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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凌一回到家就对上雅朵幽怨的眼神,楚凌立刻眨巴着眼睛摆出自己最无辜的扮相,“阿朵姐姐,你回来啦。”
雅朵瞪着她,咬牙,“你不是说,你后天才开始挑战吗?”
楚凌干笑,“这个,后天不是来不及嘛,万一我受伤了没空休息,之后输给谷阳公主多难看?我也是要面子的啊。”
雅朵道:“所以你昨天就把我骗出上京,等我后天回来你都打完了?”
楚凌摸摸脸颊,“我这不是怕吓到你嘛。”
雅朵翻了个白眼,“我才没有这么脆弱。”
楚凌不语,心中暗道每次雅朵看着她跟别人切戳脸色都煞白煞白的,还说不脆弱?更何况像今天这样连打三场,她怕到时候她没有倒在擂台上,雅朵先在下面晕过去了。
这其实是当初落下的毛病,雅朵平时虽然是个开朗活泼而且独立自主的少女,但是她害怕看到楚凌跟别人动手。她并不怕看别人打架,甚至自己也跟人动手打过架,但是唯独怕看到楚凌跟人打架。或许是因为当初父母过世的记忆太过刻骨铭心,碰巧当时楚凌也在她面前跟人打了一架还晕倒了两天。楚凌不知道那两天雅朵是怎么过的,但是雅朵确实很害怕楚凌受伤。
若不是她自己资质一般,只怕雅朵都要拼了命的学武功想要保护楚凌了。她当初也不是没有努力过,只是等她发现自己努力十天的成果也比不上楚凌两个时辰之后,才终于死心了。但即便如此,她还是很努力的不让自己给楚凌拖后腿。
雅朵叹了口气,轻声问道:“受伤了没有?”
楚凌笑着伸出手,“一点点。”雅朵拉起她的衣袖,果然看到手臂上青紫了一大片。不由心疼地吸了口气,道:“快进去上药,我还让人做了你最喜欢吃的菜,上了药才能吃!”
楚凌搂着雅朵往里走,“阿朵姐姐真好。”
“……”
等上了药吃了饭,雅朵就催着楚凌赶快回房休息。明天还要打一场,虽然没有今天这么艰难但是也不轻松,自然要好好休息。楚凌知道她担心,也不多说什么顺从地任由雅朵送了自己回房了。
雅朵看着楚凌躺下替她拉好了被子才转身离开,等到雅朵出去,原本闭着眼睛躺在床上的楚凌豁然睁开了眼睛坐起身来。
“出来。”楚凌冷声道,随身带着的流月刀也已经握在了手中。
只见眼前白影一闪,一个挺拔的身影出现在了不远处的桌边。
楚凌看着他并不觉得惊讶,“南宫国师这是什么意思?”其实一进门楚凌就发现了房间里有人,而且还是个高手。只要想一想她就差不多猜出来了是谁。若是别人也就罢了,南宫御月这人却是不按理出牌。楚凌不愿让他伤了雅朵,这才一直等着雅朵出门都没有声张。
南宫御月站在旁边打量着楚凌,片刻后方才道:“今天…打得不错。”
楚凌有些诧异地看着眼前的人,这位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房间里,难道就是为了夸她?
“多谢,没想到国师竟然赏脸去看我比武?”楚凌道,“国师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见教?”
“见教?”南宫御月微微侧首,道:“没有。”
“……”
“笙笙。”南宫御月突然叫道,楚凌忍不住打了个激灵,“国师,咱们不熟。如果方便的话,您称呼我一声曲姑娘就可以了,或者直接叫曲笙也可以。”
“不方便。”南宫御月道。
“……”要不是我打不过他……
“笙笙要不要拜我为师?”南宫御月看着楚凌,突然道。
“……”不是,前几天你不是还在纠结要不要跟我一起孝顺师父吗?变心变得这么快真的好吗?
