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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已经转寒了,从窗外望下,商圈沿街匆行的人们已经换上了御寒的冬装,拢着衣襟踏在每日食的路上。
金窈窕将透气的小窗抬出最大的缝隙,迎着拂面而来的冷风叹了口气。
桌上堆叠着厚厚的文件,已经过的被摊放在旁边,这是她让人整理出的铭德近些年的财报。
此类文件以往全由父亲经手,她是无从接触到的,如今得以过目,才发现数据实在不容乐观。
那天会议室里,三叔含讥带讽地对她说铭德经营状态每况日下,她心中有数,只是没想到会严峻到这个地步。
铭德现在真正上线的品牌只有两个――“铭德大院”和“寻香宴”。寻香宴不用说了,从很多年前开始就停滞在了亏损状态,这些年入不敷出,全靠“铭德大院”的营收支撑着。但“铭德大院”走的是平价路线,利润本就有限,这些年做得虽然还行,却不能真正算多么红火。至少在她经办的周年宴之前,这个品牌线的知名度和客户黏着度在临江众多餐厅里是排不上号的,全靠父亲果决,早年在市场处出于空白期的时候就将餐厅覆盖式地推出,才让铭德如今还坚强地屹立在铭德商界。
然而这种拆东墙补西墙的经营方式显然进行的并不轻松,否则父亲也不会大费周章地成立“隐宴”了。
“呼……”
金窈窕捋了把长发,倚在窗上,陷入回忆。
事实上“隐宴”这个项目组,后来也没成功到哪儿去。托如今经济发展迅速的福,中高端餐厅市场近些年成为了餐饮界业内新的必争之地,“隐宴”的竞争者有很多,程家的云鼎餐厅就是其中一个。她当初不怎么管家里的生意,只偶尔听到父亲提起堂哥金嘉瑞的工作能力不错,有云鼎餐厅如此强势的对手在旁,竟也让”隐宴”在临江踩住了一席之地,因为这份漂亮的业绩,父亲才对他另眼相看,在一众金家后辈里挑选出他来重点培养。
但隐宴虽然后来挤下铭德大院成为了铭德最重要的项目组,餐厅却依然没能打破铭德品牌不温不火的魔咒。
她以前还琢磨过为什么,现在知道三叔竟然早早就跟程家有了来往,那自然不必多说。“隐宴”居然是程家送给金嘉瑞在铭德站稳脚跟的业绩。既然是馈赠,那一切也都能说得通了,程家跟三叔的合作关系再密切,也不可能真的允许自己出现旗鼓相当的对手。
她想起自己后来的多番报复。
实际她那时在国内的人脉资源都很有限,金嘉瑞却已经掌权铭德,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双方实力虽然称不上云泥之别,也距离悬殊不远。但在这样的情形下,金嘉瑞却依然节节败退,被搞得焦头烂额,新闻更是密集曝光对方借酒浇愁,公司人心涣散等等丑闻。
是因为那个时候的铭德,已经大厦将倾了吗?
金窈窕此时已经无从知晓,但借由这一征兆,已经看到了平静洋流下的危险。
这样大的一家公司,每天的所需的支出都是天文数字,父亲从未对家里吐露过自己的辛苦,给她锦衣玉食花团锦簇,可金窈窕从这份财报中都能分析出来他的艰难,加上前段时间回购了三叔股份的那笔巨大支出,她知道父亲估计也距离捉襟见肘不远了。
钱之一字,重如泰山。
铭德不能再这么温吞下去了。
二叔家的堂姐在得到通知后果然很快前来报道。
金窈窕那会儿正带着隐宴项目组的人在店内做调研,得知堂姐要来跟自己道谢还有些意外。这些年金家的后辈们走后门进公司工作已然是非常寻常的待遇,除了金嘉瑞那种因为想要更好的职位上门拜访的人外,很少有亲戚入职之后还会专程提出感谢,最多家里的父母打电话跟金父说一声而已。
她一瞬间有想过很多可能性,比如堂姐想在自己面前混个脸熟让以后工作更加顺利什么的,但见到堂姐本人之后,都化作了辛酸。
堂姐的表现,太战战兢兢了,相比较那些似乎觉得自己理所当然就可以进铭德的金家子侄们,她看起来简直有种意外得到了优待的惶恐。
她甚至不敢在隐宴项目组的人面前表露出对金窈窕的熟稔,赶到地点之后只躲在门口偷偷打电话告诉金窈窕自己到了。
金窈窕出来见她,堂姐个子小小的,有点拘谨,身上有种跟自己以前极为相似的,属于金家女孩的温婉,捏着手机小声说:“窈窕,谢谢你让我爸爸同意我工作。其实我工作经验不多,大学也考得没有你好,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好好胜任你给我的职位。不过我会虚心跟周围的同事们学习的,如果犯了错误,你也不用因为我爸的关系就忍着,只管跟我直说。我进公司真的不是来混日子的,肯定会努力改正,不给你添麻烦。”
金窈窕点点头:“我知道了,你怎么不进去?”
