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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门的小孩把两个大小不一的搪瓷口缸放在地上,撸起袖子双手费力地拎起一把比自己腰还粗的茶壶,笨拙地往口缸里面倒水。
黄佳艾真怕她被茶壶坠倒,赶紧去帮她,小孩子不太好意思,倒完水就跑出屋去了。
黄佳艾陷入深思:不对啊,厶忠顺家不是只有五口人吗?
黄佳艾翻开记事本确认一下,问道:“马姐,我看你们这上面登记的是五口人嘛?”
马春芳捋捋头上垂下的发丝:“哦,半年前生的娃,还没落户,等过些日子就去登记。”
“哦,好。”
李村长却插嘴:“既然今个儿我们来了,那就一并登记了,我们回去李家寨就帮你办身份证去,等下次来再送来给你。”
“都行。”
“落户的事情你们要放在心上些,没有户口以后孩子上学都成问题。”
马春芳脸上没什么变化,好像村长在跟自己说无关的事情。
李村长看看床上的孩子,又看看马春芳怀里抱着的婴孩:“你们家的家庭本就困难,这几个孩子再过几年全部都得送去读书去。要是他们一直在家里,一辈子也就完了。”
马春芳一手抱着孩子,又起身去破凳子前翻弄快要稀成水的米布,连看都没有看一眼李村长。
李村长苦口婆心道:“小马,我在跟你说的事情是重中之重,你不要每次都是这个态度。这一辈又一辈不能一直待在山里,总是要走出去才行。田坡村以前有矿,现在不比当年了,这些个娃娃以后吃什么?”
“哎,地里有啥就吃啥嘛,我们还不是这么过来滴,李村长也是管的太多,这娃娃在这里一辈子安安全全呢,你看看外面,车多马多,找个吃饭的地儿都找不着,哪里有我们这山里好。靠山吃山,我们祖祖辈辈都是靠着这一座大山,没得那样过不去的。”
李村长说道:“时代在进步,我们不能冥顽不灵。娃娃九年义务教务一年都不能少,明年你家娃娃一定得去李家村的小学读书。先把你家最小的娃登记了,他爸啥时候回来?我们要说一下种梨树的事情。”
“她爸要晚上才回。”
李村长没有带本子,只能让黄佳艾记录。他端起水放在嘴边吹了吹问道:“孩子的生辰。”
“2013年3月15日。”
“名字。”
“厶小四,女。”
黄佳艾收起笔说道:“马姐,孩子我回到村里就跟她上户口,现在跟你说一下梨树的事情。”
“哎呦,你们跟我说也没有用,要跟娃子她爹说,读书的事情你们也跟他说,我什么都不管。”
“你也是家里的大人啊……”
马春芳却是摆出一副嫌弃的样子:“我一个女人能做什么主,喊你们找娃子她爹去。”她说完自顾自躺在床上,把被子一拉,背对着黄佳艾和李村长装睡。
黄佳艾和李村长面面相觑。
黄佳艾对着李村长使了个眼色说道:“那马姐,我们过一会儿再来。”
“不送了。”
李村长和黄佳艾走出屋子,她说道:“李村长,要不树苗就放在他家?”
“还是算了吧。”李村长看看屋里:“万一他们又当柴火烧了,那就又是损失。我们背着走一段也不过是费些力气,养养就好了。”
“你说的也是。”李村长又挑起担子,往下一家走去。
日暮西山,李村长和黄佳艾坐在村头的一颗树桩上,两人皆是灰头土脸。小勺冲不似李家村聚集,坐落在山上,东一家西一家,两人忙活了一天像是爬了好几座山。
担子里的树苗是还剩余几家没有领,要么是村民上了年纪,要么是村民有别的活干,实在是没有时间种树,自愿放弃树苗。
黄佳艾包里的布条也没剩几根,笔记本连画了三五页,反正李村长也看不懂她一路上边写边画是在记录什么。
“小黄,你坐在这里等一下,我去找个盆子往树上洒点水,这日头太强。等我回来,我们一起去厶忠顺家。”
“好,我守着树苗。”黄佳艾收起本子,把担子往树荫下挪。
黄佳艾歇息的地方正好对着厶忠顺家,他们想着现在也差不多五点,厶忠顺也应该回来了。
“咋会还没做饭!饿死了。”
“吃吃吃,就知道吃,钱呢?没钱去哪里买米吃。”
“你个臭婆娘,我上次不是才给你一百块,怎么又要钱?”
“你个挨千刀的!你上次给我是上个月!家里这么多张嘴等着吃饭,一百块能干什么。”
“还不是你没用,一连生出四个女娃,你要是能生个儿子,我们家生活会这么苦?臭婆娘,就知道要钱!”
