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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阔盯着红鸾的双眼看了许久,最后确定这胆子比天还广阔的小仙是真的将他忘记了――
忘得一干二净。
容阔皱眉,收了刀,三两步至窗棱前,用两根手指捏住黑发仙君的下颚往上抬了抬,“吃忘尘丹了?”他问。
红鸾眨了眨眼。
这会儿容阔反而有种气过头的冷静感,嘲讽似的冷笑一声,他听见自己冰冷的声音响起:“还记得多少?”
红鸾没说话。
隔着一道窗,他只感觉到男人身上那侵略性极强、让他有些窒息的冷香缠绕着他……像是一只无形的手攀上了他的喉咙。
“记得一些,小仙下凡前曾去地府央求大人出手相助。”红鸾听见自己的声音响起,“可惜大人大约是贵人多忘事――”
容阔听这话,隐约听出了些白眼狼的味道。
于是不怒反笑:“什么意思,你暗示我没帮忙?”
红鸾个性还算较真,闻言,见男人一副如同从冰川寒潭爬出来的寒气逼人模样,忍不住困惑道:“小仙听身边仙童道,小仙此番前去凡间,前后统共不过三十余载,归位后又服用了忘尘丹……”
他停顿了下,补充:“小仙向来怕苦的。”
如此想来,人间一遭,必然是极苦。
苦到比南海赤链蛇的蛇胆还苦。
既然是那么苦,想来当初求大人的那些事儿,必然被当成了耳旁风吧?
这些话语未说出口,然而容阔却在他的眼中读得明白。
且他的语气里充满了真诚的无辜,坦然地指责容阔见死不救――
说完还“哎”了一声,那双平日惯来玩弄人家姻缘的白皙修长指尖轻轻推开男人捏在自己下巴上的手,微微一笑:“没事,都过去了,如今小仙也已重返九重天……”
容阔:“……”
纵然是容阔这般“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当年面对烛九阴那老流氓一口一个脏尚且能面不改色的冷面战神,如今却也遭不住这般……被辜负心意。
此时此刻,听到红鸾在这大放厥词,他只觉得一口气憋在胸口――
恨不得用个时间大法回到数日前,在红鸾甜言蜜语哄他帮忙的时候,一脚把他踹出战神山,最好去踩一脚送他一程加速下凡历劫。
然而因为怒极,此时容阔大人反而脸上无甚情绪。
只是缩回了手背在身后,从牙缝里挤出“极好”二字。
盯着红鸾那张茫然的脸看了一会儿,就像是要生生用目光在上面烧出两个洞来,最终他不过是一甩袖子,高姿态地离开了药王府……
来的时候风风火火,走的时候倒是恢复了往日那副轻慢懒散的模样,等重九天传遍了“容阔回来了”并进入一级警备状态时,男人已经一脚踏出了南天门。
走得头也不回。
外头鸡飞狗跳,红鸾倒是淡定得很,倚靠在窗边认真地将手中的《药经》看完了大半本……等天边九天苍穹之上,编织彩霞的天女收了晚霞,散落星辰,凡间夜幕降临,他这才从书本中抬起头,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下筋骨。
大约是下凡历劫时睡得久了,这会儿他也是半点也不困。
伸手推了推旁边早就支着脑袋睡得开心的文昌星君,红鸾笑道:“你倒是睡得踏实,我走了那么久,你也无话同我讲?”
文昌星君迷迷糊糊。
打了个呵欠想了想:“我从未见有人把容阔大人气成那样。”
红鸾:“哦。”
文昌星君:“也从未见过容阔大人剑都□□了,到了要劈的正主面前愣是又生生收回去的。”
红鸾:“哦。”
文昌星君:“厉害啊,红鸾!”