“不了,我就是听说你平时忙,所以趁着今天刚入职没任务,过来跟你说一声而已。”堂姐往里看了一眼,发现都是公司同事,赶紧朝门后避了避,摆手道,“耽误你时间了。你进去忙吧,我先走了。”
“你今天入职?”金窈窕抓住她的胳膊,将她拉进了店里,“现在大家在聊项目组的启动工作,你想学习,现在刚好跟着学。”
堂姐被她拽进店里,着实吓一跳,想躲开却立刻被眼尖的同事发现了,一个主管好奇地打量了眼她的脸,看她被金窈窕拉着,开口问道:“殿……总监,这位是……”
金穗对上众人的视线,惊了惊,赶忙站直回答:“各位好,我是今天入职隐宴项目组的新人,来跟金总监报道,以后请大家多多教导,你们叫我穗穗就好。”
她没提自己跟金窈窕的关系,金窈窕扫了她一眼,也没多嘴。金家的女孩儿们太难了,因为没得选择人生的权利,才养出跟金家男孩们的自信大相径庭的卑弱。难得堂姐在这种教育下还能保有事业心,既然说想好好工作,那她也没必要强调对方是个关系户。
同事们没多质疑,立刻笑嘻嘻跟堂姐打起招呼,堂姐虽在金窈窕跟前没啥底气,面对其他人时却能看出教养良好的落落大方。且平常应该也是个善于交际的人,说话温温柔柔却很有分寸,很快就融入进了一群陌生人里,竟比金嘉瑞受欢迎许多。
在人前,她也不主动跟金窈窕说话,还是隐宴的项目组经理笑嘻嘻地提议:“金总监,大家最近忙飞了,现在有新同事进来,不如晚上聚个餐?”
堂姐还以为自己给金窈窕增加了麻烦,赶忙摆手,金窈窕看了她一眼,却笑道:“好啊,大家那么辛苦,带你们聚个大的。”
她那么好说话,众人当即一片欢呼。
虽然他们更想吃金窈窕做的饭,只不过聚餐这种事情,显然没有叫上司下厨的道理,那就太不像话了。
但能跟太子殿下一起聚餐,已经非常棒了!
不过虽然不好亲自下厨准备聚餐,金窈窕中午也没叫他们凑合,带着这群加了好几个星期班的股肱之臣一起在厨房做了简易三明治,算是增加团队凝聚力的趣味性互动。
其实这三明治说简易,也不尽然。
新鲜的牛肉碎压成饼状,煎到七分熟,夹在烘烤得恰到好处的厚吐司里,搭配现成的水牛乳芝士和干酪片,她在一旁偶尔帮忙,多数指导,组员们则干得津津有味,时不时询问她某些东西是否能加,气氛高涨,比点现成的外卖还鼓舞士气。
芝麻菜、酸黄瓜、墨西哥辣椒圈,或者最简单的西红柿片,金窈窕只取缔掉几个明显会影响口味的食材,其余都随他们去,最后的三明治成品带着主人们鲜明的取向出炉,热气腾腾,各有特色。
统一的牛肉饼香气充盈在厨房中,金窈窕从冰箱里拿出前些天练手的甜点给他们搭配。
堂姐虽然刻意在隐瞒自己跟金窈窕的亲属关系,看到那道甜品,也不免充满好奇:“这是什么?”
