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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开到上山区,秦嫣直接让秦智把车子停在端木家门口,秦智单手扶着方向盘转身对她说:“端木翊还没回来。”
秦嫣拍了拍腿上放的锦盒目光暗沉:“猜猜这里面是什么?”
秦智把车子往端木翊家大门口一停,蹙眉望向秦嫣,看见她侧过头朝他勾起一丝意味深长的冷笑:“孟壶。”
秦智微微一怔,随即便明白过来,她是来找端木明德的。
秦嫣说完便拉开车门绕到驾驶座外拍了拍车门:“帮我看好大门,我没出来前,裴家的一条狗也别放进来。”
秦智有些邪性地睨着她:“劳资是你保镖啊?”
秦嫣微微直起身子优雅地假笑道:“辛苦了,秦保镖。”
说完径直转身捧着那个锦盒走向端木家大门,至于秦智要怎么拦截裴家前来送信的人秦嫣并不关心,她知道她哥哥要真发起狠来,一只苍蝇也不可能飞进端木家大门。
她按响门铃后,有佣人来开了门,她道明来意便被引到了端木家的正厅,端木明德虽然不是出生名门,但向来对生活极其讲究,酷爱中国风,连家里的装修也透着浓烈的古典气息,一进门处便有不断流着水的风水球,旁边是圆形的拱门设计,中间一棵古朴的枯树造型,每一处都透着高雅的品质。
佣人将她安排在镂空隔断后的接客区,她便将手中的锦盒小心翼翼地放在面前的木桌上安静地等着。
没有多久端木明德便下来了,绕过隔断看见秦嫣时还有些讶异地笑着说:“秦嫣啊?真是稀客,你爸让你过来的?”
秦嫣站起身含着微笑:“端木叔叔好,我爸出差了,我才考完试放假回来了,就想来看看您。”
端木明德虽然感觉有些奇怪,不过依然摆了个让她坐的姿势,和颜悦色地问她:“现在转专业还习惯吗?”
秦嫣等端木明德落座后,也默默坐了下来倾身回道:“南禹衡有时候会指导我一二,现在好多了。”
“对啊,我都忘了你们在一个学校,他毕业了吧?”
“保研,还是会去学校的。”
端木明德说到学习不免又要念叨起自己的儿子:“都是一届出来的,看看你哥,还有南禹衡都能保研,我那个儿子还保呢,考都考不上。”
秦嫣笑着听端木明德抱怨端木翊的学习情况,随后不着痕迹地接过话头:“前段时间听爸爸说您才动完一个小手术,现在您身体最重要,端木哥能进公司帮您,也是您的福气呢,我哥虽然学习好,可我爸还没享到我哥的福,这不,又出差去了。”
端木明德自然是清楚秦家的儿子脾性执拗,秦文毅跟他抱怨了好多次,还不知道儿子什么时候能接班让他退休,秦嫣几句话,让端木明德心里舒坦了许多,自家儿子虽然学习方面不成器,但也算能帮衬他左右,人总有得失的。
端木明德招呼秦嫣喝茶,秦嫣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缓缓放下笑着说:“知道叔叔喜欢品茶,又喜欢收藏这些茶具器皿,我前段时间忙考试,您出院也没来看您,今天一回来就赶过来了,给您带了一份薄礼,我也不是很懂,要么叔叔您看看?”
端木明德自一坐下来就看见了那个特别的盒子,他捎上一眼就知道里面的东西是好货,虽然也很好奇,不过还是客气道:“你爸爸前段时间来看过我了,你还特地带份礼过来干嘛?”
秦嫣莞尔一笑:“端木叔叔不能这么说,我现在都嫁人了,这份礼自然是代表南家给您送来的。”
端木明德窄小精明的双眼微微眯了眯,没说话,秦嫣便直接将锦盒掀开,那线条流畅,协调秀美的壶便安逸地躺在锦盒里,当端木明德看见那把壶的精、气、神、韵时,立马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甚至有些激动地问:“孟壶?”
