖子，她却摇摇头。

许是因为混酒喝的酒劲太大，陈休一个多小时后便微笑着离场，在公共洗手间内好不容易等到一个空隔间。

转身锁门，还没站稳，“哇”的一声便吐了出来。

这一次b前一周吐得更凶，她眼泪与鼻涕齐下，每一次胃里的痉挛都如同刀绞，身上更是忍不住发起抖来，冒出细密的冷汗。

她也不知过了多久，视线因泪水模糊，口中的辣、酸、苦，还有淡淡的血腥甜味，她都快要习惯了，腹中的翻江倒海这才终于停下来。

她用自己带进来的矿泉水漱了口、洗了脸——蹦迪容易出汗，她素来不化妆。

扶着膝盖慢慢站稳，陈休方才打开隔间的门。

门外却是黎长安和魏司宇。

魏司宇不容置疑地架着她的胳膊往Feast后门走，黎长安紧随其后。

陈休心中笑道：黎长安真是算她醉酒都算得JiNg准……而后在看见救护车的那一秒头晕眼花，昏Si过去。

再醒来，是与上次同一家的医院。

陈休在病房的墙壁装饰与床头柜的款式上看出了这一点。

黎长安就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盯着她，淡淡笑道：“醒了？”

陈休终于没忍住，虚弱着冷笑道：“满意吗？黎少？”

黎长安摇摇头，起身走过来，双手摁在她枕边，gg嘴角，用那双漆黑的眼睛盯着她：“七千万，你喝八天的酒，住一次院就能还清？你说我满意吗，嗯？”

“那你继续折磨我呀，我不过烂命一条，除了对你的Ai，一无所有。”陈休支撑着抬起身，在他耳边轻轻笑，“倒是你，黎长安，只能朝一个nV孩子家家撒气，格局真小。”

黎长安原本就酒意未散，此时被她一激，哪里还端得稳平日那笑面虎的T面？

当即抓了她的手腕，SiSi压在床上，冷言道：“可惜你是这样骄傲一个人，唯独日久折磨你，才能真的让你不痛快。”

“哟，你可别恨中生Ai，哪天又哭着抱着我说‘对不起’呢。”

黎长安目光一沉，再一次攥紧她的手腕。陈休觉得小臂发麻，血Ye已经流不向手掌了。

而后，他用冰冷的嘴唇吻了吻陈休的额头，身上那GU复杂的香气穿越酒气与烟味传进陈休的呼x1中：“别逗我了，小可怜——你手机备忘录里有二十七篇都关于我，而我六年内换过的nV人，都不止二十七个了。”

陈休瞪他，惊怒：“你看我手机？！你要不要脸？”

虽然换了手机，可她的手机密码一直是自己的生日。黎长安从前知道，方才一定是尝试了。

那二十七篇都在名为“LCA”的文件夹中，因为有iCloud上传与下载的功能，将横跨六年的时光都一一在录。

最后一篇是一个月前，黎长安在TikTok上给她分享了第三条视频，她看过之后，在“LCA”备忘录中新增了一篇：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