这甜品十分素净,通体乳白,硕大一块盛在盘子里,简直就像一块新鲜豆腐似的,散发着淡淡的凉气,十分低调,看起来甚至可以说有些寡淡。
“奶冻。”金窈窕用刀利落地将这块其貌不扬的大“豆腐”切成等份的方块,“用水牛奶做的,我准备放在“隐宴”的甜品菜单里。”
就这跟豆腐如出一辙的东西?
众人听得有些懵,她也不解释,只找出叉子让他们自己吃。
项目经理插起一块来,举起细看,越看越觉得这玩意平凡,甚至凑近以后连香味都散发得很淡,要说像布丁吧,偏偏用叉子就能整块叉起,看不出任何特殊的地方。
他张口试探地咬了一口,眼睛顿时瞪大了几分:“?”
什么情况?
这奶冻闻不到多大的香味,入口之后,竟然软糯到瞬间在舌尖融化。浓郁的奶香带着微微的凉意在融化的瞬间包裹了住味蕾,丰沛的滋味顺着喉咙霎时间冲得满脑子都是,清淡的甜味恰到好处,并不抢香味的风头,这浓墨重彩的口感,可跟看起来太不一样了!
他立时将剩余的奶冻塞到口中,还想再叉一块,结果低头看去,只剩下空空如也的盘子。
周围一帮同事比他聪明得多,小口小口的珍惜品尝,像是生怕嘴长得太大会立时把奶冻吃完似的。
金窈窕问:“味道怎么样?”
大伙儿只剩点头的份儿,项目经理砸吧了下嘴,忍不住反复回忆舌尖残留的滋味,摇摇头道:“金总监,你现在把你手上那块丢地上试试。”
金窈窕:“?”
项目经理:“我立马就捡起来吃。”
金窈窕:“……”
项目经理见她没有照做的意思,只能遗憾地拿起自己做的三明治填肚子,结果三明治一入口,他又错愕了下。柔软的牛肉饼夹着丰沛的肉汁从吐司边缘蔓出,淌得他满嘴都是,配合上拉丝的水牛乳奶酪和浑厚的干酪味儿,简直了!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这是我做的?这居然是我做的?”
一旁有同事看不下去了:“吴经理你想啥呢,肉饼是金总监调的味道好么?”
项目经理恍然大悟似的,边吃边落下泪来:“我说呢,我要有这手艺,我老婆也不至于跟我离婚了。”
金窈窕:“……”
看不出来,还是个命途多舛的汉子。
金窈窕说请同事聚个大的,聚餐地点就选在了临江相当低调的一处俱乐部。
这地点相对高端,能来的人不多,因为她的要求,项目组近期实在辛苦,带大家来玩一玩,也算是个心意。
大伙儿果然十分兴奋,进俱乐部后情绪更加高涨了,只是十分不巧,刚踏入大堂,金窈窕就迎面撞见了从里头出来的一伙人,当中并排行走的一高一矮带来的反差冲击尤其强烈。
身后传来同事压低的喷笑声:“哇靠,快看前面,那两个并排走的人。”
“噗,对比是不是太残忍了,美男和野兽吗?”
“什么美男和野兽,美男和倭瓜差不多。”
金窈窕瞥了眼那位倭瓜,其实就是普通中年发福企业家的形象,挺着个啤酒肚,有些矮胖,要放在外头,称不上丑陋。偏偏他身边的那个陪衬高大矜贵,品貌实在过于出众,艳压之下,竟真的衬得他圆头缩脑,有几分像倭瓜。
她本想避开的,那位走在倭瓜旁边的英俊男人迅疾如电地转头朝她看了过来,随即停下脚步,注视着她。
这次恐怕真的是路过了,目光相对,她叹了口气:“沈总,真是不巧。”
倭瓜好奇地打量了一下两边,仰头看着沈启明问:“沈总,您认识?”
沈启明颔首,凝视金窈窕:“这是我……朋友。”
倭瓜乐了,赶忙叫来旁边的工作人员,严肃叮嘱:“这是沈总的朋友!好好招待知道么!”
被叫来的那位工作人员赶忙答应着下去,沈启明看了眼金窈窕身后的大部队,顿了顿才问:“来玩?”
