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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果然忙将盖子重新钉上,匆匆的出城去了。倒也没有引人疑心。
刘备见车马动了,这心里也就真正的活过来了!
伊藉也是,见车马出城,心中一喜,然后立即便遣人秘密的去与关羽报信,一面又叫人听关羽此时在何处!
关羽虽说面皮薄,不至像张飞那样混闹一气,但轻重缓急,他是分的极清的,也就是说,他虽在人在场中了,心却在刘备那儿。蔡瑁请了他来,说是要赴宴,请他饮酒,关羽再三推谢,众人便是极力勉强也勉强不得,再这样下去,只恐关羽得要翻脸,因此众人也不敢多强求,心中虽忿怒他给脸不要脸,然而也怯于他的本事,因此面上是甚为客气的。
蔡瑁见此,便转换了策略,说了一堆套话,说什么如今姐夫病重,荆州危也,只恐孙策会过江再来,此危时,更要和气一心,然后将荆州守住,当此之时,更要一致对外才是。刘使君是仁人也,瑁也会义士也,更不能离心,而生内隙,反致不妥!
说的十分委婉,弄的关羽一心只以为莫非蔡瑁是为了以后打算?!已知刘表将位与兄长之事不可更改,所以才一改常态来更换关系?!
一时之间也是狐疑不定,再加上人声喧闹,也没想出个结果来。
但这个的确是误导了关羽,然后众人趁他迷惑未明之时,极力簇拥着他去了场上要较量一下武艺,说是较量,其实就是切蹉,甚至是要关羽指点一二刀法及重兵器的方法,若能再带出一二大将,何愁荆州之患?!
关羽什么都不怕,就怕被吹捧,人一多,再一吹捧,他人就晕了,再加上见蔡瑁也在场上,他也放了心,因此果真没有再多心,正儿八经的指点着几个中等战将的刀法,包括马术等。
聊到兴起,又是自己擅长之处,就一时忘了蔡瑁所在了。
而蔡瑁见关羽被众人围着,也是躲于人后,趁人不备,离开了较场上。
然后带着人火速的往州牧府上跑,道:“刘备这贼还在府上,倒不好行事,且去诈引出!只说关羽出事,他必中计……”
当下早有准备好的人手,一股脑儿的先去刘表府上了。
待进去以后才发现,哪里还有刘备的人影?!
出来报与蔡瑁知,蔡瑁也是慌了神,怒道:“好好的人,怎么会突然不见?!肯定还在府上,去寻!就算逃出了府,城门紧闭,他能飞出去不成?!速进去搜!汝且去安抚府中管事,报知姐夫知,是有小贼光顾,丢了东西!”
不然不好向刘表和府中要人交代,不然一个不敬州牧的罪名砸下来,蔡瑁也是受不起的!
当下便以搜索家奴偷盗为名,在府中搜动起来,越搜,蔡瑁的脸色就越难看!
他亲自去寻刘表,却未见着刘表,只见到了蒯良,蒯良见这一幕,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只怕刘备已经出府去了。他心里只是寻思,刘备到底还是有天意助他的。天都不亡他,这等危机之下,都能逃出生天,不是天意又是什么呢,这等的机遇……
若是在城中也寻不着,只怕以后刘备必是要为人主的了。
蒯良心知肚明,心内感慨一番,只惊讶的对蔡瑁道:“德珪,可是府上丢了什么要紧东西?!”那表情仿佛真的不知道搜的是什么似的!
蔡瑁眯着眼睛,有些疑心他,道:“姐夫病重,家奴竟敢偷盗,若不寻出来鞭死,何以立州牧之威,因此瑁便擅有了主意,才至此。”
“原来如此!”蒯良点首道:“是该肃一肃府内风气了!”
蔡瑁看着他道:“不知姐夫与玄德公叙的可好?!”
蒯良讶异的道:“主公进了内室休养,玄德公并不在身侧,不在府内吗?!刚刚主公还要寻他说话,我正出来请他……”
蔡瑁看着他的表情,不露过一个细微的变化,听了,笑了笑,道:“可能在哪处迷路了吧,姐夫好否?!”
