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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辽火速的去击退曹军人马,但是他们来了又走,然后换个地点,又来,并且来又复往,无穷无尽,这样的骚扰,是烦不胜烦。
张辽部下对他道“将军,他们的本意是骚扰我军开挖河道。并且收集军情!”
这是猥琐袭击啊,伤害是不大,但是易让军队疲惫作战。而且恶心。
张辽道“绝不可松懈,对于河上,务必要坚守,各军各营,若有懈怠者,斩之!”
各军听从,集结着兵马,各司其职,按班职守,轮流休息。就是这样,曹军也是时不时的来攻打一波,然后,打的两方都力尽,然后又奔走。
偏偏张辽又不能安排兵马去追,因此,这仗打的各部将领都是火冒三丈,人人心里都憋着愤怒,大骂曹军实在是这骚扰作战猥琐至极。
但是守河上至关之重,张辽不叫追击也是正常的,毕竟一旦涉入陷阱,河上失守,他们的兵马在这里就会失去最重要的据地。那么等待着他们的就只能是被曹军辗着杀的地步了。
因此,只能被动防守,而不能被引的主动出击,然后被曹军拖入陷阱。
此时此刻,其实急的兵马是谁,是不言而喻的。
曹军虽据邺城,然而水源有限,若不能得到河上,人马饮水一定会成为问题。
城内的水井,水源全都有限,所以,曹军虽已经据了邺城,然而,若得不到水源,他们自己就会濒临崩溃。
张辽心中明白,这样的压力,只会让曹仁攻击的越发频繁,这种时候,不动是最好的防守。只要坚持住,曹仁便是再有智谋,也拿他们毫无办法!
夏侯渊又率着兵马前来河上攻杀一番,路遇张郃,两方打了一番后,夏侯渊不得不撤退,心里却极为焦躁。
“将军,张辽与张郃二人谨守着河上,防守严密,这……”部将们道“想要突破,寻到时机一举拿下河上,只怕是难!”
夏侯渊皱着眉道“一举而攻是易,然而,一举而夺之,战胜却难。若是一举不克,军心必会受到影响,那么再想拿下就难了……因此现在只能先暂时不停的骚扰,让他们不能开挖河渠。若要夺之,还要再缓缓,吾与子孝商议出一个稳妥的战术要紧!”
众部将听了,虽然心急,却也明白轻重,点了点头,对夏侯渊道“眼下也只能如此,越是急躁,反而越会中他们的计谋!”
夏侯渊写信与曹仁,商议对策。
曹仁道“河上若不夺,据城反而受其害。既然河上难夺,不若且从司马懿身上下手!”
“将军是说,先灭司马懿?!”众部将道。
曹仁点首,道“去与他交战,张辽张郃不能接应,自有利处。倘他们来接应,从中击之,必能得隙!”
当下议定了,便回了信与夏侯渊,让夏侯渊紧盯了河上,困住张辽张郃,一面骚扰让他们不能挖渠,一面则困住他们,倘若去援应司马懿,便立即从中击杀,如此便居于不败之地!
曹仁则亲自领着兵马,带着曹休,出城去战司马懿。
司马懿与马腾等兵合于一处,据在城外,看到曹仁前来堵杀,他微微一笑,道“懿早料到曹仁必要来。”
马腾与张杨都很心急,道“我军兵力俱在河上,这里兵少,如何应敌?!”
张虎道“父亲虽不在,然虎可以据敌。”
司马懿点首道“有俘在,若不用,岂不可惜?!提曹洪来。张虎且去摆开阵势,我军可以要赎。”
马腾与张杨虽然不对付,此时听了也是对视一眼,眼角微微抽搐。正儿八经的交战,这,怎么弄的像是山贼打仗?!
要赎金是什么鬼?!
张虎依言已去押着兵马去摆开阵势,去迎战曹仁了。
司马懿此时方提着曹洪到了阵前去。
曹休一见,果然大怒,大骂道“司马懿!放开子廉!你这狗贼,意欲何为?!”
