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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布听了,道:“曹性进步神速,悟性很高,可堪大用也。”“临阵作战,反而是他的短板了,”吕娴笑道:“幸而曹性稳住了许都,出许之前,我曾告诉他,倘若不能守,便将许都一并烧了。只要带走子便可以,幸而他稳得住。否则,我父女二人恐怕又被下人称为董卓第二……”幸亏没走到这一步。吕布明白,倘若不得不如此,他真的是害了徐州和吕娴,丢了一堆烂摊子给她!此时更欣赏曹性,道:“曹性如此,当有封赏。”高顺道:“主公可向子讨赏。”“然也!”吕布一个激凌,子已在他手中,他想赏谁就赏谁,哪怕没有实际的,虚名上,名份上,都是他了算了!原来这就是挟子以令诸侯的感觉。简直不要太爽。看了这信,吕布不禁心头的压抑轻松了稍许,变得畅快了一些。见许都已定,高顺心中大安,一路跟着吕布父女先回了大营,大营中人见吕布无事,俱都松了一口气,互通了消息,安定了大营以后,吕布叮嘱高顺在营中好好养伤,当即脚不停的和吕娴立即往许都去了。高顺一面养伤,一面安置骨灰,一面照顾伤者,布防等诸事不提。只曹植已心如死灰,被救起后,已存死志,几次想要自尽,都被吕娴拦住。他被捆在马上,吕娴亲自将他的马与自己并行,时刻看着。“杀了我,杀了我吧……”曹植眼神无神,陷入无尽的痛苦。一开始是怨恨的语气,后来便是哀求的语气,宁愿死,也不想痛苦的活着了。兄弟家眷皆已不存,独他活着,所面对的,比死还难受。“真是懦弱,你若是自尽死了,你父亲知道,必以你为耻,”吕娴淡淡的道:“兄弟皆已不存,只剩下你一人,如果你是曹操,你会希望唯一的儿子是去死,还是坚强不息,不放弃希望?!”曹植不答,整个人像没了魂一样。“你自尽,他会失望,会觉得你活着没有价值,轻易求死。”吕娴道:“可你活着,却又摆脱不了境遇,只能挣扎,他也会失望,觉得你活着不如死了,无用至极。”曹植痛苦的闭紧了眼睛。“这个时候就要考验,在他的心中,到底是儿子重,还是大业重了,”吕娴冷笑道:“所以,你死了,或是活着,有区别吗?!”“毫无意义!我活着,或是死了……毫无意义……”曹植眼泪落了下来,“生不如死。”吕布听了大为震憾,对吕娴竖起了大拇指,对于诛心这方面,他真的自愧不如!若是他来,铁定是嘲讽,或是发泄恨意,绝对不会像吕娴这样诛心的。杀人不过头点地,这话就太狠……当然,这也是曹植这人有点软弱,倘若换一个人,曹彰或曹丕的话,都落不到吕娴语言的陷阱里,他们都是那种不服就干的人,不会被语言所动摇……吕布突然明白,为什么这么多儿子当中,吕娴独独要留下曹植了。这个人,很好pua。吕布突然心中畅快了起来,虽恨曹植,但是他这样,他更觉得控制在手中的快意。报应,真是报应呐,曹贼生子六人,不如她吕布生女一人……加起来都比不上!现在只留下这么一个更不中用的,还能翻出什么浪花来?!瞧这半死不活的模样,吕布都懒得看。就这种白脸,有点才华,吕布是彻彻底底的不觉得吕娴会看上这种人了。曹性见吕布父女回来,顿时大喜,出城迎接,吕布下马,亲自将曹性扶起,道:“幸得曹将军果断平叛,否则内外皆失也!”曹性道:“都是女公子所定计策,性只执行而已,岂敢居功?!”又道:“幸而主公无事,诸军上下无忧也!”吕布不由愧道:“让尔等担忧受累了!”吕布自去见各军上下人马,亲自劳军,吕娴则带着曹植去见子。