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酒笑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第一百四十章 一曲凉秋,无定风波,春风酒笑,海棠搜书),接着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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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夜晚的上洛关内,星光垂拢,明月照人。

洛云真身着一袭白衣,缓步走上了上洛关的城头,他倚靠着城墙,向南方俯望,眼眸中荡漾起了一丝释怀的神情。

刚刚,一只青白鸾的身影刺破云霞,以迅雷之势给他带来了一封信件。而在那信上所呈现的内容里,无疑全都是此番父亲带来的吩咐。

洛云真仔细的照着月光研究了那封信件一番,这才是总算长长呼出一口气,继而心中不由得是舒畅了起来,便踱着步子在城墙上走来走去。

城外,那座横亘在北邑南疆的巍峨大山还若隐若现。即便山巅已经被云雾所笼罩,却依旧是那般让人向往,着迷。

洛云真手中捻着自己那支平日里藏在袖中的长笛,双眼微微下垂,不多时,只见他终于是转过身去,开始朝着城下的走马道是阔步而去。

大雪从九霄之上飘落,白龙离去之后,不知为何,那道爆裂开来的幻影竟然是化作了漫天的阴云,夹带着纷纷扬扬的雪花,一一落下。

洛云真抬手拍了拍头顶发髻上的积雪,继而是平复了一下喜悦的心情,这才是边走边将那支青绿色的长笛放在了嘴边,轻轻地用袖管擦拭着。

雪花继续自洛云真头顶飘落,却说,东方此刻却压根没有被那浓重的云雾所笼罩,这等奇异的天象属实是令人咋舌。只见,洛云真眯着眼睛转头再度望了望远空的月色,继而是继续朝着城下走去,没多久,便入了瓮城。

瓮城之中,走马道上,一队巡城的甲士正在游荡着,看到了身着白衣手持青笛的洛云真,为首一人顿时是一皱眉头,继而便上前两步,作揖毕恭毕敬道。

“请问这位兄台,夜间出门何不穿戴甲胄,万一是被我等于禁地碰到,岂不就误伤了?”说罢,只见他还回头看了自己的弟兄们一眼,脸上表情无疑是变化了,洛云真可以清晰地瞅到几块肌肉的抽动,故而便总算是摇了摇头,他和声说道。

“你靠近些,我是谁,自然一目了然。”

年轻的为首甲士闻言便慌慌张张的上前几步,这才是借助着天上明亮的月光,彻底看清了对方的容颜,顿时是大惊失色。

“将,将军!”只见他旋即便跪了下来,继而颤声道。

殊不知,此刻的洛云真正一直盯着手中的长笛,漠然的从他身旁走了过去,没有理会,只是在走过他身旁的瞬间,用手轻轻拍打着他的肩膀,继而施力拽了拽,叫他起来。

为首甲士也是顿时便领会了主帅的意思,只见他旋即是站起身来,继而抱拳行礼,与袍泽一同目视洛云真的离去。

洛云真脚下的步伐稳健。只见,他双眼仍旧是一直盯着手中的长笛,好似魔怔了一样,痴呆起来。

瓮城的城门为白衣缓缓地打开了,洛云真孤单的身影独自向前,最终出现在了城门洞洞里,在城楼之下已是悄然站定,目视着前方下得越来越大的暴风雪,总算是停了下来。

此刻,他已经自口中长长吸起了一口气,旋即便要吹响手中长笛。一直被他擦拭着,爱不释手的青绿色长笛也是已经在月光下散发出了萤黄色的反光,只见,旋即是有一道美妙的涟漪自空气中是盘旋开来。

笛音初响,洛云真将手中的长笛横亘在胸前,缓缓地前倾颈部,用嘴唇是慢慢碰在了那长笛的音孔之上,继而轻轻吹息。

一道悠扬的悦耳笛歌声顿时响起,刹那间竟然是将洛云真身前城门外的那些落雪给弹射了出去,形成了一个半圆,在风中鼓荡飘忽。

过了良久,只见,洛云真手里力量总算是开始略微增加,不再如方才那般轻松,只出一个音,单调乏味。

只见,他缓缓地开始抬起紧按在笛子上的手指,过了不知多久,才总算彻底醒悟,旋即便终于吹响了一支久违曲子,名曰《龙吟凤》。

此曲,前半段婉转悲凉,却在中间有一个不大不小的转折,而后便会越走越高,逐渐将曲子的声调抬至顶峰,伴随着独一无二的回响,最终彻底激发吹奏人的血气,使人热血上涌,很是上头。