“是啊,没想到会在这碰上。”金窈窕也笑着扫了他身后一眼,摆手道,“不打扰沈总您玩,我们先走一步。”
她说罢果真干脆利落地带着人离开,被闻讯赶来的俱乐部工作人员殷切地请去贵宾楼层,沈启明站在原地,回首目送她的背影离开,迟迟没动。
他不走,其他人也只能干站着,跟在他身后一个穿丝质旗袍的女孩踟蹰了半天才小声开口:“沈总,您怎么不走?”
沈启明回过神,眉头微皱,终于迈开脚步,走出几步后,又低头朝倭瓜说:“麻烦何总给他们多送点饮料,少上酒。”
倭瓜何总是隔壁省的地产大佬,在这家俱乐部有不少股份,有个在临江的项目投资敲不下来,特邀请他到这里谈生意。
倭瓜听了,赶忙点头,叫来旁边的服务员去落实,笑着跟沈启明道:“没看出来沈总对朋友还挺关心的。”
沈启明没说话,他身边的蒋森憋不住似的笑了声。
倭瓜疑惑地看着他:“蒋总?”
“没事没事。”蒋森摆摆手,余光瞥向沈启明,沈启明并不搭理他,在倭瓜的指引下进入包厢。
倭瓜此番有事相求,客气极了,刚进门就叫了那旗袍女孩一声:“婉婉。”
女孩愣了下,看了眼沈启明,随即脸红地垂下头,贴近过去:“沈总,我帮您脱外套。”
沈启明避开她的手,自己把大衣脱下交给旁边的服务员,淡淡回答:“不用,我不喜欢别人碰我。”
女孩缩着手愣了下,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倭瓜,倭瓜急了,给她使了个眼色,又笑:“沈总啊,我介绍您跟婉婉认识哈,这姑娘真的,又聪明又体贴人,这年头打着灯笼也难找了。”
沈启明嗯了一声,婉婉犹豫了一下,还是上前:“沈总,我给您倒酒。”
沈启明:“不用,我不爱喝酒。”
婉婉站在一旁:“……”
蒋森忍着笑意招手:“来我这坐吧,婉婉是吧,名字怪好听的。你沈总不喜欢别人挨得太近,你别忙活了。”
婉婉抿了抿嘴,见沈启明竟连看都没看自己一眼,看了眼那张英俊又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面孔,半晌后只能心有不甘地坐去了蒋森旁边。
有俱乐部股东的叮嘱,隐宴项目组的人吃得开心极了,虽然俱乐部的餐厅肯定比不上金窈窕的手艺,可光光凭借此处包厢的奢华,就足以让项目组的员工们大开眼界了。
就是来前大伙儿本来约好要喝酒的,俱乐部却免费送来许多果汁,叫人觉得浪费了可惜,于是最后不醉不归变成了喝一肚子维生素。
大伙儿吃完,本来想走,被强调过要好好招待他们的服务员却热情地邀请:“各位贵宾饭后要不要去我们的娱乐区转转?我们俱乐部有spa中心,高尔夫球场、保龄球场,还有全临江最大的实弹射击场,是我们老板动用很多关系才组织起来的项目,只有我们俱乐部的VIP贵宾才可以进入哦。”
他这么一说,众人当即都来了兴趣,谁不想见世面呢。
金窈窕放下手中调得味道不怎么样的果汁,淡淡道:“走呗。”
一场聚餐下来,项目组的氛围明显比以往更加融洽了,难得有机会,一起玩玩也好。
射击场的位置在俱乐部地下一层,隔着门都能听到里面砰砰的响声。
大门内,程琛沉着脸摘下耳罩,转了转自己被后坐力震到的胳膊,转向坐在旁边的一位穿着红色裙子的卷发女人,脸上这才露出笑容:“怎么样,蕾老师,我的水平。”
蕾秋大方地拍了拍手:“两发七环,两发六环,一发八环,很不错了。”
旁边的人也笑着恭维,既恭维程琛,也恭维蕾秋。
程琛憋闷了那么多天的心情,这才仿佛找到了宣泄的渠道,借着破风的子弹好转不少。
这位蕾老师是临江电视台的一位高层,手里捏着好些栏目,听说最近对方手下的某个节目正准备采访临江本地的知名企业和青年企业家,他想要争取一下这个名额,一是对宣传餐厅帮助,二是青年企业家这个称谓对程家的企业形象也有官方层面的助力。
近来他手上捅出不少篓子,要真能成功,也算是为他在程家的地位做的补救。
因此今天特地将这位蕾老师约来俱乐部玩耍。
他刚才射击的样子估计挺帅的,蕾老师身边的女孩儿都星星眼看他,蕾老师脸上的笑意也明显很多。
程琛觉得有门儿,招手跟服务员要来杯水,坐下闲聊。
聊起生意上的事情,蕾老师身边的女孩问:“程总,最近有家叫铭德的公司话题挺高的,听人说你们两家还有竞争关系,他家有个股东投资了你们家的生意,是真的么?”