南宫御月显然不觉得自己变心了,他看着楚凌道:“我想了一下,你先拜我为师,就不用再孝顺拓跋兴业了。”楚凌神色有些怪异地看着他,“你在劝我背叛师门?”
南宫御月皱眉,似乎对背叛这个词有些不适应,劝道:“良禽择木而栖。”
跟我师父比起来,你算哪门子的好木了?
“你真的不要?”看她满脸抗拒,南宫御月脸色微沉,眼神有些危险地看着她。
“不要。”楚凌坚定地拒绝。
南宫御月轻哼一声,抬起手的瞬间身影一闪已经到了楚凌床边。楚凌早有准备,身上的被子被掀起挡在了两人之间的瞬间,流月刀已经飞快地扫了出去。
上好的丝被被流月刀划破,刀锋直逼南宫御月。南宫御月不闪不避,一挥袖挥开了刀锋手指再一次抓向楚凌。
“嗖!”一道劲风穿过了门和屏风从外面射了进来。南宫御月原本抓向楚凌的手立刻变了方向,伸手接住了射进来的暗器。
下一刻,君无欢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南宫御月,出来!”
听到君无欢的声音,楚凌不由得松了口气。不得不说,长离公子无论是人品还是实力都让人相当的有安全感,特别是在遇上蛇精病的时候。不过南宫御月显然不这么认为。听到君无欢地话,南宫御月的眼神立刻变得阴鸷起来,冷声道:“多管闲事!”
即便是再怎么不愿意见到君无欢,南宫御月依然还是只能站起身来往外走去。
屋外的庭院里,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君无欢负手站在院子中间,走廊边上的灯笼照出的昏黄的光映在他脸上,那张俊美的容颜此时却是从未有过的冰冷和锋利。南宫御月一出来,立刻对上了他冰冷的视线,微微扬眉道:“君无欢,难得看到你这么生气,难不成…你真的看上笙笙了?”
君无欢冷声道:“与你无关,南宫御月,是不是从来没有人教过你规矩?”
“规矩?”南宫御月冷着脸看着他,“什么东西?”
君无欢点点头,道:“既然没人教过你,现在…我还教你。”
这话却让南宫御月变了脸色,南宫御月声音冰冷,“你是什么东西,也敢说教本座规矩?!”君无欢这话,着实是戳到了南宫御月的逆鳞,这么多年自从他成年之后即便是他的父兄和太后也没有说过要教他规矩。但是君无欢显然并不在意戳到了南宫御月的什么地方,已经反手从腰间抽出了一把软剑。
南宫御月眯眼看着君无欢,舌头慢慢再唇边舔了一下,才慢悠悠地道:“君无欢,你为了个丫头就要跟我动手?”
君无欢笑道:“怎么?伤还没好?”
“找死!”南宫御月厉声道,一瞬间原本站在走廊下的身影已经快若闪电地朝着君无欢袭了过去。君无欢轻笑一声,手中软剑一抖,剑身立刻变得坚硬笔直,毫不客气地朝着南宫御月刺了过去。刹那间,两人便在楚凌的院子里缠斗了起来。
楚凌早已经从里面出来,蹲在屋檐下看着打的如火如荼的两人。忍不住抬头望了一眼幽暗的天空,仰天轻叹:“本姑娘可真是红颜祸水啊。”
这场打斗很快引来了府中的守卫和雅朵,雅朵看到院中的两个人,有些无措地道:“笙笙,这…这又是怎么了?”楚凌扶额,无奈地道:“不小心惹到一个蛇精病,没事儿很快就过去了。”
话音刚落,就听到半空中传来南宫御月的一声冷笑,嗖地一声一枚暗器朝着雅朵射了过来。楚凌脸色一沉,一把拉过雅朵反手将暗器接在手里原路送了回去。
南宫御月的武功并不见得比君无欢高明,竟然还有心情分出心思关系楚凌和雅朵说什么。这会儿被楚凌一枚暗器送回来,又有君无欢步步紧逼,立刻就落了下方。
君无欢毫无谦让的风度,刷刷几剑就让南宫御月只能飞快地躲闪了。
“君无欢,你卑鄙!”
