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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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他那僵硬的神情，才渐渐收敛，转而换成了凄然一笑。他虽然在笑，但是眼角却又一次淌下了泪水。

蜷坐在床根，低声哭泣的袁锋，终于抬起了头，只见他，抬手抹了把泪，慢慢的从地上站了起来。因为他忽然想到了一个人，那就是昨晚，摔在地上的梁老。

说实在的，他打心里并不反感那个老头，甚至有些喜欢。现在一想到梁老摔在地上的情景，心中难免有些担心。

只见他轻手轻脚的出来房门，又将这房门轻轻带上，这才向着书房跑去，当他来到书房门口时，房门是关着的。

他有些纳闷，因为他记得清清楚楚，自己由于担心王婷的安危，是开着房门跑开的。如今关着，莫非是梁老关的，还是有什么人来过？

思来想去，他的小脑袋瓜中，始终没有一个头绪。

犹豫了好一阵，他终于还是轻轻的推开了房门，一股参杂着草药味道的墨香，从洞开的房门中，一下涌了出来。然而他记忆中，凌乱的书房，并未出现，反倒显得十分的整洁有序。

看着整洁有序的书房，袁锋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产生了错觉，更或者说，昨天晚上根本就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自己根本就是一直陪在王婷身边的。

想着这些，他终于抬脚踏进了书房……

听到了咣的一声轻响，知道这是有人开门进来了。他有心想看，却是力不从心，只能这么躺着。脚步声很轻，并没有直奔卧室的方向，而是在书房转了转。

老人家听到这一样一连串的响动，心下不由疑惑了起来，憔悴的脸上又多了几分凝重。他又细听了一阵，只闻这脚步声稍稍停滞，终于向着卧室走了过来。

梁老猜不到来人是谁，更不知道这人究竟想要做什么，只能躺在床上，心中惴惴。他想出声询问，可耐于身体的虚弱，哪里发得出什么中气十足的声音。就在梁老以为，来人很快就会来到床前时，脚步声却是又一次停滞了。

袁锋停住脚步，十分不解的他，下意识的抬手挠了挠头。看着床前放着的那双鞋子，他真的有些懵了，他甚至有些搞不清，脑海里那副深刻的画面，究竟是确有其事，还是自己迷迷糊糊的一场梦了。

有些头大的他，看着那双鞋子，十分困惑的轻声嘀咕道：“难道我昨晚做梦了吗？”说着转身欲走。

躺在床上的梁老，虽然没有听清袁锋嘀咕的是什么，但是还是听出了他的声音。听这脚步声，像是要走，情急的梁老，忙大声唤道：“是，是袁锋吗？你这来。”接着就听床上，传出了砰的一声轻响。

原来梁老真的是拼了，他为了能够让袁锋听见，竟拼尽力最后的气力，以至于头都不由自主的抬了抬起。这话喊完，你还别说，梁老这脸上，还真的多了几分红润的气色。

然而他拼尽全力，听在袁锋耳中，也不过是声音十分虚弱的呼唤。袁锋站住了，他转身疑惑的，打量了眼前这张拉着帘帐的床，轻咦了一声，这才皱着眉头，想要得到确认的说道：“老头，是你在叫我吗？”然而他这话一出，整个书房里，却是半天没有一点动静。

等了好一阵的袁锋，越发的困惑了，很是不解的喃喃自语道：“莫非是我听错了，我这是怎么了。”怎么说梁老也是对他有恩的人，他不想打扰梁老休息，嘀咕着，转身向外走去。其实他哪里知道，床上的梁老早已急得快抓狂了，确切的说是块哭了……

缓了好一会儿气力的梁老，听着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忙又一次开口说道：“是，是我在叫你，你到床前来。”

这话让袁锋一怔，这次他总算听清了，心道：“这老头，叫我有什么事？我记得有本什么书来着，不会真的是那本书吧。”想着头皮竟觉得有些发麻，他真的很想悄悄的跑开。

而床上的梁老，喊完这句，心里却也释然了，心道：“我老人家能不能好起来，都是两说着，我能做的都已经为你们做了，今后怎么样，就看你们的造化了。”有些气喘的梁老虽是这样想着，但神情仍然显得有些无奈，甚至可以说是有些不忍。

袁锋犹豫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走上前去。不管梁老拿着那本书跟他说话时的场景，是否真实，但那已经足够使他害怕逃避的了。

其实他又何尝不知那本书意味着什么，若是一旦有所收获，那他的命运将被彻底改变。但他更多的是想离开这里，离开这个让他很不舒服的书房。

但心底深处的良知与担当，又在告诫着他，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内心充满矛盾与挣扎的袁锋，显得有些痛苦，有些不知所措。

