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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北关大捷!!”
“镇北关大捷!!!”
……
镇北关往北宁府官道上,传令兵背插锦旗,快马飞奔,沿途所遇人等,无不避让两旁,看着捷报快马,奔向行台方向。
沿途官驿,也早就准备好了马匹,随时更替,马歇人不歇,八百里加急而去。
宁口县,处北江府与北宁府交界地带,踞杏河中上游交替处以北,是北江府之下向南入北宁府,乃至再往内府、京中直去的必经要道。
同样,也是北宁府历来北上增援镇北三关的重要枢纽。
七月十二日。
宁王子滎令两万宁王府卫军,与十万征集而来的北地民勇,正行至此地修整,扎营在宁口县城北侧十里外。
一队队军士,有序行往不断,将偌大的宁口仓,几近搬空。
宁口仓与褚平仓略有不同。
二者虽都是囤储军用物资、粮草之用,并非民仓。
但褚平仓只是直供镇北军所用,却其实并不归镇北军直接管辖,平常由地方衙门监管,想要调度其中物资、兵甲、粮草等,则需有京中或行台兵部批示,方可开仓调用。
若非如此,年前褚平仓一案,蒙鏊也不必传信行台查办,最后直接被快速定案了事,没真弄个子午卯酉出来。
这也是对镇北军的一个钳制。
雄兵大将在外,本就是少不了可能拥兵自重的猜忌和嫌疑,自不会再放手,任其自己掌握整个北江府半府之地汇集来的粮草军械等物在手。
而宁口仓,上属北宁府鹰扬府军,并不归府、郡衙门监管,平常由十营鹰扬军轮流驻守监管。
其与褚平仓最大的区别,就是其中屯粮、兵甲军械等,鹰扬府军十营,都是有自行调度的限额的,可以自行更换补足兵甲,粮饷也是由宁口仓中自行调取发放,要方便很多。
这也是各府鹰扬府军通用的惯例。
一来是因为似宁口仓之类的,一应屯粮军械,都是出自军田、军匠,属于是各鹰扬府军自行屯储的,算是自给自足。
二来也是因为各鹰扬府军兵力分散,且十营之间并无统一总领之将,各自为政,今天第一军损毁更换百十副甲胄,明天第三军缺了二三十口横刀的,都这样事事请报京中或是行台,太过琐碎和麻烦。
但每年京中和行台都会派人巡查,查账对账,统计出入屯留数量等,倒也不是全然放任自流。
只是眼下,北宁、北江、济北三府鹰扬府军,随时敢于响应朝中旨意,不受宁王调遣。
但也不敢当面应怼,不让宁王行战时便宜,征调宁口仓屯粮军械收用。
嗯……也不是没人敢,就是已经噶了。
北宁府鹰扬第三军鹰扬都尉的脑袋,现在还被支在宁口仓大门外呢。
现宁王世子,子瑨亲手噶的,一句废话都没有。
纵然而今这北宁鹰扬第三军,也是这些年这位外调来的都尉,一手拉起来的,基本都是其亲信,却也无人敢擅动一二。
不说宁王两万府卫就是他们望而却步的存在,仅是那已经几近翻倍了的民勇大军,就光论人头数量,就也不是他们敢于妄动的存在。
头铁的终究只是少数。
而宁王子滎,其实也挺无奈的。
本来他是没打算搭理这些鹰扬府军的,也没打算搬空宁口仓。
但谁知道他们行至宁口县后,这里便已经又有八万民勇自发征集而来,想要一同北上增援边关。
这些人虽然都自己带了些口粮来,没想着再给他伸手要。
可这么庞大的一支队伍,想要有序北上,可不是单人匹马那么轻松,更不会有多快,他们自己估摸着带的那点粮食,根本就不可能够吃。
而他们从北宁城一路带过来的粮草本就是算足了数的,真要再额外多供应这么多人路上耗费,到了边关,也就别想着能剩下多少了。
这才把注意打到了宁口仓上。
“老二,你冲动了。”
宁王大帐之中,子滎看着眼前低眉耷眼站着的二子子瑨,沉声训斥道。
但其眼中却是压根没有什么厉色不满,语气也没多严厉。
而世子子瑨更是痞赖的嗯嗯着,大脑袋连连点动应承,却是没有半点儿虚心受教的意思。
“爹啊,要不你还是让我带府卫先行吧,这聚来的人越来越多,越走越慢,啥时候是个头啊!真等咱们到了,那啥都吃不上热乎的了。”
子瑨‘老实儿’的被训了一刻钟,就耐不住凑到了老爹子滎身前,一脸期冀的请示道。
