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朝如青丝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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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烨在心里又叹一口气，一声不响地走到尹君儿面前。

晶莹的泪，了她的脸，浸湿了他的肩……其中包裹着对辰曦感情的绝望，还有对叶烨感情的歉疚。

尹君儿清楚，叶烨在她身边默默陪伴，从来不曾想要她必须回馈什么，可是，她也真的无法回馈什么……

叶烨……对不起……

对不起，我不能继续看着你忍受每天看得到我却得不到我的痛苦中，就像我对辰曦一样……所以，我必须……离开你！

“本来，白天是很短暂的，哪怕是炎炎夏日，不满晚上八点天也会暗下来……所以，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人不会得近视吧。”尹君儿环视宿舍里每一个人，“自从有了电灯，我们的学习工作时间都被拉长了，我们发展地很迅速，应该向伟大的发明大王爱迪生致以崇高的敬意。”

宿舍一干人像是看外星人一样盯着她。

“因为有了爱迪生……我们推动了眼镜制造业的蓬勃发展，刺激消费，也因此知道如何命名眼镜蛇这种生物……”

“你总是这样，想这个说那个，有话不讲无话乱说、用好听的赞美之词来损人……累不累啊……”

宿舍里出了胥安，清一色都是“眼镜少女”。

“这么说来，你倒是轻松了。”辰曦笑着，点上她的前额。

“是啊，可以做出全新的选择，自由的写字和生活……”

“不知道为什么，”辰曦微微皱眉，“觉得很不安，你这话……说得好像要跟过去决裂似的……”

“……”那么，你会害怕失去我吗？

“不过你放心，无论你怎么选择，我都会支持你，而且会一直在你身旁鼓励你，相信你会迈向成功！”辰曦温柔地笑。

“辰曦……”

“……”辰曦充满疑问地看着她，她今天是怎么了，好像吞吞吐吐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为什么对我体贴温柔……”尹君儿说这话的时候心里几乎可以滴出血来。她额前的刘海遮得住眼睛，辰曦完全看不到她眼角星星点点的水光。

“啊？”

“我问你为什么对我体贴温柔！”尹君儿突然莫名其妙发起脾气来……至少在辰曦看来应该是莫名其妙的……“你不知道我最讨厌别人对我太好吗？那种感觉……那种感觉……好像，好像可以完全没有防备、没有伪装地跌进你的怀抱，永远永远没有烦恼地生活下去似的……可是，可是……”尹君儿的眼神迷乱……完了，她觉得自己简直快被辰曦的神情吞没了，没办法思考。她后退两步，强迫自己与这个男孩拉开距离，双手比比划划，口中逻辑尚且清晰却完全不知自己再说着什么：“可是不行啊！完全依赖另一个人的生活……那将是滑向地狱的前奏……至少在我看来是……如果有一天，我与你被迫要分开，又要我怎么艰难地度过那些日子呢？我不要……尹君儿不要这样的结果……如果，注定是这样……那我宁可从来不要开始……”

尹君儿越说越没有底气，这样激动而没有道理的怒气，辰曦一定会觉得这是无理取闹吧……只是，一想到芸姐姐……尹君儿按着突起的太阳穴，觉得自己无力再思考下去。在这样的时候，芸姐姐无论做出任何的选择都不可能是出自于她的本心，而她尹君儿却在夺人所爱。她和辰曦无论怎么样进一步地相处下去，都无疑会加重阮茹芸的痛苦，那将会是对于她所敬重和欣赏的芸姐姐最大的打击，很有可能会使她继续失去对于重拾面对新的未来、开始新的生活的一种折磨，也是对于自己过往中所有“不求回报”的高尚言辞一种毁灭性的颠覆老天爷啊，她尹君儿从来都不敢自诩成为什么品德高洁的圣人，可是种种后果都不会是单凭她一己之力就可以主观扭转的局面。她真的不敢再想下去了。

“抱歉，”辰曦出乎意料地冷静，“我还以为，以我们现在的关系，可以对你嘘寒问暖，关怀鼓励呢……”他的神情像极了被错怪遭到责骂受了委屈又不敢申诉的孩子，看得尹君儿心中钝吨地痛。

“不过，”辰曦尴尬地“嘿嘿”一笑，“好像是太肉麻了哈，连我自己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笑着捋起袖子露出被晒得黝黑的胳臂，“你看你看，真的有啊。”