秦嫣将锦盒稳稳放在木桌上供他观赏,淡定从容地说道:“孟老先生的巅峰之作,汗青壶。”
端木明德窄小的眼睛迸发出有些贪婪的目光,伸着头跃跃欲试地问:“我能看看吗?”
“请便。”
端木明德回身让人把他的手套拿来,戴上手套后才小心翼翼地将那把壶从锦盒中取了出来仔仔细细地端详着,秦嫣也不着急,拿起茶默默在旁喝了几口。
如果她预料的不错,一个小时后东海岸所有有头有脸的人物全部会被裴家请去,这便会是一场围剿南家的战争。
爸爸不在家,东海岸说话最有份量的便是上山区三户人家,她不能让所有人一面倒欺压南家,只要这三户人家中有一户肯站在南家这边,今天就是整个东岸商会的人全到齐了都动不了南家。
所以在芬姨告诉她前院发生的事后,她当下便决定必须要在裴家动手前,抢占先机弄到手一张保命牌,不管南禹衡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她都要为他先打通一条后路出来。
旋即她便看到了秦智,几乎同时想到了“孟壶”,她依稀记得很久以前,有次端木翊在秦智房间打游戏,吐槽他老子花了700万拍了一把壶,脑壳子坏掉了。
而“孟壶”是壶艺泰斗、一代宗师耗时六十年抟壶之技,是所有爱壶人穷极一生追求的梦想,又因为这世上存世的“孟壶”一共只有十八把,拥有“孟壶”更成了一种可遇而不可求的缘分。
“孟壶”中以“汗青壶”为壶首,在上世纪二十年代就有“寸壶赛过斗米贵”的美誉。
她没有绝对的把握能用这把壶砸出一条后路,但她必须试一试!
而在端木明德狂喜的眼神中,她看到了一丝希望,只见端木明德仔细端详过后,又轻轻将“孟壶”放进锦盒内,脱掉手套感叹道:“我没想到有生之年能亲眼看见汗青壶,我曾经为了找一把孟壶被骗了上千万买到一把假的,虽然也是出自大师之手,但并不是真正的孟壶,我打听过汗青壶的下落,听说早年间落到一个商人的手里,你是怎么得到的?”
秦嫣如实回道:“那个商人就是南禹衡的父亲。”
端木明德恍然:“原来这个壶在他父亲手里。”
秦嫣缓缓将茶杯放下淡笑道:“不,准确来说这个壶现在在南禹衡手里。”
她侧头看向端木明德,目光坚定不移。
端木明德精明的眼睛微微上挑,扫了眼锦盒内的孟壶,又看了看秦嫣,忽而往沙发椅背上一靠,手掌拍了拍沙发把手嘴角勾起一丝笑容:“你这个礼太贵重了,我恐怕收不起啊。”
秦嫣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接道:“是吗?听说对面的钟先生对茶道也颇有研究,要是端木叔叔不喜欢这份大礼…”
她故意拉长语调看着他,端木明德一拍沙发扶手严厉地说道:“我和你爸还是老交情呢,丫头啊,你就这样套路我,让我替你办事?裴家上你家大闹的事,当真我没接到风声?”
端木明德沉着脸,颇具威严地瞪着秦嫣,秦嫣背脊挺直,目光沉着冷静地回视着端木明德,没有丝毫躲闪:“端木叔叔认为我是来套路您的吗?我要真想套路您,现在就不会带着这份厚礼舔着脸来找您,而是直接跑到端木哥面前哭去,您觉得我要真跑到端木哥面前装可怜,端木哥会坐视不理吗?您知道,他不会,他不仅不会,还会跑回来跟您闹!
但是我没有!我知道端木哥从小待我不薄,但我秦嫣无论遭遇任何境地都没有利用他的感情为自己铺路!”