君无欢冷笑一声,道:“你可以再试试,我会不会剁了你。”南宫御月不以为然,“你敢杀我?”君无欢下一剑突然改变方向朝着南宫御月的上方攻去,“你说得对,那你说我敢不敢毁了你这张脸?”
毁容的威胁似乎比剁了他还要更严重一些,南宫御月地招式突然更加的凌厉起来,“君无欢,你这个多管闲事的病秧子,本座一定要你死的难看!”
“废话太多!”
楚凌拍拍受了惊吓地雅朵,轻声问道:“没事吧?”雅朵眨了眨眼睛有些惊魂未定,“那人……”她想起来了,那人不就是上次抓着她威胁笙笙的坏蛋么?难道她又想对笙笙不利?幸好有无欢公子在…雅朵皱了皱眉,小声道:“笙笙,要不你还是去大将军府上住一段时间吧,今天恰好无欢公子在,若是哪天……”若是哪天笙笙真的被这个坏蛋抓走或者害了,雅朵心中就不由得一阵慌乱。
她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明明她才是姐姐。但是只要笙笙在,就算她什么也不做她都会感觉到无比的安心。只要一想到笙笙出事,就觉得无比心慌什么也做不了。
楚凌轻抚着她的背心安慰,“没事的,我知道分寸。”
推开了雅朵,楚凌提起流月刀飞身上了房顶,挥刀就朝着南宫御月砍了过去。与两年多前不同,如今的楚凌已经可以插手高手之间的争斗了,况且她和君无欢认识两年又时常切磋默契自不必多说。君无欢看到她跃上房顶就明白她的心思,长剑一停拦住了南宫御月的去路。南宫御月听到身后刀风泠冽,原本并不在意只是随手一掌挥了出去,大部分的注意力还是在君无欢身上。却不想楚凌仿佛猜到了他的动作一般,刀在距离他不远的地方突然改变了方向,恰好与他的掌风擦身而过。等到南宫御月再想要闪开已经来不及了只能伸手硬挡,只是想起楚凌手中的是流月刀,南宫御月也不敢硬接,抬起手中的刀挡了上去,咔嚓一声短刀应声而断。
南宫御月还来不及称赞楚凌的刀好,身后剑气已经逼到了跟前,南宫御月脸色一变虽然强行脱身却还是被剑气重重地扫过了背心,背心的衣服也破了一条口子。
南宫御月跌落回地上退了两步才站稳,抬头看着房间地君无欢冷笑道:“三年不见,你已经堕落到这个地步了?”
君无欢不以为意,不紧不慢地将软剑收回腰间,道:“跟你比起来,我自问还好。你自己走,还是我先揍你一顿然后把你扔回白塔?”若是从前,南宫御月或许不惧君无欢这个威胁,他跟君无欢半斤八两,谁输谁赢还不好说呢。但是如今旁边还有一个实力明显也已经不弱了的楚凌,南宫御月就不得不防了。
“笙笙,你对我如此冷漠,却对君无欢这个病秧子这么好?”南宫御月道。
楚凌面无表情地看着下面的南宫御月,再一次确定眼前这货并不是个性格高冷的冰山,而是一个生理性的面瘫,面目肌肉坏死的那种。冒牌货!
“国师。”楚凌突然开口道。
南宫御月挑眉看着楚凌,楚凌问道:“如果我请求师父揍你一顿,你说他会不会答应?”南宫御月的眼神渐渐的变了,楚凌脸上却多了几分笑容,道:“我觉得,全京城的人一定都很想看国师挨揍,就像今天他们也很想看我倒霉一样。不知道国师能扛住我师父揍多久呢?”