就在他抬脚准备逃开的时候，王婷蜷缩在床上，脸上流露着焦虑与不安，睡熟的一幕，再次出现在了袁锋的脑海里，神情显得有些忧伤的他，抬起的脚也跟着慢慢放了下来。

他甚至想要仰天大吼：“我一定要让王婷过上无忧无虑，快快乐乐的日子。”那一刻他的双眼释放着坚定的光，那一刻，他的神情变得前所未有的严肃。但他并没有这么做，而是坚定有力的向着梁老的床铺，走了过去。

躺在床上的梁老，见久久没有动静，他的心已然凉了一半，甚至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那一刻他已不再抱有幻想，心里更是对袁锋十分的失望。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走近床前的脚步声，却又让梁老感到一丝欣喜，看到了希望。甚至可以说他老人家心里，有些小小的紧张与激动。

来到床前站定的袁锋，半天不见梁老撩开帘帐，心下十分的不解，他不明白为什么梁老叫自己到床前，这会儿却又不理自己。

犹豫了好一阵的袁锋，终于撞着胆子，伸手撩开了帘帐。看到梁老样子的那一刻，他呆住了，脑子里更是一片空白。他终于明白了，原来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跟梦更是扯不上半点关系。

看着神情惊讶，呆呆的看着自己的袁锋，梁老苦涩一笑，随即神情严肃的开口说道：“你若不想学医，我不勉强，但我希望有朝一日，你能为我物色一个可靠的人选，将这本书交给他。”说着目光示意性的，看了下枕边的那本书。

他的话让袁锋清醒了过来，但不知为什么，听到梁老这么说，他的心里有些难过，甚至可以说很不是滋味。

梁老看着袁锋有些黯然的神情，多少有些不忍。他是过来人，自然知道当一个人在被别人看重，甚至是抱有很大的期待与幻想时，心里是何等的荣耀，可等的骄傲。

但这一切的一切，有朝一日若是消失了，内心又将是何等的失落与伤心。他老人家看的出，袁锋是个自尊要强的人，可想而知，先前的那番话，将会对他有着怎样的影响。

于是心有不忍的梁老复又补充道：“你若是想学，我也放心，你也省心，不过你要记住，万不可以此害人。”

听到过梁老这么说，袁锋心中立时一喜，只见他满含笑意的看着梁老，有些兴奋的说道：“我一定会好好学习，不会用它来害人。”说着小心翼翼的捧起头的那本书。看着袁锋如获珍宝般的揣起那本书，梁也觉得有些欣慰。

然而就在袁锋将书揣进怀里，再度看向床上的梁老时，脸上的笑容却是僵住了……

看着一脸严肃的梁老，袁锋的笑容收敛了。不知为什么，他忽然觉得在这张衰老憔悴，暗淡无光的脸庞上，那两道晶亮的泪痕，尤其的醒目。

他的视线，落在这落在这两道醒目的泪痕上，竟迟迟无法移开。仿佛这两道泪痕，对他有着莫大的吸引力。

梁老看着怔怔的出神的袁锋，心里有些不悦，甚至是有些生气。只听他温怒的说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想别的？”这话虽然气弱，但却让袁锋猛的一惊。这一刻不知为什么，他的心里十分的紧张，甚至是有些害怕。

梁老见状，不由喟然一叹，他也知道，这个世界上的很多东西，对于一个孩子而言，实在是有着莫大的吸引力，袁锋有这样的表现，也在情理之中。

见袁锋回过神来，这才继续呆着几分不悦，严肃的说道：“你可知道你跟王婷现在的处境吗？我这现在这副样子，怕是不能护佑你们多久了。”

袁锋听的有些似懂非懂，但不知怎么的，心头竟莫名的涌起了一股悲伤的情绪。他只觉鼻子一酸，眼圈立时就挂了泪水。

也正是这一刻，他的心头忽然冒出了母亲辞世的场景。许是担心梁老的安危，许是心中的不安与恐惧，紧张不安的他竟，带着几分哭腔脱口说道：“你不会死的，我还要跟你学医呢。”

这话听的梁老神情一僵，其实他打心底忌讳这个‘死’字，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他以往见识过太多的生生死死，心中对生死一事，已经看的很开了，可是不知为什么，这一刻他竟这样的忌讳，甚至可以说是有些畏惧。

袁锋的一句话，刚好戳了他的软肋。看着神情有些惊慌，泪流满面的袁锋，梁老还能说什么呢，他又怎么看不出，袁锋的关心，是发自内心的呢。

他看着袁锋勉强笑了一下，这才安慰的说道：“孩子，这生老病死，是每个人都要经历的。

只不过是有些人经历的早些，有些人经历的迟些罢了。”袁锋有些似懂非懂，不过他心里很难受倒是真的。

他想都没想，就哭着说道：“可是，可是你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说着泪水就像断了线的珍珠，一串串的滚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