她一番掷地有声的话让端木明德的脸一阵青一阵白,而她坦荡的眼神更是让端木明德一时接不上话。
秦嫣微微调整了一下呼吸,慢慢收敛起那强势的锋芒,声音再次变得平缓且真诚:“我来是请求端木叔叔能看在我爸的面子上,看在我的诚意上,如果待会他们真要把我们南家逼上绝路,您能站出来为我们说句话。”
端木明德沉着脸看着她:“知道我生意为什么能做这么大吗?那是因为我不会盲目的为人情买单。”
秦嫣默默收回视线垂下眼帘,她清楚端木明德是东海岸最成功的商人,这其中和他圆滑的性格和对利益敏锐的洞察力有关,东海岸几次风云变幻,端木家都能避开风口浪尖,无论旁边的裴家和钟家怎么斗,他都能独善其身。
眼下的情况,只有让端木明德看见诱饵,他才有可能走上这个风口浪尖。
她思忖了半分钟后,猛然抬头看着端木明德,端木明德点燃了一根雪茄也在默默观察着这个让他有些惊讶的小姑娘,直到此时,她依然没有显出半丝慌张,反而神情笃定地抬起头,对着自己微微一笑。
“我丈夫从小无父无母,被南家人一路‘惦记’到大,东海岸各股势力对他虎视眈眈,您看他出过事吗?”
端木明德缓缓皱起眉目光锁住那张坚定的脸,看见她眼神里迸发出一种强大的自信嘴角微微翘起:“我能告诉端木叔叔的是,今天这场战争谁赢谁输还不知道呢,风险往往和利益并存,这世上的汗青壶仅有这一把,敢不敢拿就得看叔叔您的胆量了。”
她说完便起身礼貌地对端木明德说:“壶我给您先留下了,家里事情多,我就先回去了。”
语毕她转身大步往外走,端木明德看着这个丫头胸有成竹的气场,眉头越皱越深,心里狐疑地若有所思。
而秦嫣刚走到院中便碰见才从外面回来的端木翊,端木翊自从进了公司后头发理得正经多了,倒平添一份成熟男人的气息,只是在见到秦嫣后不自觉咧开嘴:“你哥说你在我家,你找我爸干嘛的啊?”
秦嫣温软地笑了笑:“不是叔叔前段时间生病吗,今天有时间就来看看他。”
端木翊摆摆手:“哎呀,他那个小毛病,你还特地跑一趟。”
秦嫣赶着回去便匆匆说道:“我哥还在外面吧?那我先走了。”
“喊你哥一起进来吃个饭再走呗。”
秦嫣已经大步往外走去回头对他笑道:“不了,下次我请你。”
端木翊站在原地,看着驼色大衣包裹着那清丽的身姿,一时间有些恍惚。
他刚进门就看见老爸在对着一个锦盒发呆,不禁走过去问道:“看什么呢?”
端木明德回过神抬起头问道:“秦嫣来找我的,刚碰见了吧?”
端木翊点点头:“在院子里碰见了。”
端木明德颇有深意地问他:“她有跟你说什么吗?”
端木翊一屁股坐下来大大咧咧地回:“说你生病来看你,我说秦嫣也太客气了。”
端木明德默默抽了口雪茄,一双窄小的眼睛微微眯了眯,想到她那句掷地有声地“端木叔叔当真认为我是来套路您的吗?我要真想套路您,现在就不会带着这份厚礼舔着脸来找您,而是直接跑到端木哥面前哭去。”
倒忽然让端木明德感觉这个小姑娘不仅胆识过人,心思细腻,更遗传了他老子的做事风格,光明磊落。
看着她维护南家的那个劲头,不免可惜这样一个聪明伶俐的丫头没进了自家门。
便有些恼火地侧头对着端木翊骂道:“没用的东西!”
端木翊抬起头,被骂得一脸懵逼,思忖着这老头子特么是不是更年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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