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子大王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第十九章似魂归,女县令,果子大王,海棠搜书),接着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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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低垂,华灯初上。尚家家产下的一处酒楼里正歌舞升平。掌柜受尚老爷吩咐,今夜好酒好菜只招待这些富户。酒楼大门紧闭,里头却是烛火璀璨,亮堂堂如同白昼。

掌柜打着算盘,一边听着楼上雅间里传来隐约的女子嬉笑声,撇撇嘴,全当自己是个聋子。

“哈哈哈,来来来,满上,满上,往后善堂的事,还要几位多多费心了。”尚老爷带着尚南珏一同主持这小小的席面,娇俏可人的女子或坐或站,脸上皆是一成不变的柔美笑容。

珠帘后还有数个女子拨弄丝竹,靡靡之音奢华至极。虽身在清丰县,却似享天上乐。

“来,郑老弟,杨老弟,咱们喝一个!”

“难得尚老兄这么高兴,老弟我也敬尚老兄一杯!”

“哈哈哈,就是,喝,不醉不归!”

细细数来,这桌上竟有十来个人,其中就有经营郑记米行、杨记米行的两家当家人。除此之外,其余的也都是县里的富户。

推杯换盏间众人早已酒酣耳热,尚老爷见时机差不多,示意雅间里的女子出去。尚南珏起身打开窗,夜间的凉风带走了几丝酒气。

郑老爷脸上酡红,眼神有些飘忽,“我说尚老兄啊,不就是个女人,用得着这么谨小慎微?这县里,压根没她的份儿!”

尚老爷摇摇头,他尚且清醒一些,“郑老弟,小心驶得万年船啊。这新县令可不简单,往后善堂、衙门,凡是要上诸位手底下的店里买东西的,旁的不说,价格,这个数!”

尚老爷比了个“三”,嘴上道:“翻三倍!大伙儿把持了县里足足七成商铺,其余些个私人商户也都是些见风使舵的。大伙儿给善堂、衙门涨价,为着利益,私户多半也要跟着涨价。介时,倒要看看她还有什么能耐!”

酒盏“砰”的一声被重重磕在桌上,尚老爷脸色青白,温折桑再厉害,也只是一个女人,一个女人而已!有他们这些富户牵头,县里的私户定然会因为畏惧而不敢低价与她做买卖。

“好!哈哈哈,尚老兄就是有魄力。既然如此,大家也不妨卖你这个面子,要涨,大家一块儿涨!”郑老爷豪迈地笑着,显然一早就想好了措辞。

“是极是极,区区一个黄毛丫头,无甚本事,不过运气好了些,叫她歪打正着坐稳了县令这位置。可惜啊,还太嫩了,不知所谓!”杨老爷痛欣下杯中酒,“不过要我说啊,还是太便宜她了,且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将她赶了出去,咱们还在县里做天皇老子。”

这等大逆不道的话却没让席上的气氛冷下来,可见他们这些人私底下说过不少这样的话。

尚老爷按住尚南珏想为他添酒的手,道:“凡事欲速则不达,再者,她现在正受那些愚民信任,贸然出手,恐会事与愿违啊。且看看她那穷得叮当响的衙门里还有多少银子吧。”

席中数人又互相恭维一阵,门外候着的女子们又携着一阵香风进来。

接近子时,马车在尚家大门口停下,门房听到动静,连忙开了门,吆喝来几个小厮一同将醉醺醺的尚家父子搀扶进去。

丫鬟提着灯笼在前头引路,她的脸被浓重的夜色掩盖,只瞧得见一双被灯火衬得冷冰冰的眼。

“都仔细着脚下,走稳些。”尚金全闻声而来,生怕小厮不小心把两人磕着碰着。

“秋……秋……”尚南珏迷迷糊糊间只看得见些微的亮光,他醉得不清,走路时脑袋晃晃悠悠,从灯笼一直看到丫鬟的眼睛,一时有些茫然,他嘴里不知嘀嘀咕咕说了什么。

行至一处垂花门,小厮们分成两路分别送两人回房间。尚金全自然跟着尚老爷去了,尚南珏这边也有三五个人簇拥着。其中一人听他念念叨叨也听不明白,只得说道:“大少爷莫急,就快到了。”

“大少爷,到了。”引路的丫鬟突然停住脚步,院子里伺候的丫鬟们一拥而上,拥着尚南珏往屋里走。另有两个丫鬟脑袋灵光,早早准备上了醒酒茶,迎面给尚南珏端来。

不……不……不对,有哪里不对。

尚南珏的脑子里像是灌了浆糊,突然,他听到引路丫鬟在门口说道:“夜深了,大少爷早些歇息,奴婢……下回再来见您。”她略略侧身,灯笼里的烛火将她脸上的伤痕衬得恍若狰狞的蜈蚣。

他的脑袋里“轰”得一声全想起来了,瞪眼一看,黑黢黢的夜里,提着灯笼站在他门口的不是秋荷是谁?