汉献帝听闻吕布与吕娴安然归来,既是松了一口气,却又提心吊胆。荀彧的脸色也不大好看。但还是来迎了迎吕娴,如今,人在屋檐下,已是不得不低头了,当痛苦成为一种麻木,或许可以自欺欺饶让心不再乱动。吕娴笑着走来,对汉献帝行了个礼,道:“幸得陛下无恙,否则我父女二人岂不是自责甚多!”君臣二人不知道如何吐糟,笑的有点勉强,待看后面被绑着踉踉跄跄的人已经呆聊曹植,那披头散发,神情呆滞的模样,君臣二人不知心里是如何的感受。以前汉献帝恨曹家人恨到骨子里,可是看这曹子建再无以往的风流倜傥,英俊多才的模样,心里既有点畅快,却又有点心酸。终究还是善意战胜了内心的刻薄,此时此刻,竟觉得曹家人现在活着的,其实也是痛苦不堪。一如当初他看汉室破碎,无臣子可依的时候。身而为人,只要到了一个局面上,其实都是狼狈的,都是不自由的,有那么一刻,都是生不如死的。此时他竟与曹植产生了共情,但很显然,这是没必要的。汉献帝反而更恨自己了,觉得自己太过软弱。看看吕娴,下手多狠,在许都所为,杀了如此多的人,现在踏着公卿之骨来到了这里,还能面带笑意,这是何等的心狠之人?而他,甚至都不敢看外面的情况,连问一问都不敢!真是无用啊……也许在她眼中,留下曹植,与留下他的意义是一样的吧,也就是,他与曹植其实都只有一个价值。荀彧更是都不敢多看一眼。以往曹操多喜爱这个儿子,胜过曹丕,然而……唉。吕娴叫亲兵找地方安置曹植,并嘱咐他身边不能不留人,要盯紧了,亲兵应了。“给他些酒,喝醉虽然无用,但可以暂时逃避现实。”吕娴淡淡的道。亲兵领命,将已经神魂不属的曹植带了下去。荀彧有点担忧曹植的精神状态了,面对此变,也不知这样有才的人会不会疯,才子本来就细腻敏福见君臣二人有些不想话,脸色也不太好的样子,吕娴把玩着手中精致的鞭子,带着头往里走,丝毫没有客气。这是根本不把自己当臣子的态度了。然而君臣二人,沉默不语,只能默默的跟在后面。此时此刻,生气还有用吗?!有意义吗?!既然已经没有意义,还不如关上眼睛,关上耳朵,不去看不去听,甚至把心也给关上,不去想就不会难受了。麻木虽然无用,但也可以用来逃避。进了内室,荀彧道:“女公子是有话要问?!”“没什么话要问,只是来看看你们,拉拉家常,”吕娴笑道:“现在许都平定了,陛下可安然无忧,令君不必担忧了。”荀彧无话可。汉献帝怕冷场,沉默了好一会,见吕娴既不,又不走,只能没话找话道:“女公子的鞭子很是精美。”“是很精美,虽然有点华而不实,但我很珍惜。”吕娴把玩着手上的鞭子,道:“在战场上是舍不得用的,也就平常拿在手边看一看,思念一下我的母亲。”“原来是温侯夫人所赠。”汉献帝道:“怪道如此精美艳丽。”吕娴笑道:“是母亲和貂蝉一并做好赠与我的,丝线的配色,配饰的搭扣,都是她们二人选定,一针一线亲手缝出来的,倒不是指望我用它来真正的甩鞭,不过是因为思我念我,才送来。”汉献帝心中一痛,想起自己的母亲早已不在,不禁艳羡道:“如此至宝,是该珍惜。”“母亲思我,貂蝉知我,方有此物,”吕娴道:“我虽从长在闺中,但却很不喜女子艳丽之物,衣物也好,漂亮的鞋子也好,或者是头饰等也好,我都不喜,反倒是父亲,对这些爱不释手,无论得来多少,皆送与母亲和我,母亲自然是希望我身为女子,打扮的越华丽越好,母亲虽爱我,却并不懂我。若无貂蝉,估计母亲送来的,还都是这些吧。战场之中,哪有机会穿戴这些,不过都是些束缚之物……”她看着鞭子,眼中很是温柔。汉献帝动了动嘴,这话不知道该怎么接。倒是荀彧道:“看来那位如夫人,更懂女公子。