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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已是永元十六年六月,风和日丽之下她与众妃在花院品铭,玉儿神色匆匆从一旁走来,小声在她耳边提醒:“小姐,听说赵王刘商五月去了。”
她听后勉强笑笑,刘宇去后接着就是刘商,淡淡道:“一个个都去了,下一个应该是不是也快到——。”
玉儿自然明白她的意思,瞅着她不安道:“小姐,不如让公子他们辞官吧,再来在宫里也本就是——。”
她笑说:“不急,暂时还不一定轮得到。”
冯婉婵放下香铭,探过头来笑问:“两主仆又在悄悄说什么呢?”
玉儿将神色收回,上前给冯婉婵添满了香铭,退到她身后静默,她笑笑回:“在说这几个月后宫着实安静。”
冯婉婵温声笑说:“这也是皇后管制有方,所以宫里才没人敢再行恶事,大伙这才都有舒心日子可过。”她笑而不语,冯婉婵瞅着四周过于单调的人君,轻叹一声忧道,“只不过着实是太安静了些,宫里就这么几位公主,有时难免还是觉得冷清了点。”
刘霜凝为难提醒道:“可陛下如今对宫里的其它几位妃嫔也都不甚喜欢,这除了去皇后那里也就是偶尔来我等这里转转,我等又皆是无法再——。”顿了顿转道,“这长此以往确实是个大问题,皇子就是帝家的命脉,这命脉——。”说罢停了下来,在座的四人无不是无法再孕之人,皇子之事也同样是众心里的疤。
冯婉婵垂眸想了想,瞅着她提议道:“不如皇后给陛下选几个采女吧。”
她抬眸瞅着冯婉婵不语,吉成此时已是闷声一笑,缓了缓提醒说:“只怕选再多女子陛下也消受不起了,再说这宫里又不是没有能生的妃嫔,就是我等不能生孕可其它妃嫔是可以的,依吉成看是咱们这位陛下身子骨不行了。”
刘霜凝听后脸一红,伸手打了吉成一下,不喜道:“这话你也说得出口,真是不怕下面的人笑话。”说罢扫了一眼垂眸脸红的宫婢们,个个无一不是忍着含笑不语。
吉成无奈一笑,甚是不在意说:“男女之间不就那么点事,咱们早已不是那待嫁闺中的女子了,早就不是什么冰清玉洁的人了,还有什么说不出口的?”
刘霜凝脸涨得血红,欲要再次开说话时冯婉婵含笑提醒:“刘美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吉成就这胆大,你还要与她辩小心她羞死你。”刘霜凝方才住了嘴。
吉成不取道:“看冯贵人这话说得,好似吉成是什么不正经的女子似的。”
冯婉婵妥协道:“好好好,你不是。”瞅着她追问,“不知皇后对婉婵刚才所言意下如何?”
她淡淡说:“依本宫看这宫里还得送出去一些女子。”
冯婉婵听后一乐,眉开眼笑打趣道:“看来皇后当真是不乐意给陛下选女人,难怪当初皇后与陛下南巡闹矛盾,看来当真多是因为一个姓王的女子。”
她思及那女子想了想,思量道:“本宫倒是想将那王姑娘接来宫里。”
这时周贵人的声音在远处响起,远远便低声说着:“无聊死了。”瞅见她们后过来给她屈了一礼,遂而又无意笑说,“看来不是只有陛下当怜儿不存在,敢情皇后与几位也把怜儿当不存在的人,大家一起玩也不叫怜儿。”
她瞅着周贵人含笑说:“大伙是怕你不得空。”周贵人含笑准备回话时,她含笑提醒,“刚才正说打算将周贵人的好姐妹接进宫里来陪周贵人,这样周贵人将来就不会觉得无聊了。”
周贵人疑惑瞅着她问:“好姐妹?”
她提醒道:“南巡路上的王姑娘。”
周贵人露出三分无奈之色,一笑道:“皇后娘娘说笑了,怜儿只不过是南巡时稍与王姑娘接触过,与王姑娘算不上是什么好姐妹。”她笑笑起身欲要拉周贵人坐下,周贵人想起一事含笑提醒,“对了,当初陛下答应王姑娘一年后再见她,可怜儿听说陛下打算最近私下出宫,看来陛下是极不可耐要去见王姑娘了。”
她微怔停下步伐,想拉周贵人的心瞬间消失,扬手示意周贵人自己坐,缓了缓又笑说:“这么说来就算本宫不派人去接王姑娘,陛下也会将人给接入宫了。”
周贵人含笑问:“皇后娘娘难道知道王姑娘在哪里?”
她笑笑说:“只要本宫打听打听,想来自然也就会知道了。”顿了顿道,“何况本宫是为陛下着想,想来陛下也不会动怒,周贵人你说是吧!”