“秋荷!”

尚南珏目眦欲裂,眼前一黑,活生生被吓晕过去。

尚南珏那一众丫鬟如何手忙脚乱自不必多说,尚家荒废的北院墙角处,秋荷定定地与夜色融为一体。翠玲来时,乍一看还以为没人。

“翠玲。”秋荷突然现身。

“啊……你,唉你差点吓死我!”

两人在隐蔽的墙角处站定,翠玲张望一番后小声道:“不是让你在这等着我吗,你怎的跑去见大少爷了?现在那院子里一团乱,都是拜你所赐。”

话里虽然埋怨,但幸灾乐祸更多些。

秋荷面露狰狞,但因四下一片漆黑,倒是没让翠玲看到。“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他作恶多端,恶行累累,怎么就没吓死他!”

“你别这样……我有点怕。”翠玲被她这凶恶的语气给吓住了,她缩了缩脖子,觉得有些冷,“你要好好的,我们都好好的。你是不知道,他们说你落水溺死的时候我都快难过死了。我什么也不会,长得也不好看,就你,只有你在府上帮我。你要报复,要怎么样我都帮你,但你别吓我,别吓我好不好?”

翠玲急得拽住秋荷的手,但黑暗里看也看不见,只拽着了她一片衣角。她十岁就被卖到尚家,到如今已有六年,深宅大院里总有数不尽的哀愁怨怼,她怕极了。

“吓到你了……我没事,就是有感而发。”秋荷狠狠咬牙,安慰道,“等这些事了结,尚家倒台,我们就自由了,再也不用担惊受怕。”

翠玲缩着脖子点头。“我问了好些下人,那些事……好多都被压了下去。我不会写字,只记在脑子里,你也先记好。”

翠玲压低声音报出数个名字,等她再也想不起来了,秋荷又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接着告诉她:“最近你好好呆在后厨,或者直接称病,千万不要到前院凑热闹。等我回来,尚家就完了。”

“我知道。”翠玲抹了抹眼睛,“你、你先走吧,别让人发现了。”

“好,我走了,保重。”秋荷深吸一口气,将衣角从翠玲手里拽了出来。正如她来时一样,她回去时,也伴着黑暗。

静谧的院子里,翠玲擦干眼泪,遥望着尚南珏的院子默然无语。

世道怎么就这么不公平呢?

天光放亮,江未晞提着装得满满当当菜篮子跨进衙门。冬雪正好出来迎他,他索性把菜篮子一把推给冬雪,嬉笑道:“有劳有劳,我找大人有事,先走一步!”

“等等!大人昨夜忙到很晚,你别去打扰大人!”可江未晞跑得比兔子还快,压根儿没听到冬雪的话。

“大……大哥?你在这里干什么?大人还没起?”门外,江未晞和谢贻寇大眼瞪小眼。

须臾,谢贻寇默默扭头,实在不想在大清早看到江未晞的一张蠢脸,“你来干什么?”

“哈,趣事儿!”江未晞立刻把谢贻寇为何会在这里的问题抛在脑后,他说起自己一大早从早市上听来的小道消息。

“据说尚家那个大少爷,昨晚上撞邪了!嘴里喊着‘秋荷’,两腿一蹬,人就昏了。你说好笑不好笑?秋荷不就在衙门里吗!”衙门里知道秋荷身份的也没几个人,可巧江未晞就是后来的知情人之一。

他乐颠颠道:“听说他昨晚喝得酩酊大醉,你说会不会是他看走眼了,自己吓自己?”

谢贻寇懒散地养漆红立柱上一靠,不想搭理他:“我哪里知道?秋荷跟温拾一大早就走了,你现在追上去应该还来得及。”

“秋荷与我说过了,昨夜她回了尚家,尚南珏看到的也确实是她。”说话间,温折桑打开房门,她眉眼间有些疲惫,精神确很好。

“她好不容易从那地方出来了,怎么还要回去?”江未晞好奇心十足,装神弄鬼这种事,可比寨子里抡起膀子打架有趣得多。

温折桑道:“她说是一时兴起,兴许只是单纯地想吓唬尚南珏一顿。”

江未晞满脸揶揄,唏嘘道:“那大半夜的,恍然看到已经死去的人,换做是我,我也要吓傻。”

谢贻寇:“本来就是个傻子,还用得着吓?”江未晞顿时怒了,但他打不过谢贻寇,只得忍了。谢贻寇就趁他索性安静的这会儿功夫对温折桑说:“大人先去吃饭吧,今日事多,有得忙。”

这时冬雪也寻过来请温折桑吃早饭,几人便一路去了前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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