“笙笙,你在威胁本座?”南宫御月似乎有些好奇地问道。
楚凌摇头道:“不,我是认真的在考虑。既然我惹不惹你你都会找我麻烦,不如先赚够本再说?我突然觉得长离公子的提议很不错,要是把国师挂到白塔上去,肯定全上京的人们都会觉得很有趣。”
“……”不,我并没有这么提议。
南宫御月冷声道:“那上京一定会多很多瞎子。”看了看楚凌,南宫御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神又变得柔和了一些,他轻声劝道:“笙笙,本座的提议你真的不考虑考虑一下么?拜本座为师本座一定会对你比拓跋兴业好的。”
“老夫的徒弟不牢国师费心。”拓跋兴业的声音突然在院外响起,众人回头看过去就看到拓跋兴业不紧不慢地从外面走了进来。一双炯炯有神的虎目盯着南宫御月道:“国师,方才的话…劳烦你再说一遍,老夫年纪大了,耳力不如当年了。”
南宫御月沉默了片刻,突然转过身纵身腾起,片刻后便消失在了墙头。
“……”能屈能伸,识时务者为俊杰,国师大人果然真俊杰也。
“师父威武,你一来南宫御月就走了!”楚凌跳下房顶,走到拓跋兴业跟前笑道。拓跋兴业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又看向君无欢道:“今天多谢长离公子了。不知…长离公子这个时候怎么在这里?”
君无欢也跟着飘落下来,淡笑道:“在下突然想起来有些事情忘了跟笙笙交代,贸然来访恰好遇到南宫御月,还请大将军海涵。”貊族原本就没有中原那么多规矩,拓跋兴业真正在意的也不是这个,只是觉得这个时候君无欢恰巧出现在这里太过巧合罢了。闻言也不再多计较,只是点了下头对楚凌道:“你方才的提议不错,回头为师会好好跟国师和太后聊聊的,看来上次跟国师聊的还不够。”
楚凌忍不住问道:“师父,你跟国师到底什么仇什么怨啊?”她才不相信单纯的只是师父在陛下面前驳了南宫御月的意见,就能让南宫御月这么记仇。
拓跋兴业摇头,他跟南宫御月真的无仇无怨。
楚凌忍不住眼前一片黑暗,要完!南宫御月那货心眼比针尖儿还小,只怕别人挡了他的路他都能记恨几天,师父又是这样光明磊落不拘小节的人,只要不是什么大仇大恨,只怕也不会觉得自己跟人结了仇。君无欢笑道:“笙笙不用担心,下次南宫御月再敢招惹你,你只管往他脸上招呼就行了。”
楚凌愣了愣,“脸?”突然想起来方才君无欢和南宫御月的对话,“南宫御月这么重视他的脸?虽然长得是很好看,但是……”但是君无欢明显更好看一些啊。即便是因为生病气色影响了几分君无欢的颜值,但是只看轮廓的话,明显还是君无欢更胜一筹。
君无欢微微勾唇,“他确实很看重脸,不然笙笙以为什么伤能让他闭关三年?”
楚凌眨眼,“难不成……”
君无欢点头,“是啊,三年前不小心把他脸上划了一道口子。”他敢对天发誓,那一剑真的不是故意的。都打成那样了,谁还管得了剑往哪儿划啊?能刺中就行了。谁知道脸上只是小小的一刀伤口,南宫御月却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拼了命地朝他伸爪子。之前一剑将他肩膀刺了个对穿也没见那么激动啊。
“……”面瘫,蛇精病,竟然还是颜控,这到底是特么什么怪异的属性?话说,南宫御月和君无欢最初结仇该不会就是因为嫉妒君无欢长得比他好看吧?