周贵人一笑转身跪坐入亭,瞅着她又提醒:“那可不一定,陛下说这宫里不适合王姑娘,不希望像王姑娘这般纯真的人入宫。”顿了顿无奈一笑说,“也是,这宫里本就是混浊之地,再干净的东西入了这里,经历时间的洗礼后多少都会变得肮脏,心境总是无法再回到从前的。”
她在玉儿掺扶下坐回,冯婉婵双眸透着担心,周贵这样提醒众人,不就是在提醒王姑娘的特别吗?她笑笑不经意回:“周贵人所言在理。”
周贵人见她不怒,笑笑提醒:“不是在理,而是这些是怜儿亲眼所见,不仅怜儿变了,连心性纯良的皇后娘娘,何曾又不是在此期间变过心境?”她沉默不语,周贵人续而问,“就是不知道皇后娘娘在这心历路程走了一程后,如今的心境又当是如何?可是还能寻回到曾经的自己?”
冯婉婵也知道周贵人并非是无礼,可再这样下去定会越来越严重,本身听闻南巡路上皇后与周贵人就闹了一些不娱快,温声笑问:“不知道周贵人可是还能回到曾经的自己?”
周贵人神情一僵,缓了缓后甚是不在意笑说:“怜儿都已经忘了曾经的自己是什么样子,倒是眼下的怜儿自己还是挺满意的。”
吉成瞅着她不放心,刘霜凝不安瞅着周贵人,素来对这周贵人也不太了解,这次也算当着自己的面与皇后言语多有相冲。
冯婉婵温声解释:“曾经的周贵人性情倔犟,似十月风雪般耐人寻——。”
周贵人面无表情打断道:“冯贵人说的人怕是另一个人吧。”顿了顿瞅着冯婉婵定定提醒,“怜儿可是叫周怜。”冯婉婵不安瞅着她。
她自然明白刚才冷血的意思,在冷血的概念里死的是自己而非周怜,用自己的余身来当周怜是曾经就给自己下的决定,淡淡道:“看来周贵人对某些事并未放开。”
周贵人瞅着她笑问:“皇后娘娘所说何事?”
玉儿上前欲要开口说话时,她伸手阻止道:“周贵人既然不知道,那就当本宫没有说过。”她见周贵人并没有再追究之势,想了想转而试探问,“南巡之时周贵人可曾遇到什么可疑之人?”
周贵人瞅着她笑回:“可疑之人多了去了,行刺之人那可是层出不穷,皇后娘娘难道忘了?”瞅着她又笑说,“说来陛下当真是偏心皇后娘娘,将皇后安排在另一处严加保护起来,皇后娘娘可是什么事也没有,可怜儿却是好几次差点就没命了。”
她勉强笑笑道:“周贵人辛苦了。”
周贵人一笑说:“其实怜儿也明白皇后想明哲保身,这才会刻意与陛下冷战,从而达到可以不干涩陛下之事的心思,想来陛下心里自然也明白的。”
她笑而不语,玉儿凝色提醒:“周贵人知道就好。”
周贵人一笑说:“可在怜儿看来皇后不过是以退为进。”她脸色下沉,众人频频不安,周贵人续说,“不过也是,皇后娘娘素来就擅长玩此招,这样才能更加惹人怜爱,反正这个时候不干涩陛下的事,只要陛下去了自然就能一掌皇权,这个时候——。”
冯婉婵已是忍不住呵道:“周贵人。”
周贵人瞅着冯婉婵笑问:“怎么?冯贵人生气了?”撇了她一眼后笑说,“怜儿不过就是说着玩的,这样较真可是会气坏了自己呢。”
刘霜凌也听不下去了,沉声问:“周贵人是气皇后没叫贵人,所以才出言伤人的吗?”顿了顿提醒,“对皇后不敬周贵人是借了陛下的胆不成?”
吉成一笑说:“依吉成看周贵人这心里是有怨气,被陛下视之不见当摆设也就罢了,不想好不容易闹出点暧昧的男子,竟然转身就——。”玉儿脸色下沉,刘霜凝伸手拉了吉成一下,吉成反映过来尴尬笑了笑说,“周贵人今日倒是像个十足的怨妇。”
周贵人只横了吉成一眼,甚是不在意道:“看来大家都不愿意听实话,也是,谎言总是比实话好听些。”
她笑笑不经意道:“这么说来周贵人认为自己的猜测无错,反正本宫只要如实承认就好了。”周贵人瞅着她微笑,她笑问,“周贵人拿自己的猜测来试探本宫,还非得本宫认这莫明其妙的罪名,周贵人难道不觉得有点强人所难吗?”顿了顿提醒,“那本宫是否也可以猜测周贵人留在陛下身边,根本就是别有用意?”
