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心脏跳动节奏平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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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儿再可怜，她曾经对夜笙下过毒手，那么，她就是该死。

她还想要放过她？不可能！对于东厂来说，死是最舒服的一种活法，让一个人死分明是对那个犯人最大的恩赐，夜笙怎么还要怨恨他？

究竟哪里错了，哪里不对？

在他发现她情绪不对时，他还是没有多问。已经让夜笙见识过了私刑局的隐秘之处，那么她也有必要加入东厂，好好为东厂效忠。第一次见到她时她所发的誓他可都还记着。

是人都想加入东厂，夜笙应该会很高兴的答应吧？现在，他可以给她一个“效忠”的机会，顺便，让这个喜悦驱走她心底的阴霾。

……为什么这想法有些像该死的讨好？不可能，他是东厂督公花间，怎么会去讨好一个女人开心？有趣。

就在他怀着好心情等着她高兴答应时，偏偏她没有。她还说要自由自在的活，这种不经大脑的话……难道是昨天的毒没有吸干净的缘故吗？

这个女人，真是可以。

倒是很想见识一下五天之内的她要遭受多少次追杀呐。

思及此，花间嘴角勾起一个冷笑，让人不寒而栗。他调整一下呼吸，对着空气道：“出来。”

这时，被花丛掩映的一道身影站出来，走向花间。

是东厂的暗卫，在花间的院中，这样的暗卫有十人，出来的这个只是其中的一个。

“督公有何吩咐。”

他单膝跪地，一副真心效主的样子。而花间，最喜欢看的就是人的这副样子。

“看好那个女人这五天的动向，我要她的一切举动。再有，查好会向她下手的都有哪些人，无关紧要的，你回东厂便顺便清理掉这些讨厌的苍蝇罢。”

“是，督公。”

跪着的暗卫没有任何表情，认真听着花间的吩咐。

“记得随时来禀报本督，万不得耽误。”

“是，督公！”

对话到此，花间从座位上站起，走向了他的屋子。在迈进屋前，他又对着空气道了一句话：

“在夜笙回来之前的这些夜晚，只要有消息便随时叫醒我，不必在意打扰本督。”

话毕，花间关上了门，走向了他的床。伸手摸去，上面，似乎还有夜笙残存的体温……

出了东厂，我的身上还有一点散碎银子。天色渐晚，从东厂出来的我还没有吃过东西，有点饿。

可怜我吃的最后一顿饭还是和花间吃的，无盐烤兔腿儿。现在腹中空空如也，我便进了一家客栈，解决了肚子和住宿的问题。

这一夜按理来说我应该睡的很安稳才是，没有了第二天的奴才生活，没有了担惊受怕被发现是女儿身的日子，我真的应该好好睡一觉啊！

可是翻来覆去的脑中一直在想着一张美人脸是怎么回事儿。

十二个时辰前，那个男人还躺在我的肩膀上，我望着他绝美的睡颜心中暗自念着：也许这个男人，并非十足的坏人。然而第二天他便打碎了这个念头，杀了人，伤了我。还和我定下生死之赌。

这世道真是……百种米养一百零一种人，显然花间就是这多出来的特别一种，所以说他的存在根本就是错误，为什么要让他活着！

还有我，为什么老是想着昨晚他为我吸毒时的漆黑场面啊！夜笙，你不许再想下去了，你要活过五天，活下来！

我怀着纠结的心情，折腾了半宿才真正睡下去。

翌日我起了个大早，吃了早饭后我去了一趟布店。我挑了一身较为廉价的老青色衣裳，因为这种颜色穿起来不那么扎眼，也不会很老。我又挑了四尺宽的白布两米，和衣服一起我付了钱，然后回客栈换下那一身太监服。

现在觉得，太监服真是耻辱。

裹胸还是坏掉的，被则慕一刀刺了进去，直接弄破。今早回到东厂就一直在睡觉，现在有了机会，当然要换一个。

一层又一层为自己缚好，我重新穿戴整齐，然后对着镜子决定好好做人，做一个不必再卑躬屈膝的人！

可是我一照镜子看到了什么！花间昨日的手印还在脸上，此刻这些手印变成了花间那张迷乱众生的脸，细长双眸正在看着我，嘴边挂着嘲讽笑意，似乎是在笑我的窘迫。

混蛋，这要我怎么出门！市上很多热闹，其热闹程度是我从记事起最热闹的一回。因为这市上有了我夜笙。

我买了半斤糖果零食，又买个梨来啃，边走边晃。

街边招揽客人的小店，还有买一些小玩意的小摊，以及刻章算命卖字画的，什么都有。我看看这儿，瞅瞅那儿，觉得生活很快乐。

就在我觉得生活很美好的时候，总会有不美好的事情发生。比如现在，我走的好好的，突然间绊在了一个东西上，很难看的摔了个狗啃泥。

一瞬间，心情跌到低谷。周围的笑声不断刺激我脸的温度，我在十分丢脸的情况下，缓缓从地上起来。

只是身子抬到半路，我突然瞥到了不远处的地上正插着一道飞镖，飞镖上的红绳还在荡着，像是刚落下没多久。

我的心脏一缩，直觉告诉我，附近有杀手！

倘若我方才没有摔倒呢？这飞镖岂不是……

“本督赌你五日之内，必会被未知的杀手找上门。”