司马懿道“懿奉徐州温侯之命,前来拱卫邺城,为何在此逼迫不让?!曹仁,懿拿下邺城时,温侯不伤一民,不杀一畜,以仁义温礼而待邺城百姓,而你曹军进城,城毁百姓死伤过半,如此残暴,这便是你们曹兵对待冀州的方式吗?!温侯待邺,如和风细雨,而汝待邺,则如狂风暴雨,摧残毁折,如此不仁义,也是朝廷的手段?!曹丞相一向以奉天子令自居,然而,天子何曾会毁伤城民,可见,曹氏之贼,之不仁,是本性,而非天子之命。”
曹休听了已是大怒。
曹仁止住他,道“明明是觊觎此地,却偏偏不肯承认,以为可凭小义小仁而欲收买此处人心?!司马懿,恐怕你的算盘要落空了!”
司马懿笑道“那可未必,温侯重兵至许,天子必以诸侯大礼迎之,扫榻而侍坐,百官皆惊喜,那时,又哪里能有曹丞相立足之处呢?!廷上无曹操之位,汝等又以何等立身?!在此便是诛杀懿,毁城杀民,恐怕也不能长久。失去根基与靠山,纵然兵多人众,与山贼何异?!”
曹仁生生气笑了,道“司马懿,没料到你也有一张士人之巧舌,以前倒是不曾预料到。是朝是野,岂是我说了算的?!一分高下,自然知道,谁是朝,谁是野!就凭吕布,安敢肖想朝廷之上?!想要稳坐朝堂,呵,滑天下之大稽!一个专杀义父之徒,不忠不孝之首恶的贼人,若进许都,朝廷人人得而诛之!谁肯臣服?!休得多言,且战!”
徐州兵已将曹洪推至前,令他作出一副引颈就戮相,司马懿道“辱人者,人恒辱之!汝待邺城百姓如猪狗,今日,曹洪也被待之如猪狗,你若敢进一步,马进一蹄,我军宰之,亦如杀牛羊,曹仁,你敢进么?!”
曹仁脸色变成了猪肝色。
曹休更是气的眼睛胀红,虽想不顾一切的冲杀过去,可是,他不能,他不想曹洪变成一具尸体。
曹兵尽皆哗然,十分不安的躁动起来。
曹洪奄奄一息,自从被擒以后,就拒绝吃饭喝水,企图饿死自己,怕的就是眼前这一幕。这对一个战将来说,是耻辱,还不如一死了之。
他已经没有什么力气了,眼前发昏,看到此景,悲愤欲绝,十分微弱的挣扎了一下,却无力的只能被按在地上,随时等待着被收割着头颅。
一人之死,是荣耀。若是死在战场之上,便是失败了,也是荣耀的。
可是死在这样的刀下,又算什么呢?!牺牲,震慑,或是洗刷不去的耻辱?!
曹洪眼露绝望,与其面对这场景,不如死了,也不想连累曹仁大军。
这是属于他的骄傲,一个战将的骄傲。
这被临在战场上的威胁,让他生不如死!
曹洪流泪了,不是求生的泪,而一心求死的泪。奈何徐州兵防着他自尽,他竟是不能张口,嘴里堵着布呢。
曹休气的大骂,“卑鄙!吕布是恶贼之首,天下不容,你这狗贼便是助纣为虐的恶贼之臣,该杀!无耻至极!”
司马懿不理会他,当没听见似的。
曹仁道“你待如何?!”
曹仁沉声看着司马懿,扬声道“你可以杀了子廉,那么我军就等着扑过来,必与你同归于尽,杀你报仇,不死不休。这便是你想要的吗?!”
司马懿道“别误会,懿自恃兵力不足,不敢不自量力。只要你们退兵,懿可以放了曹洪!”
“放回子廉?!”曹仁道“有什么条件?!”
司马懿道“拿邺城百姓来换!”
什么?!
曹仁听了脸色大变。这哪里是要赎金,这分明是要收买人心!
是说邺城以内,除了吕布和司马懿还在乎里面人的生死以外,曹军或是袁谭都毫不在他们的生死。
曹仁在这一刻,觉得上当了。
他根本就不应该问要怎么赎,问出了口,不赎便是错,赎了也是错,而最错的是,这个问题他还问出了口!