……
黄佳艾听到激烈的争吵声,声音正是从厶忠顺的家里传出来,紧接着好像是搪瓷盆还是锅摔在地上,娃娃的哭声四起,女人也哭起来,听不清楚她在说什么,只听见一声:“臭婆娘,你敢挠我!”
好像是……打起来了?
黄佳艾来不及思考,挑起树苗就往厶忠顺家跑去,刚把担子放在门口,刚才那个开门的小孩就被一股蛮力推出来,要不是她赶紧扶住,那孩子铁定被推倒在地上。
娃娃惊恐地抬头看向黄佳艾,她把孩子扶站稳,赶紧跑进屋里。
厶忠顺和马春芳互掐在一起,谁也不让谁,屋里的三个孩子被响动吓得嚎啕大哭,弱弱地蜷缩在床脚。
“快放手!放手!你们这是在干嘛呢!”
厶忠顺人高马大,黄佳艾只到他的肩膀,马春芳看起来人不高但也壮实。
黄佳艾用力去拉拽两人,刚拉开马春芳的手,哪知马春芳迅速朝着厶忠顺的脸挥拳而去,黄佳艾赶紧伸手去挡,拳头与瘦弱的小手臂撞在一起磕的生疼,眼泪花在眼里直打转。
“别打了!有话好好说啊!”
“你谁啊你!这里没你事,赶紧从我家出去。”黄佳艾被厶忠顺一把推开。
马春芳一击不中,又接着补上一拳,厶忠顺没吃亏,但男人怎会甘心示弱,他咬牙切齿地瞪着马春芳,终是男女力量悬殊过大,后者被按倒在地。
“我让你挠!”厶忠顺抬起手一巴掌朝着马春芳打去,幸好黄佳艾跑过去双手衔住厶忠顺抬起的手。
“狗东西,这日子没法过了!我是瞎眼会嫁给你!”马春芳被按在地上,她打不到厶忠顺,只能一直抬脚想去踹人。
“别打了,我是村委的工作人员!放手!都放手!”黄佳艾不敢放开厶忠顺,她时不时往门口看,也不知道村长是去哪里找盆,这半天不回来。要再不回来,她让这两人停止打架的把握一点也没有。
厶忠顺的手被黄佳艾紧紧掐着动弹不得,他瞥头看去说道:“你个小丫头,放开!我的家事,你多管闲事做什么?”
“我是村委的,别打了,有啥事好好说。”
黄佳艾头上投下一片阴影,接着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什么情况?”
黄佳艾转头看去,惊呼道:“林城!”
“你又是谁?”厶忠顺看着林城,声音没有刚才的凶。
“小黄!小黄!”村长端着一盆水赶过来,“我就离开一会儿,发生啥了?”
黄佳艾厉声道:“有啥事好好说。”
“你放开我。”厶忠顺说道。
马春芳放弃挣扎躺在地上,哭道:“没法活了,这日子真是没发过,我怎么就嫁这么个人。”
黄佳艾试着放开厶忠顺的手,确定他不会打马春芳才松开手,接着手臂上多了一股力道,把她整个人提起来。
“嘶……”黄佳艾揉了揉自己的小手臂看向林城,“谢谢。”
李村长放下手里的盆子质问道:“怎么回事?”
“没啥,家事。”厶忠顺没觉得自己做错,“这婆娘先动的手,有错也是怪她。”
马春芳从地上坐起来哭道:“挨千刀的,我嫁给他这么多年,他啥事都不干,地也荒着,就知道去偷……”
“够了啊你,我供你吃供你穿,你还想咋样?”厶忠顺连忙打断马春芳,似乎不想让她说话。
马春芳也意识到自己说错,改口道:“就知道去山里摘野菜,我就算了,孩子还小啊。”
“偷?”李村长目光犀利地看向厶忠顺:“你们又去偷锡矿?要坐牢的知不知道?”
“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李村长,这话别乱说。”厶忠顺瞪了马春芳一眼,马春芳一下子别过头,只有轻微的啜泣声。
李村长看着两人的动作表情,胸有成竹地走到床边,掀开床单低头一看,床下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只在啃纸板的老鼠,听到响动从柜子角逃了出去。
“李村长,没偷。”厶忠顺小声小气说道:“村里都那样宣传了,我们也不敢偷了呀。”
“没偷最好。”李村长盯着厶忠顺:“是没偷还是今天没偷到?”
“不敢了,真不敢了。”厶忠顺挠着头:“要是真偷,这婆娘也不至于天天摆样子给我看。”
李村长扬起手:“你还真想偷?”
“没有,没有。哎……”厶忠顺坐在凳子上,抱着头低声说道:“村长,我们真的没有法子了。以前能在矿上确实能弄几个钱,现在真的啥都没了,米也见底,就地里那几颗小白菜,还不如山里的野菜多,可是娃不能一直吃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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