第二天的比武远没有第一天精彩,因为楚凌是一个一个打的,对于被养叼了胃口的围观者们来说自然比不上昨天一开场就一挑三来的让人热血沸腾。对于观众们的失望,楚凌也不在意,不紧不慢按部就班地将剩下的三个人扫下擂台只花了一个上午的时间。然后就拉着昨天被吓到了又担心自己的雅朵逛街去了。
“今儿的擂台去看了么?”茶楼里,喝着茶的人们尚且意犹未尽地讨论着比武的事情。有人道:“今儿没什么看头,要说的话还是昨天好看。”
“没什么看头?”他对面的人忍不住道:“老兄,要不你去试试?就算是今天那三个也都是货真价实的高手,咱们这样的只怕是几个一起上也不是人家的对手。”
“这话不错,这曲姑娘虽然是个天启女子,但是却比咱们貊族女子更加英姿飒爽。拓跋将军收她做弟子,我服!”又有人道。
“服不服的,咱们也不能怎么样啊。”
“话不能这么说,人家厉害就要承认,难不成咱们貊族儿郎连这点气度都没有了?”
“这话不错。这曲姑娘若是咱们貊族女子,那当真是完美无缺了。”
“若真是如此,只怕就是皇子王爷们也抢着想要将曲姑娘迎回家里做正妃。”有人忍不住笑道。
楚凌坐在一个偏僻的角落里,有些无奈地听着不远处人们的议论。她承认这次她确实是怀着几分刷名气值的打算的,但是这样走到哪儿都被人议论还是有点麻烦的。就连原本拉着她逛街的阿朵都觉得被人看得毛骨悚然,抛弃她回去算账了。楚凌原本想着要不还是回家吧,但是转念一想,哪有人刷存在感刷地不敢见人的?本姑娘不怕被人看!
满意地看看身上一身天启人的装扮,不同风格的衣服果然是好物,一路上来就没人认出她就是曲笙的。
“曲姑娘。”楚凌端着茶杯的手顿了一下,抬头看向站在自己跟前眼睛锐利的人士。看到对方却不由得微微一愣,“襄国公,上官大人,你们怎么在这儿?”
襄国公笑道:“在下和上官大人碰巧在这里喝茶,正要走就看到姑娘。还没恭喜姑娘旗开得胜。”
楚凌对这位襄国公的印象不算太坏,虽然之前在君无欢府中有些不太愉快以及他们现在做的事情让她也不太赞同。但这毕竟也不是襄国公自己能决定的事情,倒也不能完全怪罪到他头上。
“两位请坐。”人家都站在自己跟前了,总不能赶人。只是楚凌有些疑惑,这两个人来找她做什么?难不成是以为能够透过她影响师父的决定?
襄国公谢过,便和上官成义一起坐了下来。
襄国公看看四周笑道:“曲姑娘好雅兴,还有闲心来外面喝茶。如今这上京可是到处都在讨论姑娘啊。”
楚凌拱手道:“让国公见笑了。”
襄国公摇头,“哪里,曲姑娘名动京城,段某却是真心佩服。”
楚凌对她笑了笑,两人毫无意义地互相客套恭维了一会儿,让楚凌觉得百无聊赖倒是有些后悔让两人坐下了。襄国公或许是察觉了楚凌的无聊,话题一转说起了江南的风土人情。他谈吐幽美,又颇为健谈,楚凌倒也听得兴致勃勃。不知不觉便有些冷落了上官成义。原本楚凌觉得脾气应该不会太好的上官成义竟然也没有发作,只是冷着脸坐在一边听两人胡扯。
“不知曲姑娘是哪里人?”襄国公问道。
楚凌笑道:“我啊…我是在上京附近出生的,不过小时便跟着姨母姨父去了西域,前两年才刚刚回来。”
“哦?”襄国公微微蹙眉,“没想到曲姑娘的身世竟然如此曲折。”
说实话,这样的身世着实算不上曲折。最多从小父母双亡有些可怜罢了,但是又被姨父姨母收养在西域避开了战乱,这样的人生比这个时代的许多天启女子都要好得多了。楚凌笑了笑并不接话,她有些摸不准这位襄国公找她到底想要干什么了。
襄国公看着楚凌,好一会儿才道:“说起来…曲姑娘有些像在下认识的一个人。”
楚凌心中一震,面上却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上官成义。上官成义看向楚凌的目光却并没有什么异样,只是有些诧异地看了襄国公一眼,显然也对他说的话有些意外和不解。
楚凌心中稍安,笑吟吟地道:“哦,不知国公说的是谁!?”
