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不要轻易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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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女人的直觉灵验。

第一个说这句话的肯定是个男人。

因为女人们自己知道：她们，其实只是对自己在乎人和事太过敏感。

那天许美美从Q市回来，一进家门就看见伊凡铁青着脸坐在沙发上准备兴师问罪，许美美赶紧扔下一句：“啊~~好累，晚安了哈。”

洗澡，回屋，准备睡觉。

坐在客厅里的伊凡至始至终都铁青着一张脸，一句话不说。

隔了半个小时，许美美看卧室外还亮着灯，心里开始打鼓：那小子不会还坐在那儿吧……佯装上厕所，装模作样地打着哈欠开门，走过客厅时扭头一看，……汗，果然还坐在那儿。

“你被人点穴啦？干嘛坐那儿一动不动的？”许美美嘟嘟囔囔地坐到他身边，伸手揉乱他柔顺黑亮的头发，“怎么啦这是？今天给人抢了还是谁跟你借钱了。”

伊凡瞪她一眼，抬一抬屁股，离她远点，“给人抢了。”

呃？！“抢枪抢……抢劫？劫财？你身上明明一分钱没有啊……”

“劫色！”伊凡咬牙切齿。

呃……劫~色~被……谁啊？

“那个女疯子竟然亲我！！！”

啊？女疯子？……难不成是……呃……云~杉？“噗！”“呵呵……哈哈哈哈……”

“笑！笑！你还笑！”

“呵呵呵……为……为什么不笑？哈哈……”

“高兴了？得意了？达到目的了？”

许美美好容易止住笑，定定地看他一会儿，微笑着说：“云杉是个好女孩。”

“关我什么事？”

“她喜欢你。”

“关我什么事？！”

“她喜欢你！”

“女人，你够了吧！”

“伊凡，”许美美抬头看他，“为什么你就是不肯叫我一声姐姐？”

伊凡一愣，咬了咬牙，扭头看向窗外。

窗外，万家灯火，伊凡的眼前却茫茫然的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良久，许美美轻轻叹了口气，“伊凡，爱或不爱，有时候并不由人去选……我们，谁也想不到究竟是谁能陪我们到最后，会不会是我们心里想的那个……”

伊凡扭过头来看她，不说话，眼神在问：你怎么了？

许美美深吸口气，笑笑，拍拍沙发，示意他坐到自己身边。

伊凡看了看她，大概是觉出她的情绪有些异乎寻常，眨眨眼，终于没有再闹脾气，乖乖坐到她身边，顺势窝进她怀里。

猫儿一样。

“你今天怎么了？”他低声问。

她伸手去抚顺他的头发，有一下没一下的，弄得他舒服得想睡。

就在他快睡着的时候，许美美忽然开口了，还是那么动听的泉水一般温润流淌的声音，却夹带着某些难以言传的疲惫。

她说，“伊凡……我今天，忽然间觉得害怕。”

他一顿，睁开眼睛，“你怕什么？”

“怕失去他。”

莫名的，他压抑下心底的酸楚，重又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伊凡，我从不问你的事……也从不跟你讲我的过去。呵呵……过去了就是过去了，没什么好说的。这个人，我是下了很大决心用最后的一点力量鼓足勇气还跟他在一起的。我希望，他是我的最后一个男人。我希望他能在我们都老的不能动的时候陪我看完人生的最后一次夕阳……可是今天我却发现……”

“发现什么？”他没有睁眼，轻声低喃地问。

“发现这已经不再是我的希望而已。”

他屏住呼吸，等待她的下文。

“这已经不仅仅是我的希望了……因为我发现自己远比想象中爱他。”

吐气，心思坠地。

他几不可闻地叹息一声。

“伊凡，我的最后一个男人，只能是他。虽然原本就是这样打算，可是，今天我才知道，我的心已经让我别无选择……只要稍稍想到将来有一天我们会怎样怎样，我就会难过得不能呼吸……”

伊凡咬了咬，睁开眼睛，直起身子，看着她问：“你为什么会怕？”

“我……我不知道。也许爱得深了，自然会患得患失吧……”

“你不相信他？”

“我信他！”

“那为什么会患得患失？”

