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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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拿回你的东西吧，未已！

多轻巧的几个字，时至今日，她丢失了的东西如何还拿得回来？

江之安总是那么笃定，她会按照他给的路一直走下去，他的自信，是源于那些年她对他的依赖吗？那时离开的借口和现在出现的原因，都简单得近乎敷衍。

十个字的短信，没有时间地点，没有署名，商未已却在看到的第一秒就心知肚明，这种自知其实是也是一种自虐。

“怎么了？”谭嘉儿见商未已皱着眉，问道。

“没什么。”商未已若无其事地收了手机，侧头笑笑说，“反正今天是周末，你要不要跟我去店里看看，我新请了个店员。”

商未已头一动，披散在脑后的发丝轻扫，脖子后面几块拇指大的红痕露了出来，她见谭嘉儿没有应声侧过头来看，谭嘉儿正盯着她的脖子抿嘴笑呢，她下意识地拨动头发遮掩，谭嘉儿很不给面子地笑出声来，“怎么样？勇猛吗？怪不得一步不离地跟着，原来是才叼上嘴的肉，新鲜着呢。”说完后，她又夸张得拍了拍额头说，“我怎么忘了，这种对女人来说意义重大的日子咱们得庆祝一下，走，我请你去‘丽颜会’做特效SPA去，嘿嘿，听说有专门的初夜保养按摩哦！”

谭嘉儿说得那个直白，商未已又忍不住要脸红了，好像经过了一个祁苌楚，她又开始小女人了似的，但是也有可能，她原本就是个动不动就喜欢脸红的女人，只不过装得太好，也没有遇到那个真正能使她脸红的人。

对于初夜的理解，女人永远比男人深刻得多，男人是剖开了果皮，啃瓜嗑枣，女人那可真正是碾了骨裂了皮啊，怎么可能不疼呢？商未已自然也是疼的，但是她会忍，这点疼跟她曾经经受过的相比那是小巫见大巫了。

“额……好吧！”

“哈哈，我就说，咱还是得对自己好点儿。今天算是双喜临门，咱俩都有可庆祝的事，没想到一张便利的结婚证来得这么容易，喂，未已你说那家伙会从了我吗……”

“丽颜会”是J市小有名气的女性会所，标榜的就是高消费，要不是谭嘉儿做东，商未已还真就没能力来这儿享受。相处这么久，不得不说，谭嘉儿的社交能力是非常强的，她们这次用的贵宾年卡就是“丽颜会”的老板娘送的。

其实，商未已一直想不通，谭嘉儿长了那么一双晶亮的眼睛，怎么就心甘情愿被那个男人……骗了呢？唉，算了，哪个不是因为身在局中才心眼迷糊的，即便是她自己当初不也觉得那个男人和谭嘉儿是绝配吗？看那人那样的品行，谁想到他竟然是有妻有子的？

吃过了“丽颜会”专业营养师搭配的养颜午餐，再泡在飘着玫瑰花瓣的温泉里，商未已和谭嘉儿都舒服得眯上了眼睛。水底，鹅卵石硌着脚底板，让人有种漫步深谷的空灵感。厚重的窗帘遮挡了外面的一切喧嚣，水面上点点红艳之间还飘着几片梧桐叶似的托盘，托盘上点着香薰，清淡幽幽的味道萦绕身侧。在这样的氛围下，谁都得生出懒散之意来。

商未已的身体已经疲累至极，她是真的想睡，那么闭着眼睛感觉自己的身体轻得不如一根稻草。可是，心底的烦躁还是轻减不了，他……会在那里等她吗？

谭嘉儿似乎也并不如表面上那样轻松，两人这么泡了一会儿，她突然开口：“未已……”

“嗯？”

“他说那不是他的孩子，还说他和那个女人领证不过是想帮助她，你说我可以相信吗？”

“……”商未已静了好久都没有开口，她不知道该怎么去回答谭嘉儿，信或者不信从来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谭嘉儿要不要信他，感情这东西就如同一面玻璃镜子，一旦生出裂痕来，永远没有复原的可能。

“我以为我可以不在乎的，如果他真的爱我，我做那臭名昭著的小三又如何？可是，不能，未已，我不能，他放得开，她们却放不开，她说她只要为孩子守一张结婚证，可是事实上，她想守住的是一个家。未已，你知道吗，跟家相比，爱情简直一文不值。所以，我临阵脱逃了。”