在好友感慨的目光下,倚窗而坐的小仙微微一笑,将放置在膝上的医书挪走了,他目光放远,落在了逐渐沉谧下来的天际边……
仙雾散了,一行仙鹤鸣叫着飞过。
“文昌,你需知道一些事。”他嗓音温和平淡,黑色眸中平静得像是一汪清泉,“我知晓,其实天宫到处流传,关于《仙班姻缘册》把我红鸾与容阔大人放在一起,是我占了极大的便宜……”
他停顿了下:“但是他们却从未想过,这件事也并非是我自主选择的。”
“红鸾虽修为低,资历也不高,但到底也是个有感情,有尊严的神仙,”他笑了笑,笑容里并没有太多负面情绪,只是单纯地微笑,“所以我不会允许任何人,以任何手段来愚弄我,侮辱我。”
他的话说得悠悠慢慢,听上去无甚埋怨的情绪。
然而文昌听得更加迷茫了。
他倒是知道容阔为了个什么妖精将红鸾的名字《仙班姻缘册》上抹去的事。
但是在过去的几百年里,红鸾看着也对这事儿并没有表达出太大的不满,事实上他好像也就完全把容阔当做一个路人,仅此而已。
如今怎么……下凡了一趟再回来,忽然就情绪爆发了呢?
文昌想来想去,最后忽然想到方才容阔大人那般大动肝火地来,最后也只是抓着红鸾冷言冷语地问了几句话,那其中……
气氛好像也有些微妙?
发生了什么,那文昌自然是不得而知。
“红鸾,你下凡一趟,倒是沾染上了不少凡人惯有的七情六欲,”文昌感慨道,“如此这般,也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
红鸾微微一笑,不作答。
待两人相对无言沉默对视片刻,文昌瞪着面前的友人,忽然智商上线似的瞪大了眼:“咦,不是啊,说什么沾染上了七情六欲――你不是吃了忘尘丹……”
红鸾脸上的笑容始终没有变化。
闻言只是微微垂下眼,那长而浓密的睫毛敛去眼底情绪,抬手一弹衣衫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模棱两可淡道:“唔,那玩意太苦。”
文昌星君无语凝噎半晌,见他一脸云淡风轻,显然是尝过了药才知道药有多苦的模样……
想想方才容阔离开时,背扳直到快要折断的模样――
居然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同情谁好。
两人收了书,并肩往外走。
路过迷阁时,文昌实在忍不住转头看了一眼,“嘶”了声,瞪着红鸾:“不对,不对!所以你给个准话,你到底是用了那忘尘丹没有……”
红鸾伸手推开他的脸:“用与不用同你何干,总归我还记得你文昌星君。”
文昌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总觉得红鸾这趟下凡,非但性格散漫上毫无长进,好像脾气也变得更加恶劣……
天帝知道,大约又是要被气得撅蹄子的。
……
容阔被红鸾气走后,大约是消停了三天。
相比起他在地府把徐书烟放在眼皮子底下三年不闻不问,这一次他的耐心相比之下差了很多――
这大概是当时他觉得,他有很多时间跟徐书烟这头倔驴耗着,那是“不见白头也见日落”。
然而当徐书烟变成了红鸾,眼睛眨也不眨地吞下忘尘丹,容阔意识到,若是这次他还“坐”,那可就真的“待毙”了。
也许百年后,这人能一脸困惑地问他:您哪位。
于是这天清晨,窗外月桂树上五彩雀刚发出鸣啼,红鸾便被急急忙忙冲进来的小仙推醒,一脸天塌下来似的说:有人闯入迷阁。
迷阁里放了不少藏书,一直以来都算是仙门重地。
这千百年来横竖就被创了三回,第一回是容阔抱着仙鹤精冲进去,拿了《仙班姻缘册》涂涂改改,划掉了上面自己正经仙侣也就是红鸾的名字;
第二回还是容阔,这次案发时红鸾不在,听文昌说,是某日这位魔头进了迷阁又掏出《仙班姻缘册》,把红鸾的名字又写了上去;
这第三回……
“容阔大人又来了?”红鸾面无表情道,“南天门没放狗么?”
“放了,放了!”小仙点头如捣蒜,“一路追到迷阁外头,闲杂人等不得入内,二郎神君便让人赶紧来通知您和文昌星君的!”