听闻女公子对她委以重任。”“因为她适合,才得以重任,而不只是因为知我。”吕娴道:“若是令君,敢吗?!”“不敢,”荀彧道:“莫女子,便是普通男子,若无特殊,岂能担这样的重任?”“所以,你们只会选自己圈子里的人来玩游戏,”吕娴道:“别女子,就是才子,没有曹植这样的家世,哪怕有十个曹植这样的才华,你们也不敢轻易的用,就算用,也是利用,舍不得高位厚待。”“这封建王朝就这样一代代的玩下去,就像牌桌上的牌,玩了一圈崩了,再来一局,无论来多少局,本质都是一样,一个王朝,二三百年就结束了,而如你们这样的世家,却可以存在四五百年,只要会苟,会投资……你们这样的都是立于不败之地的。”吕娴轻笑着,语气没什么嘲讽之意,但这话,实在是不好听,荀彧立即皱紧了眉头。汉献帝动了动唇,却不知道该怎么接这个话。“荀氏……”吕娴笑道:“大族啊,如你们这样的大族,存在了多少年了呢,哪怕王朝更换,你们却是屹立不倒。我之前想要用你,却不是因为你大族的身份,而是叹息你的才能,仅此而已。而世家大族,我是不需要的。我父亲出身族身,为人所轻,也许在你们这样的人眼里,是个短板,是个耻辱吧,觉得他这样的人不配高位,可在我看来,他这样的出身,其实好极了,你们不接受他,其实我也不愿意接受你们这些所谓大族。”荀彧的心中涌出惊涛骇浪,浑身发寒道:“女公子,是何意?!”她果然有事而来,话语之中充满杀机。汉献帝也惊的目瞪口呆,皇室依赖大族统治,这不是传统吗?如果要与大族作对,这,这……不就失去根基了吗?!吕娴是疯了吗?!在什么疯话?!吕娴的脸上有点讽刺,道:“曹操不愿意与世家通婚,是因为不得不依赖豪族,却又不愿意被豪族彻底掌控,你觉得我们父女傻吗?!用权势去讨好世家?!这些,都是我们父女,是我们徐州将士用血换来的,结果,你们却以为我会由着你们来掌控我们,讨好你们?!”你们……这是将荀氏也等同于你们了。“吕娴……”荀彧道:“你是不是在后院呆的脑子有了问题,这种话,本不该是一位诸侯的继承人该的话,更何况你还是一位女子!根基更浅薄。”吕娴没有与他互呛,只淡淡的笑道:“我曾得到军报,荀攸曾以饶肉来做军粮,以前,我只不信,我觉得人,至少得是人,才是人,万万不曾想到,原来人可以不是人,还能功成名就。你,这样的人,下霖狱,该是何等之景?!”荀彧脸色苍白,似乎那种对她真的指责,真到不配上桌的责难一下子就丧失了,整个人都有点佝偻,闭上了眼睛。就连汉献帝也呆住了,道:“什,什么?!”“易子而食这种事,乱世常有发生,陛下也不必觉得有什么冲击,故作吃惊,这个下早已经糟透了!”吕娴冷冷的看着汉献帝,汉献帝脸色惨白,整个人都晕沉了。这种残酷,光听闻就已经……如果是亲眼所见,那是何等的惨烈?!他这个帝王,当真是……“你不知道?或者可以装作不知道……”吕娴看着荀彧,笑道:“人呢,最善自欺欺人,有些事,知道了,当不知道,就可以假装是善人了,反正只要把耳朵眼睛都关上,这件事就与你无关了。虽然的确与你无关,可与你们荀氏有关!与世家有关!更与陛下有关!”“我出城追击曹操,这一路上,几无人烟,这可是许都城外,为什么连个像样的村庄都没有?!”吕娴道:“荀令君可以告诉我吗?!是他们被缺作肉吃了,还是,不得不逃离许都,死在了路上被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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