许美美下意识地咬了咬下唇，缓缓开口，“我信他，可我也了解他。”

伊凡困惑地看着她，显然，他没听明白，

许美美笑笑，故作轻松的口气，“他的感情经历几乎很干净，啊，几乎的意思是，可能并不是没有，只是没有像这次这么深入过。虽然经历干净，可他本身的感情却异常沉重。他们家在农村，他又是家里的独子，全家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他一个人身上。想来，他从小就承担了不小的压力。不过好在，他也算是很争气，呵呵。”

伊凡看着她，打断她的联想，“你到底想说什么？你到底在怕什么？”

许美美回过神来，说：“我怕他有一天会想要更好的，我怕他有一天会不要我。”

伊凡讥笑她：“不可能！除非他是笨蛋！”还有谁会比你更好？……还有谁会比你更傻更善良……

许美美苦笑，“你以为这世上会有几个真正聪明的人？”

伊凡不解。

许美美耐着性子解释，“原本以为自己很优秀，可当他真正考出去之后，发现自己过去只是井底之蛙，那么大的落差严重地打击了他的自信和尊严，以至于到现在他都意识不到自己其实是个多么优秀的人……可能是曾经受过伤，他害怕与人接触，害怕跟人交往，他不知道自己确切想要什么，他只是不自觉地向温暖依靠……”

“你觉得他并不是真的爱你？你觉得他只是因为需要温暖才跟你在一起？”他这样问她，却也这样在心底问自己：伊凡，你是不是也是因为需要温暖才对她产生异样的感情……

许美美摇头，“需要又何尝不是一种爱？可是人会变的……如果有一天，他不再需要我了呢？”

伊凡心里一痛。

她这一问，问的好像不是他，而是他……

“伊凡，我们每天打电话，很多时候不是在说情话，而是在探讨……他有很多很多想不明白或是想不开的事等着我耐心地劝说或是慰解……他难过了我的心就疼，他高兴了我就会觉得幸福，每当他成长一点领悟一点学到一点改变一点……我都会由衷地满足……”

“切~”伊凡嘲笑她：“你这是找了个男朋友还是教了个学生要么干脆是养了个儿子~你这是谈恋爱还是心理咨询？一小时多少钱啊？”

许美美笑着摇头，“你以为男人都是因为什么成长起来的？”

“吃饭长的呗，还能因为什么？”

“呵呵……每一个男人成长的背后，都会有一个女人。这个女人不一定是他的母亲，却一定是他最深爱的那个人。”

伊凡彻底安静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许美美伸出手，轻轻摸摸他的脸，“伊凡，一个人只有学会如何去爱，才算是真正长大。从这一点上讲，他和你，其实并没有什么不同。”

伊凡皱眉，眼睛在说：可你爱他……

许美美会心一笑，“我爱他，也爱你。你是我的小弟弟，他是我的男人。因为身份和方式不一样，感受到的和要求得到的自然也不一样。”说着，叹口气，“这就好比……我对你就好像家长对自己的孩子，我希望你健康快乐地长大，将来也会有自己幸福的家，我并不指望你能对我回报什么，我只希望你能好好生活……可是对他……对他，我希望他是爱我的，我希望能够和他白头到老，我要求他要不离不弃，不然，……不然我会心碎！”

这世上，并不存在不图回报的爱情。

爱情毕竟不是亲情。

所有的爱情里，都有一种渴望，那就是：被爱！

被爱……被爱……悲哀……有的时候，单方的渴望，就是一种悲哀……

许美美害怕这样的悲哀。

因为……因为她早就离不开他了……离开他，她将不知道如何呼吸……

“我明白了，”伊凡叹口气，“你现在这样全心全意地对他，是因为你爱他，可你又害怕有一天，当他终于真的成长了成熟了，他就不再是那个单纯地爱着你的他了。你是怕他将来会想要更多。”

许美美点头。

伊凡冷哼一声，“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个人也就不值得你这么爱他！”

许美美摇头。

“因为一个女人获得力量，强大了以后又始乱终弃，这不是再典型不过的陈世美吗？这种人……凭你的心性，怎么可能……”