程琛喝了口水,深沉点头:“是啊,那位股东是铭德老板的三弟,现在从铭德退股,投资了我们后续即将开业的三家云鼎餐厅。”
那女孩讶然:“居然还是铭德老板的亲戚吗?怎么就退股投资你们了?”
程琛耸耸肩:“人都往高处走,铭德现在一塌糊涂,他更看好我们也不奇怪。”
“铭德一塌糊涂吗?”女孩更吃惊了,“不是说铭德老板生重病是假的吗?而且他女儿金窈窕也很厉害的样子,说是已经把公司里的股东们管得服服帖帖了。”
“你说金窈窕?”程琛嗤笑,“不瞒你说,那个退股的股东就是被她逼走的。刚管事就把公司管得四分五裂,外面那些传闻有几分真?”
他说这种不为人知的消息,在场众人都听得津津有味,蕾老师笑了一声:“程总,你们两家是竞争关系,你说的话,也未必能尽信吧。”
程琛笑道:“不管你信不信,我说的总归是实话,不过她这个人,我承认小手段是挺多。”
见大家感兴趣,他索性将当初自己请来蒙老先生,对方却闷不吭声半路截胡的事情讲了出来,当然内容经过了几分润色,再加上怒然退股投向程家的金老三,直把铭德宛描述得如卑鄙小人一般。
他说的内容半真半假,很容易叫人相信,在座的女孩儿们听完后果然蹙眉,露出有些排斥的神色:“她怎么这样啊,程总您也太惨了。”
程琛微笑。
他混了那么多年江湖,身边女人就没断过,相当清楚女人对女人有多么容易产生敌意。
同样的事情,男人做出来似乎不算什么,可换成女人去做,女人们的包容心却会大大减少。尤其当这位做事的女人还年轻貌美的时候,那可太容易成为众矢之的了。
他擅长利用人类的劣根性。
因此只是笑着大度道:“我一个大男人,总不好跟个娇滴滴的女孩子计较,让着她一点也没什么。”
现场女孩果然觉得他十分绅士,露出仰慕的神情。
但这样融洽的氛围,却很快被门口的声音打断了,那道微微沙哑的特殊女声带着笑意:“是吗?那这么说我还得谢谢程总了?”
程琛倏地扭头,脸上的笑容紧跟着消失:“金窈窕?”
在场刚才被他哄得一愣一愣的女孩们听到这个名字立即也看了过去,按照他话里的表述,本以为会看到个矫揉造作的大小姐,谁知出现在视线里的竟是道高挑利落的身影。
她一头黑发,穿着些微宽松的黑色毛衣,高领领口挺括地立起,几乎要遮住她瘦削下巴的高度,她黑色牛仔裤下踏了双马丁靴,腿又细又长,迈开踏入靶场大门的时候,带着很难用语言形容的侵略性。
她似笑非笑地扫过来时,眼睛微微眯着,长长的眼尾带着点上翘的弧度,给人的压迫感越发强烈了。
她说:“程总,是我,觉不觉得冤家路窄?难为您每天睡不着觉,还惦记着背后说我坏话了。”
女孩们被目光扫过,看得呆住,程琛蹭的一下站起身来,扯出笑容:“金小姐,您可能误会了什么。”
金窈窕嗤笑一声,不紧不慢地靠近:“是吗?那就当做是我误会了吧。”
她扫了眼现场唯一一个用过的枪靶,看到成绩,轻笑一声:“程总枪法不错啊。”
程琛挺直腰,微笑着看她:“金小姐看得懂这个?”
