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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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江南报上刊登了死者的面部及其他几个部位的特写镜头。

“我记得他。”沫遥指着报纸上那张面部极其模糊的死人脸说道，“我记得在拍卖会上见过他的。”

“？”姜彧听沫遥这么一说，接过她手里的报纸细细看了一遍，照片很暗，镜头又被特意拉长，姜彧猜测着照片应该是在一个类似于医院停尸房的地方拍的。想到这里，他抬头看向沫遥说道，“沫遥，这照片模糊地只能看到人影的大致轮廓，你怎么就能确定？”

“因为我记得这件DGT恤，拍卖会上他就坐在我的前面。”沫遥点了点图片上，那男子脖颈下的字母图案，“这个标志整个下午都在那晃，我眼晕。”沫遥喃喃说着，但她知道这并不是真正的原因，因为她记得那位被死者称作大哥的同伴，他们和她的目的一样，都想要那幅眉山夫人肖像画。她知道那个男人叫他阿明。

“那又怎样？这种说辞可不具备任何的法律效应。”姜彧说着丢下报纸转身走回沙发坐下，他沉吟片刻后，抬头看着沫遥说道：“沫遥，难道这么快你就忘了我和你说过的话吗，别再去纠缠郑家的事情了。”

“姜彧，你难道还看不出来，郑家现在已经变成众矢之地了，因为那些藏品，他们随时有可能面临无法预测的生命危险。”沫遥没法像姜彧那样冷静，事不关己，毕竟藏品是钱家的心血，这么多年来，她之所以能这么隐忍耐心地活着，不就是为了有一天能找到藏品，查出钱家被害的真相吗？

“可那又怎么样，沫遥，再说了这又能怪得了谁呢，”姜彧并不知道此刻沫遥的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他厌恶地扫了眼整整一桌子的江南报，冷哼一声道，“要知道，他们当初把拍卖会炫耀成那样，不出事才怪。”

“你知道拍卖会的事情？你竟然知道？”沫遥惊讶地看向姜彧。“为什么？”

“把你一个人留在江南，我怎么可能对这里发生的一切不闻不问？”姜彧懊恼地说道，要知道即使自己再怎么不愿意去关注郑家，可为了沫遥，他真是动用了不少的关系。

“你还知道些什么。”沫遥走过去，双眼一瞬不瞬地看着姜彧，“你究竟还瞒了我多少事情。”

“那你又究竟隐瞒了我多少事情，钱眉山与夏博宇的女儿，夏沫遥小姐！”姜彧不喜欢沫遥质问的口吻，但凡牵扯到姓郑的那小子，他易怒的脾气就随时会爆发，“沫遥，我知道隐瞒很多时候是因为有苦衷，我明白，可是你知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愚蠢，生命那么可贵，又何必浪费在复仇与欲望的横流里。”

“姜彧，你以为自己是圣人吗，没有亲身经历过那种生离死别的你又如何会懂，姜彧，你知道吗，我爷爷死的时候根本连眼睛都闭不上，你知道那代表的意义吗，不能瞑目，因为冤屈，因为愤怒永远都无法闭上眼睛！还有我的母亲，她死的时候身边除了我，一个人也没有，她躺在那里，奄奄一息地喊着爸爸的名字，走前的最后一刻，却告诉我永远不要相信任何人，姜彧，你知道吗，直到如今我都不知道我那可怜的爸爸究竟是怎么死的，死后尸骨又在哪里。哈哈，都死吧，去该去的地方，只留下我，独自承受所有怨灵的期望。”沫遥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睛里一滴泪水都没有，姜彧看着她，似乎想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吐出口的却是，“沫遥。”

姜彧轻唤了一身沫遥的名字便站了起来，沫遥的神情紧绷着，姜彧走过去发现她的身躯正在颤抖，于是不再说话，只是将她紧紧搂在怀里。

“对不起，我只是为你好，你应该明白，坚持这些虚无的东西，是毫无快乐可言的。”

“那又怎么样。”沫遥用力推开他，声嘶力竭道，“你不是也有坚持的东西？姜彧，原来你真的一点也不了解我。对于我夏沫遥来说想要的东西根本就不能放弃，无法放弃这是信仰，除非是死，否则一辈子都逃脱不了宿命的安排！”

“去他妈的信仰。”姜彧震惊地看着沫遥，忍不住爆粗口道，“好吧，那你究竟想要什么？”

“真相！”

“难道你一直觉得当年你们钱家的悲剧和如今的郑家有关？”

“那些藏品毫无疑问都是属于钱家花园，我爷爷的产业，无可否认他们都是强盗，杀人凶手！”

“所以一直以来你接近郑浩只是为了报仇？”

“难不成你还以为我真的看上他了？”说到这里，沫遥觉得自己已经没什么好再隐瞒了，她看着姜彧，脱口而出，“无论怎样，为了藏品我都要找到他们。”

“是吗！”姜彧看着沫遥紧皱眉头，直到确定她的脸上激动的情绪渐渐平息下来，他才又徐徐说道，“沫遥，其实你根本不用紧张，事情弄得这么大，无论黑道白道都要找郑浩一家，他们躲不久的，如果你真的想为家人讨回公道，完全可以走法律途径，何必去招惹那些麻烦的人呢？你总让自己处在危险的边缘，独自一个人去找寻所谓的真相，我真的很担心，难道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好奇害死猫。”