商未已不知道要怎么安慰此刻把半张脸都浸泡在水里的谭嘉儿，她曾说越是嘈杂的地方，说出口的秘密越是不容易被别人听去，所以，泡在水里，流了泪自然也没有人发觉。

泪水流得如此简单，可惜放手却是那么难！

原来，相爱却还必须转身，要比得不到爱，痛得多。

商未已站起来，走到谭嘉儿身边再坐下，谭嘉儿轻轻把头靠在她的肩上，暖热的液体旋即混进芳香的温泉里，好似整个水池都注满了她的泪。

“嘉儿，你说我们能够幸福吗？”

“当然能！”谭嘉儿抬起脸庞看向商未已，尽管脸颊上泪痕斑斑，她的表情却坚定异常，“幸福是我们自己给自己的，咱们从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为什么不能幸福？所以……未已，你也幸福吧！”

商未已一震，真的可以吗？她……甚至连个残疾人都不如。

“祁苌楚是个不错的男人，我看得出来他对你是有心的，未已，不要推开他……”

“我没有，我不是带他来见你了吗？”

“你有，你敢带他见我，但是你敢带他去见……那个人吗？”

商未已沉默了，是的，她不知道要如何在江之安面前去牵另一个男人的手，即便想，也不能！江之安……还在等她吗？

商未已似乎沉思了许久，然后突然站起来说：“我想起来还有事，我要先走了。”

“什么事？祁苌楚那儿我已经打过电话了，说你今天中午要和我一起吃饭。”

“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你也不要泡太久，温泉泡多了对胎儿不好。”

谭嘉儿看着商未已急匆匆跑出去的身影，嘴巴张合了两下想要说点儿什么，最终却抿住了唇，什么话也没说出来。

商未已直接打车到市人民医院，一路小跑到中药房取药窗口下，已经是下午三点钟左右的样子，中药房窗口下三三两两有几个来打中药的人，但是却没有江之安。

是自己想错了吗？还是说他早就失去了等待的耐心？

商未已你在干什么？你的期待是因为什么，失望又是因为什么？这些年受的苦还不够吗？这些年忍受的痛还不够吗？

“未已……”

清浅的声线从身后传来，未见其人，心弦先动。呵呵，原来还是不甘心的。

商未已转过身来，果然，眉目俊雅的江之安含笑站在她的身后，淡色系的T恤配同色的休闲裤，柔柔笑时恍若还是当年那个阳光般温暖的少年。

他的唇角微微斜弯，便是满脸的笑意，商未已知道，这是他最欣喜的笑。

“未已！”江之安又呼一声，已是情难自制，他大跨步上前，长臂一展把商未已拥进怀里。

医院的走道里怎么可能清静，来往的病人或者医生无不在经过时投来暧昧的眼神。

江之安的身上有淡淡的草药味，雅致却也带着若有似无的苦涩。这是商未已喜欢的味道，她的喜欢总是那么怪异而且不合时宜，可是他却总能一点点满足，一步步去实现。她曾想过永不原谅，可是只不过这一个拥抱，她竟然就觉得那些过往也许是可以放手的。这些年，她忘不了他给的痛，却也从来没有忘记过他给的好啊。

江之安甜蜜满腹，他松开怀抱便来拉商未已的手，商未已却已微微闪过，把手揣进口袋里。

“找个清静的地方说吧！”商未已稍先转身。

她已经不是无知的少女了，再不甘也还是有理智的。谭嘉儿说错了，她不是要推开祁苌楚，而是还没来得及放开江之安。但，再长的路总有转角，再美的剧集总会结束。正式地告别吧，江之安！

人民医院左方就有一间咖啡馆，情调并不是很好，客人不多，却最是适合谈话。

“未已，喏，你喜欢的梅子糖。”江之安把一直放在手心里的一块糖放在商未已的面前。

商未已扑哧声轻笑出声，她侧头把肩前的发撩至耳后，“我早过了爱吃糖的年龄了。”

“可在我心里，你一直还是。未已，我还是那个江之安，从来就没有变过。”

“是我变了！已经成为事实的事没有办法扭转，江之安，我们都不在原处了。我来见你是想告诉你，不管是那张纸还是……其他什么东西，我不想再要了。如果，你觉得是负累也丢了吧！”

江之安的双眸忽的深凝，那些无法言达的苦楚在双眼中旋转，他伸手握住商未已置在桌上的右手。

商未已没有动。

江之安翻开她的手掌，大拇指在那粉色的印痕上轻抚，眼中是满满的疼惜。他没有问商未已手上的玉镯哪儿去了，却从随身携带的纸袋里拿出那个刻着梵文的手环套在商未已的手腕上。“我丢不开的，未已，那些是我最贵重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