曹仁无比的后悔,他竟然掉入了司马懿的言语陷阱之中去。
司马懿淡定的,不动如山,坐在兵车之中,没有盖的那种车,气定神闲,仿佛一点也不颠,半丝狼狈也无,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马腾看了他一眼,后背有点发麻。
所谓阳谋不过如此了吧,这等的心术,真是了不得!与这样的人为敌,也不知是曹仁的悲哀,还是不幸。
局面僵持住了。
这司马懿明明处于弱势,却偏偏用着一俘将了曹仁一军。这比项羽在军前威胁要杀了刘邦的父母妻儿高明的多了!威胁者明明有把柄在手,却最终威胁不成,反而处于了弱势。这简直是还不如不操作。
可是司马懿明显是高于一招,兵力不足于人,大军逼迫,他哪怕有俘在手,也是弱势的。可是他就是敢临阵威胁要赎。
原本马腾与张杨都以为,这临阵威胁,怎么着都胜之不武,不怎么高明,甚至还可以有一种黔驴技穷,不得已之感。都已经做好了狼狈万分的准备。
但万万没料到,司马懿就是司马懿!
这一招,简直让曹军上下进不能进,退不能退,甚至连收场也不能。完全的被乱麻给裹住了一般。
马腾简直是要拍案称奇。
曹仁一阵沉默,道“邺城百姓皆安,何必换?!你何不交换其它?!”
“子孝是不敢么!?还是邺城内,已无活口!?”司马懿道“所以不敢应?!区区一城百姓,如何抵得上一员大将?!汝军已失去要将数名,难道还要失去曹洪吗?!如若不赎,他的父母妻儿,汝军上下会如何作想?!”
马腾哈哈大笑,道“只怕是以为区区一将,换一城百姓,是不划算吗?!曹洪命贵,百姓轻贱,何苦不肯放出?!莫非也要以为人质耶?!”
曹休见曹仁不语,便低声急道“将军,换吧,驱出城内百姓,待他们冲向徐州兵时,我带着兵马前去趁乱杀的他们片甲不留,便能破司马懿!”
曹仁苦笑道“不可!”
司马懿棋高一招在于战略制衡,这话一出,曹仁已经失去主动权了。无论换与不换,都已经算是失败。
曹仁忌惮的看了一眼司马懿,对曹休道“若如此,曹公名声在冀州当丧尽。冀州人心必惧曹公,而不敢归附于我军,那么,人心尽会倒向司马懿与吕布,他能坐收渔翁之利。岂能叫他如愿!?”
曹休急道“那该如何是好?!冲杀又不能冲杀,换又不能换,难道只能受此贼的窝囊气?!”
冲杀过去是爽了,是能解气了。可是,曹洪必死无疑!
可是就这么退回去,这等的窝囊气,简直能让人发疯!
曹仁道“司马懿,别以为仁不知你如何打算,你故以人质为慑而收买邺城人心。天下谁不知你心计极深。可惜屈于吕布,有何前程?!何不归于曹公!?仁写封请曹公向天子上表,为你表平定冀邺之功如何?!”
马腾听了不禁笑了,这是傻了眼,一言不和就要招降?!
他嘲讽的笑道“天子是汝曹氏之天子耶?!曹贼如今自身难保,哪里还能顾得上天子?!天子要重用谁,以后也不可知呢?!你少拿天子唬人!?我只问你战不战?!若战,且来,腾摆布待阵。何曾惧你?!”
曹休大骂道“马腾,匹夫,老贼!这里岂有你卖舌之地?!再敢多言,必割你这舌头以谢罪!”
马腾听了冷笑,道“就凭你,还不配!人无大名,口气倒不小。马氏公卿之后,岂能被你这一小卒所辱?!”
小卒?
曹休气恨交加,道“狗贼,我必杀你!”
马腾哪里怕他,道“不用说狠话,现在就来!谁不来谁是孙子!”
曹仁拉住曹休,对司马懿道“容仁细想,再行定夺!”
“那就恭候佳音了。”司马懿道。
曹仁此时怎么做都不适宜了,还不如退。因此也没有犹豫,带着兵马原路回城去了。
司马懿逼迫曹仁退兵,张杨心服不已,叹道“军师之谋略,天下难有人可及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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