金窈窕半掩在高领后的嘴唇翘了翘,踱步上前,低头审视了一下那把被程琛放下的抢,抬手拿起,熟练地换好弹夹,上膛,瞄准。
她也不戴耳罩,侧着身,长臂伸直,利落地扣下扳机。
砰地一声巨响,将在场众人皆吓了一跳。
金窈窕就打了一发子弹,放下枪后看了几秒被打中的靶子,转头朝程琛笑道:“程总,我在国外考持枪证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拍皮球呢。”
程琛怔怔地看着靶子,竟然是九环偏向十环的成绩,比他之前打得都好。
金窈窕偏了偏头,眼含讥讽地朝他笑道:“程总在,我就不留下妨碍了,免得您心情不好。至于我三叔,虽然里通外敌跑去您那混饭吃,毕竟也是我的长辈,希望程总能抛开跟我的恩怨,好好给他养老。”
说罢转身就走。
项目组的职工们知道里头是不对付的人,也不闹着玩了,又因她刚才炫了把枪法,士气大震,十分亢奋。金窈窕神色轻松地踏入他们之中,一抬眼,正撞上匆匆朝这走的沈启明,看到她后立刻停下脚步。
沈启明背后也跟了好几个人,似乎是从酒桌上追出来的,当中那个倭瓜一边追还一边叫着”沈总“”沈总“。
她皱了皱眉,转开目光,没打招呼,带着人错身离开。
缩在袖子里的右手使劲蜷起,她捏了捏掌心,平静地朝身边的下属说:“今天玩不了了,下次再带你们来,你们先出去,我去卫生间洗个手。”
卫生间里,金窈窕抿着嘴使劲揉了揉肩膀。
后坐力震得她疼死了,好在刚才拼命忍住,没输了场子,而且老天保佑,打出的成绩也比她想象中好,叫她装了个比想象中还大的逼。
毕竟输人不输阵,输给谁都不能输给程琛那个瘪犊子。
她对镜揉胳膊,又仔细观察自己的脸色,好半天以后才确认无误离开卫生间,结果刚踏出门,余光就扫到了一道身影。
沈启明靠在卫生间外的墙壁上,转头静静地看着她。
金窈窕沉默片刻,露出若无其事的微笑:“沈总,您这也是路过吗?”
沈启明抿着嘴,没有回答,只是朝她摊开掌心:“手给我。”
金窈窕安静了两秒,没有理会,转头就走,胳膊却被沈启明拉住,力道控制得不大,但刚好叫人无法挣脱。
沈启明捏着她的手腕,掰开了她刚才握枪的右手手掌,入眼果然是一片不正常的淤红。他眼神莫测地看着,神情竟鲜明地露出了怒意,指腹磨蹭了一下那片红色,直到金窈窕把手抽回去。
靶场里,被金窈窕狂刁一场后抛弃的程琛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地看着金窈窕消失的大门口,他呼吸急促,努力了好几秒才让自己镇定下来,不要露出难看的形象。
毕竟他不是一个人在这,现场还有其他人在呢。
结果一回头,在座的女孩们竟然没有一个关注自己的,各个捂着嘴在讨论刚才离开的金窈窕,就连整晚面对他的各种试探都不怎么爱说话的蕾老师都若有所思地在朝着门口看。
女孩子们则叽叽喳喳,压低了声音都能听出她们的兴致勃勃――
“哇,那就是金董事长的女儿吗?”
“她好漂亮啊!而且没想到居然还会玩枪!”
“她换弹夹的时候你看到了吗?动作好熟练啊,也就几秒钟,我刚掏出手机她就换好了,都没拍到。”
“你说她有多高,我感觉有一米七,腿这么长的。”那姑娘说着还伸手比划。
“她那件毛衣好好看,你看出来是哪个牌子的了么?”
“那毛衣很一般啊,她长得好看才穿得好看吧,不过我觉得她的马丁靴也挺不错的。”
“啊好可惜她走得太快了,不然应该加个微信才对啊。”
程琛:“……”
正常女人看到金窈窕那种同性,不是应该充满敌意的吗?
这些女人什么情况啊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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