“每个人都需要一个成长的过程，伊凡。在他还未成熟之前就遇到我，是他的幸运，而在他还未成熟之前我就爱上他，是我的……也许真的是我的不幸。”

“那就不要爱他！趁现在！又不是没人要你，想要娶你的人多……”

“伊凡，我只是说有这种可能！”

“有这种可能就已经很该死了！换做别人根本就不会让你有这种担心！”对你死心塌地的人，光我知道的就已经多了去了~~

许美美又摇头，“他并不是你所说的那种人。他没有那样的心计，更不会想到去利用谁的感情。伊凡，他其实是个很善良的人……善良却又不自信不成熟不自知……所以，他那么冲动地急不可耐地想要娶我。可是，我跟他在一起却并不是一时冲动……这一点，恐怕他并不明白。”他并不明白，我究竟是用什么在爱他。

不是我的感情，不是我的心，不是我的灵魂，更不是我的身体……我把自己人生所剩的所有有关幸福的一切，统统都交给了他，没有留半点后路。

不……他不应该知道……他不是一个能够承担压力的人……一个人一辈子的全部幸福，他若是知道，会怕，怕自己承担不起。

可是，有关他人生的一切，无论好的坏的幸福的痛苦的，我都做好了承担的准备！

“那你的意思是过失杀人不算犯罪不用付刑事责任？”

许美美一愣，大笑，“哈哈哈，看来你并没有浪费自己的光YIN，学的不少，真替你高兴……”

“你少转移话题！”

“伊凡，我今天对你说这些，是想告诉你，爱是种责任，这个责任是不能随随便便说出口的。一旦说了，就要一诺千金，要负责到底！爱就好好爱，爱得无怨无悔；不爱就千万不要去招惹人家！”

“我没招惹……”

“听我说完。”许美美拍拍他的肩膀，笑眯眯地说，“这个人，无论他将来怎么样，我都会爱他到底的。哪怕我会因为他再次被伤得体无完肤……呵呵，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有这样的预感。可即使真是这样，我怕也离不开他了……因为在我决定爱他的那一刻起，他的好他的坏他幸与不幸，我都要与他一起承担！”

“女人……”

“伊凡，我知道你现在对云杉还没什么好感……可是将来的事很难说哦。呵呵，打我见她第一眼起，就觉得你和她之间有点欢喜冤家一样的……呃，你先别忙着翻白眼儿啊……我跟你说正经的！云杉她喜欢你，一见钟情的那种喜欢，很认真很认真的那种，绝对不是你想的花痴之类的……我跟你说正经的你能不能认真点！云杉人很单纯也很善良，可她的家庭背景就不像她人那么简单了。看得出，她被他几个哥哥保护得很好。而且，呵呵，那可是个死心眼儿的姑娘哦~~你信不信，一旦她喜欢上一样东西，她就会一辈子都喜欢，天涯海角你都逃不掉~~你那什么眼神儿？不信我跟你打赌！”

“那我是不是得赶紧让她死心？”

许美美乐，“你要是让人家死心了，万一将来你又爱上人家怎么办？”

“不可能！”我宁愿爱上一头花痴的母猪！

再说，我爱的明明是……是你……可是，女人，我忽然弄不懂……我究竟是爱你还是需要你的温暖而已……

“伊凡，话不要说太早~~不管你将来爱谁不爱谁，我都希望你能向我保证。”

“保证什么？”

“不要轻易承诺！”

伊凡看着她，内心翻滚……你怕我……怕我伤人，还是怕我被人所伤……可是女人，你可知道，其实我根本不相信这世上还有爱情的存在！

爱一人的理由可以有很多，可惜……没有谁的理由足够纯粹。

女人，你今晚的话……忽然间，让我无比难过……

难过，不知道是为你，还是为了我自己……

“伊凡，”许美美再次唤他，“我要你向我保证。”

伊凡看着她，郑重地点头，“我保证！”

她只说不要轻易承诺，却没说承诺了就一定要做到……也许，她自己也明白，这世上根本就没有可以当真的承诺吧。

不……也许，许美美自己立下的承诺，会是一种例外……

他希望她会是一种例外。因为她承诺过，她会对他负责到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