红鸾有些头疼。
冰凉的指尖捏了捏突突跳的眉心,强压下了睡眠不足带来的不适,他忽然后悔自己当真应该好好修炼――
至少修得像容阔这般上蹿下跳也不知疲倦才是。
……
红鸾来到迷阁外头的时候,二郎神君不知影踪,连狗也跑了。
站在迷阁外黑发小仙当真愣了愣,以为容阔可能是想开了自己走了。
抬起手勾指摸了摸鼻尖,他自顾自地笑了笑,转身要离开,却在不经意一瞥里,余光扫见迷阁三层角落有一扇窗户被打开了。
天宫常年仙气迷绕,说得好听那确实是仙气十足十分好看,然而去凡间走一遭才晓得,这种也可以说是“湿气重”……这神仙的书本也多为木制竹简或纸质,经不起太多的湿气――
红鸾别的爱好没有,对仙法也不学无术,唯独颇为宝贝这些藏书,当即在心中骂了声容阔惹得鸡飞狗跳,离开了还怕夹尾巴似的不知道关窗……
一边琢磨,一边抬脚走入迷阁。
一路上了三楼。
推开门,下意识便轻车熟路要往那扇开了的窗户方向走去。
谁知道刚往里走了两步,忽然腰间一紧,下一刻便被人抵在了门边的墙上,双手也拉高至头顶,挨着他站着的男人高大的身影阴影投了下来。
红鸾刚开始确实是被吓得不轻,但是很快地嗅到那近在咫尺的冷香他便冷静下来――
大概容阔自己都不知道,常年待在地府,他身上不自知地染上了地府焚香炉里总爱用的骨香。
红鸾抬起头,冷静的黑眸对视上面前的男人:“我还以为你走了。”
“不让你这么以为,你会乖乖自己走上来?”
“容阔大人三闯迷阁,这次又来做什么?”
“等你。”
“等我做什么?”
“……”容阔沉默了下,却没有放开红鸾,只是用一种比较微妙的语气道,“问一个问题。”
“外头现在为了容阔大人三番闯入迷阁的事儿闹得人仰马翻,十万天兵大概已经集合南天门外,”红鸾声音不见起伏,“大人有问题不能来月老祠,好好的,敲门,进屋,站在我跟前,慢慢问?”
容阔没说话,只是那张俊脸上坦然的神情地说明了一切:不能。
“不会聊天就少说话,”容阔淡道,“我说问你个问题,你乖乖闭上嘴让我提问就是。”
“……”
红鸾腰间的大手挪开了,胸前被扔了一个册子。
“啪”地一声,不轻不重,他低头一看,不是那本饱受摧残的《仙班姻缘册》又能是什么?
“《仙班姻缘册》上,咱俩的名字还整整齐齐靠在一块,”容阔道,“你和那个文昌星君整日黏在一起是什么意思?”
红鸾懒得理他,自顾自翻了下那久违的《仙班姻缘册》,轻松便翻到了拥有他名字的那一页――
“战神容阔”四个字旁,原本以同样的字体写了“月神红鸾”,后来这四个字被人用粗暴的两笔划掉了。
那墨迹都很久远了。
只是在粗暴被划掉的名字旁边,又以比较丑、歪歪扭扭、充满做贼气息的笔画,又重新写上了“月神红鸾”四字――
“神”字好像还漏了一笔……错别字。
红鸾:“……”
整整齐齐靠在一块?
哪里整整齐齐?
红鸾从《仙班姻缘册》中抬起头,望着容阔:“大人尚且可为了仙鹤精修改此册,想来也是从未重视过上面的所写所定,如今怎地又用这东西来质问小仙……同文昌的事?”
容阔闻言,第一反应是想问什么叫“同文昌的事”,你同文昌能有什么事,最好注意你的用词。
但是想了半天,愣是从红鸾平静的讨论里品出点不一样的味道来,于是话到了嘴边话锋一转,男人嗓音低沉,略微茫然:“什么意思?你吃醋了?”
红鸾:“啊?”
“你这醋吃的没道理,本神君活了十几万余岁,若说一点□□都没有你信吗?星,星……”
他结巴了下――
“那个仙鹤精不过是过去式了,我确实为了他闹过不小的动静,但是那时候年轻气盛在所难免,难道你连这个也要攀比吗?怎么比?我现在去将凌霄宝殿房顶掀了给你把月老祠的牌匾挂上去?”
红鸾想了想。
最后觉得自己抓住了重点。
“星羽?”
“什么?”容阔一下子都没反应过来。
“那个仙鹤精的名字。”红鸾好心提醒,“好像是叫这个。”
容阔:“……”
容阔:“你怎么记得那么清楚,你果然是吃醋。”
红鸾:“……”
你在天庭随便捉一个路人,有奖竞猜“当年容阔大人冲冠一怒为蓝颜的仙鹤精尊姓大名”,十个有八个答得上来……
四舍五入整个天庭为您吃醋?
大人,当真脸大如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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