这爷俩长得九成相似,而且宁王子滎,虽然年岁比雍王李鑍和泰和帝应旻都大点儿,还经年军伍,但反而比两人更显年轻些,表面看着也就四旬上下。
这爷俩往一块儿一凑,像大哥领小弟,多过像父子,而且一样的坐无坐相站无站相,松松垮垮的,没点子王侯气度,一对儿的纨绔浪荡样。
要不是口中说的还是正事儿,全然一副勾勾搭搭,琢磨上哪家青楼瓦舍的德行。
“再等等,还不到时候。”
听着子瑨的请求,宁王子滎挥挥手,赶苍蝇似的,把他扒拉一边儿去。
子瑨也习惯了自家老子的行为,转腚拉了把椅子自顾坐下,端起一旁茶水,灌酒似的灌了一大口,“爹啊,你总叨叨没到时候,那到底啥时候算行啊。咱这拖家带口的,真就连老巢都不要了咋的?咱俩倒是没事儿,小妹可才三岁半呢,小姨娘肚里更是还有个没出来的,等咱们到了地头儿,入冬个……了的,她们也遭不起这个罪啊。”
就在子滎营帐周围,就有一片特殊单独围护起来的营帐,这里面住的不是别人,正是宁王府五伏内嫡旁各支的老幼女眷。
宁王府这次北上,是把未分离王府的家族子弟,全都带上了的。
能打能动的,无论会文会武,哪怕就只有把子力气的,都分在了征集民勇的队伍中。
有能耐的领兵行军,会操持庶务的,去充当书吏,啥也不会的,直接扔去推车搬粮。
可谓是倾巢而出了。
走了这么些时日,青壮儿郎倒是怎么都适应得过来,也没人敢扎刺。
但那些老幼女眷,即便是乘坐马车随行,也属实是有些遭罪了的。
北地的天冷的还快,再用不上一个月,初雪一落,北江府全境,就算入了冬去。
虽然表现的随意,不太正经,但不代表他心里就不为此有所担忧。
“赌一把么。这老大赌注,你几辈子也就能遇上这一回,急个屁!”子滎啐了一口,笑呵呵道。
“你不知道,颖稷那小子,不给他点机会,他能琢磨你一辈子,没完没了的,咱可不能陪他这么霍霍了,一点儿意思都没有。”
只是这话说完,子瑨眼晃晃看着自家老子眼里厉芒闪动而过。
随即又凑近脑袋道:“他还真能什么都不顾,直接掏了咱的老窝?他不是一直想装个圣明君主,得万世称颂的么?”
“是非功过,眼前人说几句又有何妨。史书上想写啥,那都不用他说,他有个屁好担心的。”子滎嗤笑道。
子瑨悄默声儿再问了起来:“爹,你给咱交个底儿呗。你到底咋想的?是早就跟他干了,把这随便白话的能耐攥咱手里,还是今后就打算飘着过了?”
子滎直接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干个屁啊干,你个莽夫!能不能跟你老子多学学,长点脑子?”
言罢看子瑨那满是怀疑的怪异目光,二话不说,就又是一脑瓢甩了过去,啪啪作响。
随后才道:“咱呐,这回出了关就不回来了,直接往北搂,抢那些狼崽子的地盘儿去,索性就再也不跟他们玩了,让颖稷自己蹦哒去吧。同室操戈,没得鸟毛意思。”
子瑨眼睛一亮,却不待再说什么,便听帐外有急促脚步声传来,也不用通报,府卫将军子郇就大步走了进来。
“大哥,镇北关捷报!”
“蒙大将军夜袭律营,斩敌五万,俘虏八万余,蚩彦骨六如等只带了五万精兵,狼狈北逃。镇北军大捷啊!!”
宁王庶弟子郇,兴高采烈的将刚从路过传令兵口中得来捷报,告知给子滎知晓。
却见宁王子滎玩世不恭的姿态,瞬间一扫而空,满脸沉肃之色。
“这个先手,大将军替咱们打开了,接下来,该咱们有所动作了。只是可惜了……”
后半句子滎没有再说下去,只是向着北方摇施一礼,而后便转身对二人道:
“瑨儿,予你一万府卫精骑,即刻动身,先行快往雁北关。”
“五弟,你带三万整编民勇,直往拒北关。”
“另外,让三弟过来,带五万人快行,在瑨儿之后,赶往雁北关。”
“你二人,抵达边关之后,不必理会正面之敌,速往律苇鹀部中心横去,届时大将军会派人相迎,你们自管听大将军差遣即可。”
子瑨腾地站起身来,正儿八经的捶胸领命。
子郇也没有片刻迟疑,二人一同快速转出营帐。
半个时辰后,两队大军,快速从行营分出,各向西北、东北方向快进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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