襄国公垂眸,半晌方才摇了摇头道:“已经过世很久了,说了曲姑娘想必也没有听过。”
楚凌轻声道:“抱歉,似乎让襄国公想起不开心的事情了。”
“怎么会?”襄国公道,“能和曲姑娘说说话,在下也是很高兴的。”
旁边的上官成义终于有些不耐烦了,轻咳了一声仿佛在示意襄国公该说正事了。襄国公看了楚凌一眼,笑道:“以后曲姑娘若是有机会,欢迎去平京走一趟?”
楚凌笑道:“多谢国公,若有机会我一定会去的。”
上官成义慢悠悠地开口道:“曲姑娘本是纯正的天启血脉,难道不想去天启看看么?”
楚凌微微眯眼,莞尔一笑,低声道:“上官大人,上京原本…难道不是天启的地方么?”
上官成义脸色微变,看着楚凌的神色有些难看了起来。楚凌笑道:“有机会我一定会去天启的,到时候说不定要打扰襄国公和上官大人。至于现在,我还是应该以习武和功课为重,毕竟…生逢乱世,总要有能力保护自己才行。”
上官成义皱眉道:“听说曲姑娘已经及笄,这个年纪无论在北晋还是天启都该议亲了吧?”
楚凌皱眉,她不喜欢这个老头儿。
楚凌看着上官成义,认真地摇头道:“生逢乱世,议不议亲并不重要。”
“荒谬!”上官成义怒道:“生在乱世难道就不用生儿育女传宗接代了?”
楚凌盯着跟前的茶杯,很想抬手把这杯茶扣在这老头儿的头顶上。去你妹的生儿育女传宗接代!
“这是谁家的妞儿,竟然长得如此水灵?!”一个粗鲁的声音突然从旁边传来,伴随而来的还有一股刺鼻的酒气。一个醉醺醺的貊族男子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醉眼惺忪地眯着眼睛打量着楚凌,眼中闪动着色欲的光芒。
楚凌皱眉,神色默然的看着他。
男人笑嘻嘻地到了桌边,就想要俯身去抓楚凌却被襄国公伸手拦住了,“你做什么?!”
那人并不会将一个天启人放在眼里,不以为然地拍开了襄国公的手道:“干什么?爷不是找你,滚开。”说完又转过去对楚凌笑道:“小美人儿,你是哪家的姑娘。快跟爷回家去,以后保证你吃香的喝辣的。”
楚凌对皱着眉想要起身的襄国公摇了摇头,看着上官成义问道:“上官大人,你说…该怎么办呢?”
上官成义嘴皮子哆嗦了一下,半晌没有说话。若是寻常貊族人,他们还可以喝退,但是能在这样的茶楼坐着的又怎么会是普通人,只看那醉汉身上华丽的衣服就知道身份不一般。如今他们正是到处求人的时候,哪里敢在上京皇城里随便得罪人。
楚凌嘲弄地笑了一声,撑着下巴对那醉汉笑了笑,伸手对他勾了勾手指,“你过来。”
那醉汉大喜,立刻就凑了过去。却见楚凌一只手抓着对方的衣领,站起身来用力一甩,竟将一个比她高了一个头的壮汉直接摔了出去。把人甩出去之后她并没有作罢,而是上前飞快地补了几掌,将那想要爬起来的醉汉再一次打得跌回了地上爬不起来,只能趴在地上直哼哼。楚凌一只手抓着对方的脑袋毫不留情地往地板上撞了几下,方才抬起来对上自己的眼睛,笑眯眯的问道:“现在,你还要我跟你回去么?”