花间的话适时响在脑中，原来花间他并非玩笑。可是怎么想，我夜笙都是清白身一个，根本没和任何人扯上，我怎么该死了？谁要杀我？

我起身之后，感激的看了眼坐在墙根儿下抠耳朵的脏乞丐，然后顺势走进了这家店铺。

是卖首饰脂粉的店铺。

我进来愣了一愣，思考了半天究竟“是该继续站下去还是该立即退出去”这个问题，但是看到了并不算少的异性同胞，我才觉得我的存在不会有任何违和感。

他们的存在，或者是陪同情人，或者是给情人买着作为礼物。可我呢？我……我是进来干嘛呢？

这家店大概有十多个人，我想就算那个人敢在大庭广众对我下手，他也不敢露面来到一家店里杀我吧？这可是有目击证人呢！

我还是第一次这样大方的进这种店面，同时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女人可以用来插在头发里的东西可以有那么多。我的乖乖，这么多的东西要是都戴头上，脖子不得压断？

我望着摆在柜台后面的一套金色的女子头饰在心中评论道。

我本以为随便转转是不会被搭理的，偏偏就在这种有十多个人的情况下，仍然还能分出一个工人来向我推荐他们店里的货物。

“这位客官，想选点儿啥？是要送心上人胭脂、首饰，还是要送点镯子？”那工人的热情度和我不冷不热的态度形成对比，可是在我看来他的这种热情度弄的就好像我要是不买点什么就对不起他了一样。

我摆摆手，转过身背对他，道：“我什么都不买，就想看看。”

“哦，那您要看点儿什么？小店新到了一批货，都是上好的脂粉，更有款式新奇的发簪什么的，要不要瞧瞧？”

我一个“男人”我抹什么脂粉啊我？“多谢，我真的只是看看。”

哪知我话音刚落，这刚刚还在给我热情推荐他家货物的工人眼睛蓦地睁大，然后扑通一声，身子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他的胸前，正插着一枚飞镖。

我的心突然狂跳不止，我四下观察，想找一个可以躲避的地方。可是这店面虽大却是一目了然那种，根本无藏人之地。外面杀手已至，我却只能在屋子里受死！

出去，死；留在店里，早晚都会死。原来一个人早晚都要面临一种关于生命的抉择，可是我的抉择未免太糟心，除了死，还是死……

店里就在我这思考之中安静片刻，然后那些个女子纷纷不顾一切的尖叫起来，胆小的男人也丢下了身边的女人，慌乱跑了出去，边跑边喊：“杀人啦！出人命啦！”

站在尸体不远处的我是多么的淡定。

对于生死一事，我在花间呆惯了，也就看淡了，尤其是，当别人的生命陨落在你的眼前时……

抉择最后的结果，我还是留在店中的好。因为我实在是没有那个胆量去外面试试对方的胆量的大小，更何况不用试也知道，对方的胆子比我要大很多。

我默默蹲在角落，看着店老板一副痛心疾首客人全跑了的模样。要不是我身边不远处躺着一个尸体，我想他肯定会毫不犹豫的扑过来，然后用他们店最新到的一批发簪扎的我千疮百孔血流不止。

这个工人还救了我两命呐，对他在天亡魂表示感谢中。

这时就见又一记飞镖顺着窗外飞进来，目标直指我的心脏。简直来不及思考，我下意识的就地一滚滚到了一边，然后飞镖也镖到了墙上。

我冷汗流淌下来，活着还真是难啊。

我刚喘一口气，又听“哗啦”不断，抬头只见屋顶瓦片已有大一片坍塌掉落，地上这些碎瓦片无疑来自于上面。当然，随之落地的，还有一个人。

大白天的，放着正常人的衣服不穿非穿一身夜行衣，怕别人不知道杀手就是你你就是杀手吗？

我在心中默默吐槽，来不及起身逃跑的我连忙就地翻滚，滚向了门口。

为什么我的生活总是如此的水深火热！我的脖子还有蛇齿印呢好吗！我前天还跳崖了好吗！今天你又要杀我，你看我心脏跳动的节奏太平缓了是吗！

可是这些话我说不出口，也不敢说。做杀手最见不得磨叽的，我这些话要是丢过去没准我死的会比心跳更有节奏！

人有的时候不能高估别人，就像我滚了这么久，他还没有追上我；但是当我起身站好的时候，我又觉得人有时候不能低估别人，因为那个白天穿夜行衣的男人已经双手环抱于胸前，好整以暇的等着我呢。

他那双不屑的眼睛仿佛是在告诉我：滚吧，你滚吧，我看你能滚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