他挤到尹君儿面前讨好地笑，引她说话。

尹君儿别扭地侧过脸去不看他伸到面前的胳膊，却与心底对于辰曦孩子气的主动而妥协，那种明明想笑却强忍着不笑的表情……辰曦立时在心里暗笑她不知多少回了。

“女人呐，你果然不能和她走得太近。不然一定不知怎样就得罪了她。”辰曦心底暗暗好笑。

“……”辰曦，不要对我太好，否则，我会舍不得……

“告诉我，以后打算怎么办？”叶烨温存儒雅的声音中透出无奈。

“……”什么怎么办？谁要怎么办？还能怎么办？

“答应我，不管以后怎么样，自此往后，快乐阳光地生活，变回以前那个开心快活，脸上常挂着笑容的尹君儿。虽然有时没头没脑，有时多愁善感……但是没有切身的烦恼，简单天真……”

叶烨任由尹君儿抓着他的衣襟，双手自然地垂在身体两侧，规规矩矩地站在原地，眼睛却像在叹息……虽然他从不认为自己可以被标榜成什么“正人君子”，但也不能趁人之危。

一个拥抱……哪怕一个被定义为离别的拥抱……如果她不愿意，那也就算了吧……

同样把写作视为无上至宝的两个人，却始终无法走在一起……

“哎呦……这什么，这是一个真的什么，知识的，一个单数，人，什么一个好的什么，一定想要一个什么……这什么跟什么啊？”尹君儿“力不从心”地“仰天长啸”。

“一个拥有巨资的单身男子一定需要一个妻子是一个真理！你认真一点呐！”晓宁极度无奈地瞥向仰在沙发里的尹君儿……一眼有一眼……她开始后悔自告奋勇来帮尹某人补习英语了。

“早说了不行的嘛，”尹某人已经不打算从沙发里爬起来了，“要是这么容易，我怎么需要这么大力气来补习？啊呀，我尹君儿这辈子算是毁在ABC上了！”她无力地“呻吟”着。

“话别说得太早噢，”一个人晃进来，“我可是没打算纵容你沉陷进泥淖窝一辈子的，“放弃？你最好想都别想。”

“啊！”尹君儿从来没觉得辰曦像现在这么可恶过，让人想握起拳头来给他一拳……可是，想想又放弃这念头，毕竟舍不得呐……

不过是补习。

不过……是补习……

补习？

啊？

“为了锻炼你的耐力，顺便提高一下英语水平，”辰曦“阴险”地笑，“来吧，把这本英语杂志读下来。”

尹某人的眼睛似乎要射出火来，什么啊？连着三天都只让她看到英文，连中文报纸都禁看，还扬言是要营造“纯英文”气氛……这家伙分明是在挑战她的极限呐！

“读完要讲给我听。”

眼前的人还不知死活地加上这么一句。

“讲？讲你个头啦！”

尹君儿只恨不得把这个“庞然大物”一脚踢出自己的“视野范围”。

“趁着我还年轻，想多记叙些听见看到感受的，为了自娱而写文。”尹君儿不着痕迹地合上笔记本。

“尹君儿，想问你一个问题：如果有朝一日你的文字被人挑出来骂了个狗血喷头、批评的一无是处，你会怎么办？”

尹君儿盯着叶烨看了好一会儿，她知道眼下他是看似镇定，其实内心早起波澜。

“那我要思考一下自己写文的初衷是什么，”尹君儿顿了顿，“是为了满足自己，让自己感到充实快乐，还是为了取悦他人。”

“谢谢你。”叶烨唇角微微上扬，心底一片宁静。

尹君儿甜甜地笑了。

她知道，叶烨这一路走来也很不容易。伴着一路读者书迷的青睐，鲜花与掌声，于此同时的也少不了反对者的谩骂、质疑甚至对叶烨这个人的人身攻击，荆棘满地……

尹君儿不记得曾经听谁说的：敢于站在大众面前展示自己……或才艺或思想，是需要很大勇气的，像是歌手、演员、甚至作家。他们被人崇拜、追捧……可是众口毕竟难调……

她原本是不太相信的，直到认识了叶烨。

叶烨可以豁然，可以不计较……用他自己的话说，叫“我今天没带耳朵”。

可是，尹君儿感觉的到……

毫无疑问的，叶烨受伤了。

被人刺伤自己的思想，被人刺伤自己的灵魂，远远比中伤他本人更令他痛苦……

尹君儿觉得，写作的人，十有八九的初衷都是善良的，写文的人们感受到了世间的美好，或者，用力去创造幸福美好。这样的人……用笔记叙甜美的故事，用心塑造哪怕充斥着黑暗与邪恶也要寄希望于光明未来的情感世界……喜剧也好，悲剧也罢，他们心中有希望，有关怀……

所以没有人有资格肆意践踏写作人的灵魂，他们的手……或流汗，或颤抖，也会始终握住心爱的笔，直到世界尽头。

所以将会一直往前走，因为世界永远没有尽头。

尹君儿的日记本上多了这样两句话，若是让叶烨看见了，一定会大叫知己难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