“你…你这臭丫…啊?!”骂人的话还没有说完,男子就惨叫起来,原来楚凌折了他一只胳膊。
“还要我跟你回去吗?”楚凌居高临下,笑容可掬地问道。
“不…不要了。”那醉汉似乎终于清醒了一些,见楚凌又要按着他的脑袋往地上砸,连忙叫道。
楚凌满意地拍了拍他道:“这才乖。”
站起身来,拍拍手漫步走回了桌边。她身后,那醉汉早就被同伴扶起来跌跌撞撞地下楼去了。
楚凌站在桌边看着上官成义摊手道:“上官大人,你瞧。如果我只是个什么都不会的弱女子,再倒霉遇上个你这样的爹或者丈夫,方才是不是就该自求一死已保清白了?或者就算侥幸活着逃过一劫,也要被你们逼着自尽殉节?太平盛世听你们胡说八道也就算了,如今这世道…你们有什么脸面要求女人那么多?有空想怎么约束女子,不如多去挖两亩地,砍几担柴吧。免得一个个弱不禁风看得人难受。”
“你…你……”可怜上官大人一生遇到的女子都是贤良淑德温柔娴静的,哪里见过楚凌这样彪悍还牙尖嘴利的女子,顿时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满是皱纹的脸上涨得通红,指着楚凌半天说不出话来。
襄国公见他如此,连忙伸手拍了拍他的背劝道:“上官大人德高望重,跟个小姑娘置什么气?”
楚凌含笑看了一眼还瞪着自己,抖得像是要犯病的上官成义毫无愧疚地将一颗碎银子放在桌上,转身离开了。还没等她下楼,身后便传来了襄国公有些担忧地声音,“上官大人?老丞相?!你怎么样了……”
楚凌耸了耸肩,负手漫步下楼去了。
“襄国公和上官成义去见了笙笙?”君府里,君无欢坐在一颗树下听着属下的禀告不由微微皱眉问道。站在他跟前的灰衣男子点头道:“是,公子。曲姑娘在茶楼坐了一会儿襄国公和上官成义就到了。”
君无欢道:“不是巧合?”
男子摇头,“应该不是,襄国公和上官成义出门之后直奔了茶楼,然后直接找上了曲姑娘,看起来像是本来就冲着曲姑娘去的。”
君无欢轻哼一声,“这想必是上官成义那个老狐狸的主意。不过……”君无欢漫不经心的摩挲着手中的书页,襄国公…襄国公看阿凌的眼神有些奇怪。虽然他掩饰的很好,但是偶然的一瞬间还是被他捕捉到了。
阿凌年纪这么小,从一开始用的就是天启官话口音,也就是上京一带的口音。而且对貊族话也很熟悉,学的非常快。可以肯定应该是从小住在北方的,那么…襄国公应该是不会认识她的。
两个毫无关系,从前也没有过接触的人,能让襄国公表现出格外的关心,要么就是姓段的对阿凌有什么心思,要么就是…阿凌跟什么人长得相像?君无欢思索了半晌,觉得应该是第二个。那么…在襄国公眼中,阿凌到底像谁呢?
“公子?”等在一边的男子见自家公子半晌没有反应,不由出声道。
君无欢抬眼,沉声道:“去给那两个人传个信,请他们不要再找笙笙了。身份有别,笙笙毕竟是天启人出身,他们这样会给笙笙带来麻烦的。”男子迟疑了一下,道:“恐怕,那两位也不会再找曲姑娘了。曲姑娘刚走…那位上官大人就晕过去了。”
“嗯?”君无欢有些诧异地挑眉道。
男子连忙将事情地经过说了一遍,听完之后君无欢也是半晌无语。好一会儿才忍不住低笑出声,听到他的笑声男子不由暗暗松了口气,看来曲姑娘气晕了上官成义的事情让公子心情不错。
君无欢无奈地摇了摇头,摆摆手道:“罢了,你退下吧。”
“是,公子。”
男子很快退了出去,君无欢靠着身后的树干闭目养神,脸上的神色却没有半分轻松,而是一种近乎冷漠的清醒。各种思绪在他脑海中飞快地转动着,君无欢试图从这些纷繁的线索中理出一个思绪来。
“启禀公子。”门外,管事急匆匆地来禀告,“魅影回来了。”
君无欢睁开眼睛沉声道:“让他去暗室见我。”
“是,公子。”
片刻后,君无欢推开了一扇沉重的石门,里面是一个并不算宽敞甚至也不舒服的房间,小小的斗室只有一张石椅子和几个柜子。君无欢推门进去的时候,一个穿着藏蓝色衣衫的男子正站在房间中央,他长着一张毫无起眼的脸,即便是在人群中也没有人会注意到他的那种。只是此时,他独自伫立在石室中,却仿佛有一种独特的沉稳气质。
“公子。”见到君无欢推门进来,男子立刻拱手道。
君无欢点了点头,道:“不必多礼,我让你查的事情可有消息了?”