“你还是不懂，不能理解啊。”沫遥看着姜彧连连摇头，她的样子失望至极，“人活着难道不是为了探究？姜彧，我真的不想和你吵架，可你应该知道，他们是早有预谋的，现在那个叫阿明的人死了，他的大哥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我能感觉得到那个人想要得到东西的决心，即使现在我想置身事外，可迟早有一天，麻烦也会自动找上我的。”

“看来你们还真像。”姜彧耸了耸肩，他死死盯着沫遥，半晌后却是说了这样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沫遥没听清，疑惑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姜彧的眼神有些闪烁，他没有回答，只是丢下一句“没什么。”就转身回房间去了。

这天下午，沫遥趁着姜彧不注意，偷偷溜了出去。她出了大院门后随手打来一辆出租车，沫遥报了记忆中模糊的住址，于是三十分钟后她来到了郑家那栋传说中的豪华大宅。天水山庄。

听说天水?山庄是江南镇最大的别墅群，郑浩从前曾百般邀她来家里玩，沫遥虽从未踏足，却依稀记得地址，只是究竟是哪一幢呢？看着眼前一幢紧挨着一幢的豪华别墅，她真恨自己当时怎么就没好好问清楚，究竟是几幢几号啊。

“姜叔叔？”沫遥在一条延伸到不知何处的石子小路上左拐，七走八走地来到了一个十字路口处，她站在路中间东张西望，突然一张熟悉的面孔迅速窜入了她的眼帘，“他怎么会在这里？”

沫遥上前数步，赫然发现正跟在姜国明后头一脸点头哈腰的谄媚鬼竟然是郑家二少，他不是在英国吗，怎么会在这。郑浩失踪后，难道现在住在这里的人换成他了。沫遥站在原地犹豫着是否就该即刻过去。

“那不是夏沫遥。”最先发现她身影的人是郑晓月。沫遥看着姜国明的车子远去，她才慢慢走近。

“郑先生。”沫遥看着郑二少爷，礼貌性地打招呼。

“你怎么来了。”郑家老二看着沫遥，挑高了眉毛，明显摆出一副不耐的架势，敷衍问道，“该不会是为了遗嘱吧。”

“我不是为了遗嘱。”

“哦？”一听沫遥否认，郑家二少饶有兴味地看了她一眼，“那就是来找郑浩的吧，很抱歉，那小子现在不在，夏小姐还是请回去吧。”二少爷说完即转身欲离开，“晓月，进屋里去。”

“郑浩不见了，我很担心他，如果可以，不知道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你一个小姑娘能做什么，回去吧，别在这碍事了。”二少爷停下脚步，却并未回头。

“郑先生，现在外头因为郑家的事情早已吵得沸沸扬扬，今天江南报上那个莫名其妙死了的贼，连我都知道他叫阿明，郑先生不会不认识吧。”

“什么。”一听这话，郑二少爷的后背突然微微一阵，这时，他身旁的晓月像是想到了什么，踮起脚尖附在他的耳边轻轻说道：“二叔，我想起来了，这个夏沫遥好像还是姜书记家的养女。”

“哪个姜书记？”郑二少爷扭头看向晓月，问道，“说清楚。”

“就是刚刚走了那个姜书记啊。”郑晓月一脸慌张地看了眼身后的夏沫遥，尽量压低声音说道。她想起来这好像还是郑浩告诉她的。

不会吧，郑二少爷深吸了一口气，半晌后，只见他转身后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夏沫遥，不情不愿地说道：“好吧，先进来再说。”

进了屋子后，晓月去倒茶，沫遥看着眼前正坐在自己对面，微微闭上眼睛看上去，似乎想要逃避的郑二少爷，一时不知道该从哪里问起才好。

“郑先生，我听说郑浩失踪了，既然事情都这样了，家里人可都去找过了？”

“警察都出动了，怎么还需要我们自己操心的。”

“外面都说是因为郑浩的父亲欠了赌金，所以才……”

“要我说，老大就该下地狱，还找什么找，老头子尸骨未寒，他就已经败成这样，要我说直接结案算了，还管他在外头是死是活的。”郑家二少是个沉不住气的家伙，就算一开始故意想故意装得老谋深算些，倒底个性骗不了人，只一句话就都露陷了。

“那么关于那个死在藏品室的贼？”沫遥微微顿了顿，说道，“他究竟是谁？”

“夏小姐不是已经知道他叫阿明了吗，怎么还来问我。”

“我只是在拍卖会上见过他，但不知道他的身份。”

“难道你以为我就一定知道，说实话，我早就在英国定居了，一年最多回来一趟，这里的人脉关系，我真的不清楚。”

“如果我猜得不错，那位和阿明称兄道弟的男人应该是郑老爷子是旧时相识，二少爷不会不知道的。”

“呵呵，想不到你竟然能观察的这么仔细，好吧，其实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你说的那个男人叫张舟，是一家投资担保公司的老板，他对古玩很有兴趣，也算是业余的行家，那个叫阿明的男子听说是他在古玩界的兄弟，这个人背景复杂，好像在市区开了一家小型的鉴宝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