“刚缓过来,”蒯良道:“吾心甚忧,德珪搜寻贼盗也需声音小些,别惊扰了主公休养。待有个结果,再来与主公汇报便是!”
蔡瑁是心虚的,就算想去刘表身边看看,是不是刘表把他藏起来了,但是他也不敢这么明目张胆,慌道:“……瑁擅自主张,惊扰了府上,瑁实有罪也,待捉到人后,便去向姐夫请罪,那时还劳子柔为我辩解一二。”
蒯良没有应要为他辩解的话,只道:“德珪也是一心为州牧,为荆州,为府上,劳苦功高,主公并非是苛责之人,纵然要怪罪,也不过是家人之间的事。荆州之危,正是倚重家人之时,若无德珪守着荆州,何有荆州之今日?良虽是谋臣,却终究不离间亲人,并不敢妄想多语,德珪过忧矣!”
这话就是告诉他,我不会参与你们之间的事,不会说你的好话,但也不会说你的坏话,表达一个中立的态度。
蔡瑁见他说这话了,也不敢再咄咄逼人,便没有再要求去寻,自动的撤退了。
蔡瑁依旧有些疑心,便去问蒯越的意见,蒯越道:“吾兄长绝非是一心襄助刘备之人,如若不在,只恐真不在矣!德珪还是再搜城内吧。”
蒯越是蔡瑁的忠实友朋,说是手下谋士也不恰当,因他在蔡瑁一系中地位很高,蔡瑁是很尊重他的意见的,待之如友朋,而非幕宾之臣僚。
蔡瑁很信任蒯越,见蒯越如此说,他心中便也有数了。
也是!蒯良绝非是助刘派。蔡瑁深信蒯越人品,不至于为了维护蒯良,而违背自己内心的坚守。但凡为谋士,家人,兄弟友情其实绝非第一位的了,他们的格局更大,况又各都有志,因此,亲情能困住他们眼界和看法的事情,根本不可能!如同诸葛家的兄弟那种,而这一种,都是常态。而能像司马氏那样齐心的,以家传承为重的,也有,这两种,是完全不同的追求。
司马氏以家传承为重,一人兴则家族兴,家族荣则人人俱荣。
而像蒯氏兄弟,诸葛兄弟这一种的,基本上互不干扰,有像诸葛家各奉主的,也有像蒯良蒯越都在荆州的,但政治理念就完全不相同,那几乎是虽常见面,以兄弟称,也有亲情,但绝口不提彼此的政治理念,那几乎是一提就会吵起来,还不如互执己见就算了……
蒯良一心为刘景升,为荆州,蒯越难道不是一心为荆州吗?!他当然也是,只是理念这个事情吧,就像一个人的三观,纵是血缘亲情,三观不一样,也是不能强求的!
但你说,因为三观不同,而选择不再做朋友,做兄弟,这种事也常有,因为有些观念不同,而最后互视为仇人,或者做陌生人的也挺多。
但像蒯良蒯越这样的人,他们的格局,非常人可比。他们互不干涉,虽各自遵循不同的想走的路,但并不影响他们彼此依旧是兄弟,是家人!
亲情不该成为唯一统一的判断,更同样的,各自的不同,也不该影响亲情的部分。
“既是如此,速搜索府内,”蔡瑁道:“再退出去。”
对于州牧府,他也不敢闹出太大的动静,能这样擅自行事,也不过是占了一个妻弟的好处,若不然,若只是权臣,而非外戚,这个事的性质就很重很大了!
而现在搜寻家贼,也只是家事,虽说谮越,但只要姐夫护上一护,其实问题并不大。
但既使如此,蔡瑁也不想闹出太大的动静,不然荆州内很多人要跟他撞墙了!
若是被定性为内变内乱,政变之类的,也是真冤枉。
蒯越也知道问题会有变化,也不敢闹的太过。忙叫他立即加紧封锁城门。只要城门锁了,人出不去,还能飞了不成?!便是有关羽,也不过是瓮中之鳖。
蔡瑁自知道厉害,一面收拾步兵,一面准备弓箭手,他是要来真格的了!
这一找,蔡夫人自然不可能听不到动静,便忙过来寻,得知找不到刘备人影了,蔡夫人急道:“好好的人,怎么会突然跑了?!”