男子道:“回公子,三年前凌姑娘第一处出现被人注意到的地方就是在信州那个小城,在此之前这世上就仿佛从来没有过这个人一般。属下无能,什么都没查到。”
君无欢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却也不觉得意外。阿凌胆子确实是很大,敢冒充身份去拜拓跋兴业为师谁能说她胆子不大?但是同样的,她行事也非常谨慎,一种诡异的仿佛与身俱来的谨慎。这种习惯并不会因为她外在表现出的随意嬉笑而改变,因此有很长一段时间君无欢其实怀疑楚凌是不是某个组织培养出来专门混到他身边来的。但是后来他发现自己应该是猜错了,至少阿凌绝对不会是他的敌人。
走到一边坐下,君无欢问道:“上京呢,浣衣苑最近几年可有发生过什么事?”
男子道:“浣衣苑自从三年前灵犀公主死了,小公主失踪,原本关在浣衣苑的天启皇室女眷就基本上没人了。这两年那里关着的多是一些犯妇,自从三年前拓跋胤在浣衣苑杀了不少人,那些被厌弃的天启女子也没有人送回浣衣苑,那地方如今已经没有多少人关注了。”
“灵犀公主死后,小公主…失踪了。”君无欢思索着,灵犀公主…小公主、襄国公…襄国公、阿凌……”
“小公主失踪的时候几岁?见过她的人有哪些?现在如果再看见还能不能认出来?”
男子摇头,“小公主失踪的时候应该是十三岁了,若是还活着,现在也已经十六岁了。当年浣衣苑的守卫管事被拓跋胤清洗了一次,见过小公主的人只怕是不容易找到了。不过小公主曾经随灵犀公主在四皇子府住过一段时间,四皇子府应该有人认识她。公子,是怀疑那位小公主还活着么?”
君无欢心道:“我不仅怀疑小公主还活着,而且还认识很久了。”君无欢从前并非没有做过这样的联想,但是总觉得荒谬。一个在浣衣苑长大的孩子无论如何也不可能长成阿凌这样的。虽然阿凌一直不肯告诉她她的出身来历,但是君无欢看得出来阿凌绝对是从小就受过良好的教育而且是有着强大自信的姑娘。这教育未必是琴棋书画方面的,但是毫无疑问阿凌的学问,见识甚至是兵法都极不错。这样的人,别说是在浣衣苑里被一群女眷养大,就算是天启皇室也教育不出这样的公主来。
更何况,小公主在拓跋胤府上住了那么久,拓跋胤怎么会认不出来?甚至连四皇子府上似乎也没有人觉得她眼熟。但是,三年前拓跋胤为了找小公主才出现在信州的,而阿凌最开始也确实是在信州现身的。
现在,君无欢不得不再一次重视这个原本觉得不太靠谱的怀疑了。
一来,阿凌那天对襄国公和上官成义说的话,君无欢很难将它归结于单纯的对那些皇室女眷的同情。阿凌并不是一个心软的人,比起那些曾经金尊玉贵的皇室中人,她更容易同情那些底层的寻常百姓。
二来,襄国公对阿凌的态度有些奇怪。
而襄国公…是已故皇后的亲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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