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39. 明日之城（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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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眼中，整个人类聚落就像一座废弃的垃圾场，每个角落都有数不清的肮脏东西，还有无时无刻透露出的浓烈味道。这与乔伊娜之前所想的情形大不一样，也让她感到极为不自在。

车队行至隐沙堡的城门附近，乔伊娜的神色从失望调整过来，瞬间转为高度警惕。

她看到城墙的下方不远处，一道壕沟又宽又深，延伸出去不知道多远，壕沟似乎就是隐沙堡的护城河。乔伊娜猜测，那里面以前应该有水，但是水早已干涸，现在成了堆放尸体的乱臧岗。

她漠然转头看向另外一个方向，壕沟后面是遍布几百米，用砖土围成的防御堡垒，防御工事的周围燃起了几百座大小火堆，不断焚烧着什么，并且有人在周边往来巡岗。

在高墙的另一侧是几个小营地，看起来是长期有人居住的，既是兵营也是守卫隐沙堡的固定岗哨。

驻扎在高墙旁的有还一些木制的“电梯”，靠粗大缆绳往返上下，六、七个人推动的巨大绞盘使“电梯”运作，并发出刺耳的“吱嘎”声，这声音上百米外都能听见。

墙垛上还站着不少人，一个个手持火把。旁边，还有几个黑漆漆的影子。这影子的模样奇特，但固定不动，猜测应该是某种设施。

乔伊娜看了许久才看出来，那是某种巨弩机关，可能是为了对付车辆所用的重型武器。

这座城看起来如此诡异，不但有大批守卫者，外面的荒地上还到处插满长矛，长矛上的一具具骷髅似乎昭示着反叛者的下场，令人不寒而栗。

乔伊娜十分不理解，这个曾经承载希望的人类聚集地，为何会变成如今这副景象？

人命就这么不值钱吗？

看来要想最真实的了解一个地区的风土人情，在书本和石碑上永远也不可能找到正确答案。她心里反复思量着，一定要深入到市井中，去问问那些为活下来而奔波的家伙们，他们的言语绝对比刀子更犀利、更准确。

乔伊娜的眼睛散发着幽幽的光芒，在夜色下不停扫过，将看到的一切都默默记在心里。

她终于能近距离看到焦黑的尸体，胃里很快就感到一阵不适。心想不知道城里的情况是怎样的，总不可能比野蛮的荒野更糟吧？

一股焚烧尸体的恶臭和浓烟飘过，噼啪声将她的思绪拉回现实。卡车在壕沟前方放缓了车速，离那一排排的拒马只有几十米远了。

“停下！”

随着一声厉喝，右侧出现了一些晃晃荡荡的人影。

“车上是什么人，都给我下来接受检查！”

真是晦气！

乔伊娜眉头竖起，啐了口痰。

她正想别过头去，强装镇定的模样，忽然看到几个守卫冲着车队扬了扬手中的武器，当前的一个大汉喊了起来，将附近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

“切，这帮家伙来的挺快啊……”光头哥嘴里嘟囔着，冲外面摆了摆手。

乔伊娜看到这些人手中的武器模样古怪，黑色而且短粗，于是愣了一下。

这种武器体积不大，一只手就能端稳，似乎是某种枪械，但显然又不是枪械。

那是什么玩意儿？

随后她看清楚了——原来他们手里是自制的弩箭。

根据乔伊娜对弩箭的认知，这种武器最大的特点是无声击发和超快速度。

看样子每个弩箭大概二十公厘拉锯，应该是依靠机械发射弹珠或弩箭。在高手手中，弩箭的威力巨大，短距离内的动能可以和狙极步枪的精度媲美。

按照前文明时代的标准，箭速最高可以达到一百多米每秒，不了解这东西的人会感觉挺慢，和火器动不动就三、四百米每秒没得比，但就这样的速度，一般人在百米距离上等箭射出再进行闪避，已经是躲不开了，百米内距离完全穿透十厘米厚树干也没问题。

如果装备的是刀刃箭头，可以轻易猎杀像熊这样的大型动物，甚至连普通的软质防弹衣都无法抵挡。

乔伊娜离得不远，正好可以仔细审视着每个人样貌、武器，还有他们身上的各种装备。

不得不说，虽然这些人的样子完全就是嗜血暴徒。

他们的身手如何还不知道，但在乔伊娜的眼里，他们的身手再好也没啥用。因为那是跟普通人做比较，与自己的身手相比毕竟还是差距太大，不足为虑。

她从这些人佩戴的冷兵器上也可以看出，恐怕这个时代的作战手段，大多数时候还是要靠武勇和近战肉搏。

“自己人啊！他娘的你们都瞎了么，认不出来吗？”

光头哥的脑袋探出窗外吼了几句，前面开路的小弟立即停下摩托走了过去，一边走还一边回头看。

“是老白吗？”守卫头子扯着嗓子回应了一声。

“他娘的，不是我还能是谁？”

双方的人互相打过照面后，那些小弟和守卫们站在一起聊了起来，乔伊娜看在眼里，两边果然是早就认识的。

老白看来就是光头哥的名字，他这时也跳下车，临走时还特意转过头嘱咐乔伊娜安稳待在车上，一定等他回来。

乔伊娜貌似很遵从的样子，轻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但在最后一刻，她还是从光头哥的眼神中，敏锐地捕捉到一丝微妙变化。那是种无比贪婪，又欲盖弥彰的眼神——乔伊娜对这种眼神并不陌生。

她看到光头哥迈着大大咧咧的步伐走了过去，一副六亲不认的拽拽样子，心里顿感好笑。仿佛只有这样走路，才能显示出他的某种特质。

巨大的篝火在不停燃烧，裹挟着周围焦躁的氛围。

乔伊娜在火光摇曳中仔细观察，预估着此地守卫们的人数，并努力在脑海中刻印下每个人的一举一动。

这已经是乔伊娜的个人习惯，她很善于从每个人的姿态、双手摆放的位置、脑袋倾斜的角度，甚至无意识的小动作中找到某种肢体语言的联系。

果然，短短几分钟后她就察觉到了某种异样感。

老白，似乎有意无意的侧身站着说话，脑袋也不停歪向自己这边，但手并没有指这边，乔伊娜瞬间明白了，这说明他不想让自己看到他的举动。

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