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0章 下马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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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小芽话少，对方多少也听出点客气疏离的意思，很有分寸的结束了这场偶遇。

杨致远？名字取的蛮考究，一听就是书香世家。

这家人的家庭教育和生活水平，和普通人就不是一个档次。不过陆小芽想，小孩子交朋友，等年龄大一点就会淡了交情。

并不是自卑，贫富差距的存在是事实。人家只是客气一下，她怎么能把随口的邀请当真呢。

陆小芽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转眼便忘记了。

……

另一边，燕子开开心心的同魏泽杨田大壮以及胖妹四个人出游。

一路上除了魏泽杨，其他几个人叽叽喳喳话说个不停，相当的兴奋和热情。连燕子主动同他交谈，他都有些意兴阑珊，沉默寡言，似乎在困惑着什么。

他们去的是市区的少年宫，到了少年宫，大壮和胖妹两个人腻歪在一块儿说话，两人都是害羞又没贼胆，分寸把握的极好，中间能隔一个人。

“魏叔叔，你不开心吗？”燕子自然而然的跟着魏泽杨。

“叔叔没有不开心。”魏泽杨微笑：“你想去看那边的天文望远镜和航海模型吗？”

“什么东西？”燕子睁大了眼睛，头一次听说这两个词。

魏泽杨耐心的同她解释地球与月球和太阳银河系的关系，燕子一知半解，却充满了兴趣。最是求知欲旺盛的年纪，对新鲜事物怎么能不好奇。

一整天结束后，燕子流连忘返，即便坐在车里，大眼睛从车窗望出去，问：“魏叔叔，这里真好玩，我们下次还能来吗？”

魏泽杨说：“燕子，叔叔要去很远的地方出差，如果有机会的话，以后再带你来。”

“魏叔叔，我晓得的，妈妈说过，你不是我们本地人，你要回去你的家乡，你还有工作呢。”尽管如此，燕子的面容一下子耷拉了下来，从无精打采，到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你妈妈……说的没错，魏叔叔明天就该走了，燕子要好好读书，以后魏叔叔给你写信，好吗？”

“魏叔叔骗人的，你是不是再也不回来了？”

说着，燕子竟然哭了，眼睛红红的。

也许是今天玩的太开心，她越发舍不得。

“燕子不哭，哭了变成小花脸的哦。”胖妹抱起她，一把搂在怀里。

她仍然抽抽搭搭，断断续续的，“魏叔叔，你别走……”

魏泽杨不敢向后座看去，怕自己会心软。小丫头在他心目中的份量竟如此之重。每次看见她的眼泪，都心疼的不行，心里某处揪起来似的，好像血液在流动。他曾问过自己，比燕子可爱伶俐的小女孩不是没有，为什么独独对她特殊？

哪里有什么答案。

哭声渐渐弱了，小丫头玩得疲惫，哭得疲惫，沉沉睡了去。

一直到车子开回了丝绸厂，胖妹提前下的车，陆小芽早早的候在门口，等着他们。这个时候，天也大片大片的黑了下来。

“燕子还没醒。大妹子，这些你都拿着，是买给燕子的临别礼物。”田大壮从驾驶座里下来，把大包小包的礼盒往陆小芽跟前递，“你先拿回宿舍去。”

足足有十几个礼盒加袋子，陆小芽不收不行，因为都是小女孩的衣服零嘴小人图书，他们拿回去也没用。

她把东西安放好，回头的时候，燕子仍然熟睡着。

“要不然，我轻轻的把她抱走。你们陪了她一天，挺累的，早点回去休息。”陆小芽善解人意的说。

“都是泽杨哥带的，小丫头就喜欢长得俊的，害我伤心呢。”

大壮开了句玩笑，有口无心。

陆小芽走到窗口边，正儿八经的跟人家道谢，目光真诚，绝不含一点多余的偏见。

她终于想起点什么，魏泽杨对她，可不是‘傲慢与偏见’的女主角的视角么。

“你们明天几点出发，我去送送你们？”

“不用了，太麻烦了吧？”大壮摇摇头，几点……不确定，还不是要泽杨哥说的算。按照以往的经验来判断，五六点非要准备起床出发了。

他话落，立马收到旁边来自魏泽杨的一阵低冷空气，瑟缩了一下。

他灵机一动，改口道：“那就麻烦你了？”

“没事的。”

陆小芽温柔的笑笑。比起她占的便宜，这点麻烦算什么，简直无足轻重。

她费了好大力气把燕子从车里抱了下来，小丫头吧唧吧唧嘴，在她怀里动了动，说了一句梦话，重新睡死了过去。

陆小芽听得很清楚，是‘别走，魏叔叔’。

前阵子，一直没同魏泽杨见面，燕子和托儿所里的小伙伴不是玩得挺开心，也没听她主动提起魏叔叔半个字，没想到不知不觉依恋在加深。

燕子总要学会长大，不是什么事情都一帆风顺的。

目送着一大一小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大壮问；“泽杨哥，咱这就回宾馆吗？”