“我的好姐姐!”蔡瑁道:“在姐姐府内眼皮子底下,怎么会没人了呢?!”
蔡夫人也是懊悔不迭,道:“我一心以为在府内,必不有失,不料这刘备如此奸猾,察出不意,真的跑了!”
她是越想越急,越想越不对,道:“必有内奸,看看府内少了何人?!严查门房,查问今日有何人进出!?”
有蔡夫人作主,蔡瑁也就松了一口气,当下真的一副丢了要紧东西的架势,把仆人一一点名,排查。这不排查不要紧,一排查,这府再大,也只这么大,还能查不出吗?!
姐弟二人便明白了原委,去搜马房后下等仆人居所,果然在草柴堆里寻出华衣来,蔡瑁看着这一堆,怒道:“……果真跑了!速去搜寻改扮之人!”
一面命人搜寻城内可疑之人,一面则派人去寻吉平所在。
蔡瑁撤出府上,扩大到城内时,蒯良也将此事报知于刘表。
刘表叹了一声,道:“若是此天罗地网都能叫他逃出,也是天意如此了。”
蒯良沉默,谁能想得到呢?!可是蒯良心中清楚,荆州牧仁义为民,而荆州很多原本很维护刘表的人,其实也希望有一个类似刘表的人继任为州牧的,这个人是谁,基本不用说,就是刘备无疑!
蒯良不说,刘表不说,其实内心哪不明白?!这哪是什么天意不天意啊?是有人助。
所以仁义之名,有多重要,还用说吗?!这个好处,便不是旧识,也只是闻听过名的人,都得助他。所以刘备的牌面,看着好像并不比诸侯强上多少,其实,他所拥有的东西,都是有名有实的!
刘备经营仁义名多年,在荆州时广交天下友朋,仁义名传至天下,这个圈子本就封闭,除了只知低头耕种或是做小买卖的小民,多数文人圈子是重叠的,包括谋士,名臣,文人等……没人不知刘备,而有多数人都是认可刘备的。纵然他身边的确是没有多少人去投奔,并不是因为他名声不行,或是其它什么,而只是单纯的他无势力的考量罢了。
待刘备有朝一日立下基业,那时自然投奔者如云,如水流入低谷,水到渠成而已。
这哪是天意,是人和。
如同这荆州上下,未必没有想与刘备交好之人,甚至留一条后路之人。此时不投奔,只是因为各种因素,而这后路辅下,将来刘表亡,荆州乱,他们又不肯降于曹操或是徐州的话,完全可以去投奔刘备。
所以各种的因素之下,刘备就是有人相助!
有他自己以前辅就的无数的路的缘故,也更有很多时势的缘故。
蒯良知道刘表心中不好受,便劝道:“也许在城中可以搜出!”
“无我之令,若有人就是有意要藏着他,未必能搜得出,”刘表叹道。矛盾就在此处,他是不可能下这个令的。而蔡瑁虽一手遮天,但也绝不敢太过肆意妄为,在无他手令的情况下,他真的敢把荆州翻个底朝天吗?!这可未必!
刘表笑了一下,这笑容里有很多的东西,道:“玄德公仁义名于天下,便是市井小民也会倾命相护,这就是他的人和。当今天下,曹操占据天时,孙策占据地利,而吾荆州,将占据何也?!吾死之日,终将并入旁人麾下。再不能如今一般了……”
蒯良看他脸色苍白,劝他休息。
刘表却道:“汝弟蒯越,早有劝蔡瑁归降曹操之意久矣。蔡瑁守不住荆州的。”
刘备也非良主,刘表现在是确确实实的看的清了。
“蔡瑁与曹操有旧,吾弟异度虽有谋,终究少有大略。”蒯良道:“蔡瑁虽有才能,然为人如此倨傲,将来若投曹操,曹操自是可纳,然其必与曹操称兄道弟,不分君臣,必将惹祸上身!”
“曹贼心辣,心思深不可测,”刘表道:“岂会容德珪?!德珪的性情,我自知之,虽有才略,却并非是能容人之人,一心排外,又嫉才,又早谮越习惯,吾能稍容一二,是因知他虽有小节失,无有大错。吾能容,曹贼不能容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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