周贵人神情微僵,吉成忙笑说:“可不是,陛下摆的态度明明就是随时欢迎周贵人离宫,可周贵人却还是一幅誓死效忠的态度,换作任何女子都做不到像周贵人这般,当真是不得不去猜测周贵人的用意。”
周贵人只是面无表情盯着吉成,她淡淡提醒:“欲要挑事本宫定会重惩,今日周贵人戏言大家就当没听过。”顿了顿语气冷了一分,道,“可是这宫里再有什么风言细语,再有谁在暗中生事的,本宫绝不纵容留宫。”说罢扫了一眼站在一旁的众宫婢。
宫婢们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她不是仅仅警告妃嫔,更是警告宫里每个奴婢与奴才,忙屈礼道:“我等定当谨记皇后娘娘教训。”
她再看向在座妃嫔,冯婉婵、吉成、刘霜凝忙起身:“嫔妾也定当谨记。”
她瞅向坐着不动的周贵人,周贵人沉默半晌后方才起身:“怜儿谨记皇后娘娘训言。”至此之后她的话被传开,宫婢与奴才们各自小心行事,也不敢再下面嚼舌根。
刘肇如周贵人提醒的那般,确实有私下出宫去见王姑娘,只是回来并未带王姑娘。对于此事刘肇不说她也不问,转眼到了永元十六年年末,应冯婉婵之请宫中大办,几位王爷与王妃也被请进了宫。
音随风动,舞随人动,漫妙之姿似仙女下凡,偶入梦境伴着天赖之音,只是那舞者过于年轻,约与刘祜同年。她与刘肇坐在最上座,右侧跪地而坐的是冯婉婵、周贵人、刘霜凌、吉成、再者就是其它老实存活下来的妃嫔。左侧依次而坐的是刘庆、耿姬、刘寿、刘开等人,刘祜坐在刘肇旁边,这是被刘肇特许的。
她见刘祜瞅着那女孩出神,出声笑问:“祜儿觉得是这舞美还是人美?”
刘祜小心撇了刘肇一眼回:“都美。”不安问,“陛下您觉得呢?”
刘肇点了点头笑回:“嗯,着实都美。”扬声唤,“停。”瞅着那女孩问,“你叫什么?”
那小女子上前一步,小心回:“奴婢贱名阎姬。”刘肇细想,女子小心又道,“家父阎畅。”
刘肇想了想问:“阎畅可是阎章之子?”
阎姬小心回:“回陛下,正是。”阎章也是皇亲国戚,曾经两孙女就是宫中的妃嫔,只不过家势没有四大家庭大而已。
刘祜动眸想了想疑惑问:“那你怎么成了舞姬了?”
阎姬不安瞅了她一眼,小心道:“因奴婢一心想瞻仰陛下可久无机会,所以大胆借了——。”
刘肇听后神情露出三分不喜,更多原因是看到阎姬刚才看她的眼神,她笑笑问:“你今年多大?”
阎姬小心回:“奴婢已过十三。”
她无视刘肇的不喜,继而笑说:“来年为陛下选采女,看来——。”
刘肇眉宇更是皱成一条直线,沉声打断问:“为什么想见朕?”
阎姬小心回:“因仰慕。”
刘肇失声一笑问:“仰慕?”顿了顿玩笑般问,“是仰慕朕还是仰慕虚荣之下的权位?让你敢这么大的胆子闯进宫里来,还——。”
阎姬慌恐跪下,不安回:“奴婢不敢,奴婢真的是仰慕。”顿了顿低声道,“当然也不仅仅只是仰慕陛下。”众人不明,刘肇瞅着阎姬却大笑起来,阎姬见刘肇并不是真动怒,便大着胆瞅着她不安提醒,“母亲总说皇后娘娘德贤天下,姨妈也总说姨父有机会一定会带阎姬入宫见皇后与陛下的,可是——。”
她微怔,疑惑问:“你母亲是——。”她记得四哥邓弘私下说过,要带一个女孩进宫见她,希望她将其收为已用,自己的人也好出点力,转而问,“不,你姨父是——?”阎姬点了点头,她尴尬一笑,不想这孩胆子这般大,竟然还自己想法子进来了,难怪刚刚那么瞅着她。
刘肇面无表情瞅着她问:“皇后认识?”
她欲要回话时郑众接到消息欣然走来,在刘肇身侧低声提醒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王姑娘有喜了。”郑众声音虽小可是她还是听到了。
刘肇见她脸色微白,缓下欣喜之色后唤:“皇后?”
她勉强笑笑说:“她母亲与臣妾哥哥邓弘的内人是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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