“有烟吗？”

“……有。”

他们两个人都不吸烟，车里一般都备着点。

魏泽杨明明不会抽烟，点燃后吞云吐雾起来，细微的火光下，他的脸若影若现，忽地，因为方法不当，刺鼻的烟吸入了肺部，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呛得满脸通红。

“泽杨哥，喝点水。”大壮又是给他顺背，又是递水。好半天平复下来，他嘟嘟囔囔；“你说你，不会抽就不要抽……要是真舍不得燕子，咱们多待几天还不成吗？”

就是不知道他舍不得的是女儿，还是舍不得孩子她妈。

魏泽杨熄灭了烟蒂，转过头，“恐怕是你舍不得吧。明天早上出发，计划不变。”

海城那边虽然有陈向前在，他消失了几个月，不能再耽搁了。

被说中了心事，大壮悻悻的摸了摸鼻子，心道自己又不懂他们捣鼓的玩意儿，哪怕去了海城，他想回云彩县，随时都可以啊。

反正他跟泽杨哥不一样，喜欢个人还要纠结来纠结去，一点都不男子汉，不果决。

而且，趁自己没在的时候，他们俩那个了，他犹豫着说：“泽杨哥，你是不是想，睡了人家不负责啊？”虽然是孩子他妈，不值钱，情意上不厚道。

“莫名其妙。你什么都不懂。”

……

陆小芽提着四五个大盒饭，出现的时机刚刚好。

魏泽杨和田大壮正好快要上车，大壮垫脚，昂着脑袋四处张望。看到陆小芽的身影，眼中流露出惊醒，“来了，来了。”

魏泽杨感觉心间颤了颤，不敢正视那个人。

“不好意思来晚了。”陆小芽的气息有点急，脸颊红红的。

“不打紧。”大壮眼睛黏在了饭盒上，口中吧唧着味道，“小芽妹子给我们做啥好吃的了？我闻着好香。”

“上面两个饭盒是韭菜盒子，蒸饺，下边是米饭，梅菜扣肉和卤牛肉。”

“都是我喜欢吃的……”

田大壮猛吞口水，接过盒饭，肚子已经开始唱起了空城计，“泽杨哥，要不咱先吃早饭，我都饿半天了。”

“你先去车里吃。”

“好。”

陆小芽看着大壮猴急的样子，有些担心，脱口说道：“他胃口好，你别由着他胡吃。”

怎么还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呢。

陆小芽惊了一下。

魏泽杨看过来，眸光漆黑：“你担心我？”

视线太锐利了，好像她说错了什么。陆小芽装作不在意的道：“没呢。保温杯里有大骨熬的汤，对你的身体比较好。”

“放心吧，大壮有分寸的，会把我的份留出来。”

“哦。”她还成了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那没什么事儿，我先走了，你们一路顺风。”

“等等……”

魏泽杨忽然喊住她。

陆小芽扭过头，“怎么了？”

他的眼皮下有一层黑眼圈，胡子没刮，隐约泛着青渣，却一点儿都不显得颓废，反而好像是文艺电影里的男主角，穿着褶皱了的衬衫和风衣，又高大又英俊，深情的望着她：“空饭盒不带走了吗？”

什么鬼深情？陆小芽觉着自己脑袋是被门夹了！

“饭盒你们带走吧，我厂里还有工作。”

“等等……”

陆小芽张了张嘴，看见魏泽杨毫无防备的……靠近。

突然……抱住了她。

她大脑顿时嗡了一下，瞪大了双眼，没有做出任何抵抗和推拒的反应。

有烟味？他抽烟了？很烫，呼吸很乱，心跳很快，分不清是谁的。

“等我回来。”

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暖熏的温度已经消失了。她是该骂流~氓还是甩耳光都晚了一步，而且他们两个之间，更吃亏深入的事儿都做过，现在一个异常克制的拥抱算什么？

等他回来干什么？

承诺么。

未免太自负。

陆小芽有些没分清是幻觉还是真实的，自然是没脸追上去问的，车子已经发动开走了。

她的心情如尾气排放，久久的漂浮在半空中，黑烟未曾散去，终究是浓墨重彩的一笔，掀起了不小的风浪。

……

哪里有时间揣摩情情爱爱，感秋悲春的。

她猜陈丹一定是掐着点发难的吧，怎么魏泽杨他们一走，丝绸厂的食堂就有了一番大变动，令她手忙脚乱。

食堂的刘大妈走了。换了一个眼生的大妈负责，倒三角眼，一脸的刻薄，把陆小芽平时在用的煤炉子，大铁锅，蒸锅，蒸笼，小推车都罗列在后院清点，零零总总整整一大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