此刻,洛云真演奏这支曲子,无疑也是有着不言而喻的想法。只见,他的笛声一点一点的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拔高,最终,在那个公认的转折点之后,竟然是再度向上提升,最终直至顶点。

此其间,门前的大雪竟然是被越扫越远,在笛子音调的拔高中,洛云真看到了一条露出青紫色石砖的走马道大路,竟然是在自己的笛歌中,自然而然的被清理了出来。

他微微一笑,这才总算是缓缓的阔步走入城中,伴随着笛音的不断传播,最终,直上干云霄,满城可闻。

洛云真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就那样看也不看的走在城中的大道上,任凭风雪从耳边消坠,旋即是不由得曲风一转,直接中途卡死了《龙吟凤》,继而转向了婉转悲凉的邑国名曲《凉秋》。

凉州,乃是他邑国最北方的州郡,人口稀少,长年遭受匈奴铁蹄践踏,民不聊生。于是,民间自然也就有了传闻,秋之盛,不过凉州也!

然而,就是在这样一个占地极广,却只有区区十来万人口的州郡范围内,每十年战死于拒北战争中的人数却是全国州郡中最多的。以至于,即便是本来就人口稀少,民不聊生的凉州,出现了十家之内无男子,一保之中唯稚童的情况。

在凉州,遗孤遗孀几乎是处处可见,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而在那片广袤的平原之上,常年环绕的从不见朗朗读书声,却是战阵厮杀,几乎时刻回荡在凉州上空。

曾经在三十年前,有来自北邑国都的诗人四十余位,其间不乏是有着如同李长吉、杜子美这般仍然在世的绝顶文坛大家亲自北上,登临楼台望沙场。更有甚者,如高仲武、岑参之流,竟然是直接整军备战,亲历沙场,写下了名篇边塞数百,给予邑国新一代血液更强大的战斗力。

不得不说,在北邑这样一个以读书人为尊的地方,这样以笔代戈的手段是无疑算得上是高明了。以至于,现如今距离最近的十几二十年里,有着越来越多的北邑青年不顾家中劝阻,孤身北上,渴望着征战边疆,与那草原单于决死于阴山之下。

故而,事到如今,北邑在草原战场之上,已经开始算是逐渐掌握了主导权。但是,即便他们已经依仗着年轻一代的热血,最大程度增强了自己军队的战斗力,却仍旧是在战损上与敌人不成正比,单兵实力难以与敌人完全势均力敌。

毕竟,北邑人吃的是粮食,喝的是南盘江中的清江水,睡得是软卧铺,读的是圣贤书。平日里,在这样一个农耕的国都,杀头牛都要犯法,何来的好肉吃,又哪里会有真正能与草原人相抗衡的战士?

于是,相较于草原上的顿顿酒肉伺候,中原很难彻底的在身体素质方面追平敌人,自然,也就无法与之平等战斗了,为之践踏,理所应当。

然而,即便如此,洛云真他却在这首曲子当中,听出了一种坚信。那仿佛是当年写下了“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这等恢弘诗句的那位边塞诗人心中所无法克制的不屈意志一般,横横竖竖,一笔一画的工整书写着,“北邑必胜,单于灭亡”这八个大字!

笛声悠扬,顿时,传遍了上洛关的大街小巷。只见,洛云真双眼微眯,旋即是不由得直了直身板,继而手上动作也越发的灵动了起来,缓缓地将一个个音符吹出。

声音飘了很远,洛云真只觉得是脑袋中此刻一片空白,良久,这才是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看着云空里无法遮掩的云霞,心中激荡。却是终究是没有说出话来,还是一丝不苟的吹奏着,任凭笛歌飘散远去。

远空中,那轮明月不知何时却是突然消失在了洛云真的头顶,一下子是悄无声息的钻进了云雾里,再不见了踪影。

于是,洛云真只觉得眼皮前面突然变得更加黑暗了,故而,他不由得是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继而有些埋怨的看向夜空。

夜空中,仍旧是那般令人无言的景象。点点星光,撒向人间。洛云真只觉得自己是满心欢喜,便微笑着缓缓放下了手中的长笛,一曲终!

笛剑被缓缓地收回袖中,只见,他终究还是慢慢的将脑袋低了下来,从仰望夜空,变成了平视人间灯火,旋即是不由得感叹起来。

上洛关内,此刻本来就剩不下几多个猪油,故而,别提是满城亮灯了,就连中军大帐也不见得有几盏油灯,很是残破昏暗。

于是,就在这一日的深夜,洛云真孤身一人顶着斗大的风雪是穿梭于上洛关的关城之内。吹奏了两首名曲,听得是满城尽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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